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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下身去将嘴覆盖住他满是血的厚厚的嘴唇,用力向里面吹上一口气,然后起身检查他的胸部起伏情况。似乎没什么效果,我叠起双掌,放到他胸前两乳|头连线的终点,以每秒一次的速度按压三十次。随后又俯下身去给他人工呼吸,再进行胸部按摩。
反复五次后还是没什么效果,这人的心跳始终没有复苏的迹象。
大颗的汗从额头淌下来,我顾不得去擦,事实上现在也没时间去擦汗,那些汗渍沿着鼻翼淌进嘴唇里,咸的汗和腥涩的血一起往喉咙里灌,那味道刺激得咽喉一阵恶心。
四周非常安静,没有人说话,我没有抬起头,但也能想得到目前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我。
所以不能放弃。
救活他。
此时我心里只有这种想法。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边听到了极其微弱的如蚊蝇般的□声,我心里不禁一喜赶紧抬起头,伸手抹去那男人脸上的血污,发现他的面色略略地有些红,脖颈处的大动脉轻轻地搏动。我伸出手去触他的鼻息,果然有了微弱的呼吸。
我转过身看到那被我吼的黑人医生已经拿来手术包和药品,忙道:“赶紧把药打上去,然后协助我进行清创手术。”我大声呼喝,那黑人医生也没出声反对,十分顺从地指挥他身旁的一个女护士进行注射。
此时我仍是紧张,虽说这人的命是暂时抢过来,但接下来的手术也是非常复杂,枪伤比不得别的兵器造成的伤口,它入口小,但是出口却大,要是大口径的枪打中人体,碗大的伤口是避免不了。
我解开了那人腿上的绷带,将他右腿的裤子沿着伤口的地方撕开,果然创口十分严重,有根大血管被打穿,鲜血正源源不绝从破损的血管里涌出。我不敢迟疑立即解开手术包,取出放在里面的无菌手套戴上,再找出一块三角巾折叠起来按住创口止血。瞧见黑人医生已经给那人固定好氧气袋,便道:“请帮我准备圆针和缝线,他需要立即进行血管缝合。”
那黑人医生点着头,很快将针线准备好递给我,我点头说了声谢谢,先用镊子夹住破损的血管止血,那黑人医生也不待我吩咐便开始消毒创面。
“我们分工合作,我进行血管缝合,你来清创。”
待那医生答应下来,我便心无旁骛地着手血管缝合,我仔细地审视血管破损的程度决定缝合的方式。缝合技术不良或失误会导致血管吻合口狭窄,甚至缝合材料的选择不当都能影响血管内血流通畅。最后我决定我采用三点式缝法,这样能避免缝到对侧血管。
大颗的汗往脖颈里淌,不知是谁在旁帮我擦着汗,好几次我想抬起头去感谢那个人,但是掌握在手中的生命使我更加全力贯注,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多呼吸一口空气。
缝合完我拿掉止血钳检查血管有无渗血,幸好我的医术让我放心,这场手术十分完美。我放松地摇晃酸痛的脖颈,发现黑人医生的清创手术也接近完成,他抬起头对我释然的微笑。
这种微笑我十分熟悉,每当我和我的上级主任医生完成一台手术时,他都会对我这样的微笑。
“啊……”躺在地上昏迷的男人的□声突然大了起来,他痛苦地哼了两声便睁开了眼睛。
人群里有人大声喊起来,由于不是英语我听不懂,但是看他们兴奋的样子大概很高兴。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因为我知道余下来的事情不需要我做,那位黑人医生会将它处理得很好。我巡视着周围的人寻找我的行李包,发现它被抱在一个黑人小男孩手中。
“谢谢。”我从他手里拿过我的行李包背上。
身后有那黑人医生喊我的声音,但是我走得更快了,三两下便挤出人群,此时我还要去找阿弗雅酒店落脚呢。
我快步走出喧闹的人群,便发现那英国男人站在前面,蓝色的眼眸正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我。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你是医生。”
我看到他的眼神中说不出的惊讶和羡慕,想必刚才自己给人做手术的事已经被他看见,故作平静地笑道:“以后你生病需要做手术可以到中国找我,我的医术不错,还能给你减免手术费。”
说完,我绕过他径直往前走。
“你还是要去科诺?”
“当然,我要去发财。”我头也不回地走,此时天色已黑,必须尽快找到酒店落脚,否则一到晚上弗里敦就会乱得一团糟。
“那我们一起吧,其实我也要去科诺。”那男人迅速地跑到我前面。
我愣住,盯着他道:“你去科诺干嘛?那里可是联阵的地盘,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他咧着嘴笑,道:“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人为财死,哈哈,我也是要去科诺发财。”
“你还阻止我去科诺。”我沉下脸。
“当然得阻止你去,要是你把钻石都收走了,我还发什么财。”他笑得十分开心。
英国人果然不是好鸟,咱国家近代血泪史哪次没有英国人出现,像鸦片,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抢占香港,割地赔款,都是英国人干的。
我决定好了,就在路上给这个不知好歹的英国人教训,告诉他英国已经不是日不落帝国,英国已经衰弱了,英国是美国的应声虫。他想收钻石,我就让他在塞拉利昂一粒钻石都买不到,血本无归,脱光裤子滚回英国去。
“我叫乔治,你叫什么。”他仍在得意。
我没好气,道:“秦一诺。喂,你知道阿弗雅酒店在哪里吗?”
“知道。但是酒店费用贵,你还是把钱留着多买钻石吧。再说酒店容易成为叛军袭击的目标,我看我们还是找一户平民家庭住宿。”
我听乔治说得有道理,现在革命联合阵线那伙叛军已经杀红了眼,而且还借着桑科被捕大肆抢掠,酒店里一般住的是外国宾客,搞不好他们会抓外国人当人质威胁联合国。
乔治好像对弗里敦的情形很熟,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很快找到一户平民家庭,以10美金一晚的价格租了两间房。这个价位相对于酒店来说已经很便宜,但是对于普通家庭来说那无疑是一笔天价的财富。自从内战开始,塞拉利昂大部分工业都停止生产回到原来的手工业作坊,据说在农村,那里还是原始状态。
那家庭也只有两间卧室,因为我们要租住一晚,全家都挤到狭小的客厅里睡觉。那家15岁的小女儿对我很好奇,因为在塞拉利昂看到黄种人的机会比白人还要少得多,她会英语,因此缠着我讲中国的事情。
我讲中国人民现在生活很幸福,那里没有战争,每家在夜晚来临时会坐在一起看电视,有很多人都拥有电脑和手机。
乔治在旁偷笑,我知道他笑什么,他肯定在嘲笑,你一个第三世界的国家居然在一个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人民面前吹嘘,气得我真想当场就撸了他。
聊了几个小时那小女儿仍不肯放开我,我只得带着她和我同挤一张床,然后说着就睡着了。夜里耳边又听到轰隆的声音,挣扎着醒过来才发觉是身旁的小女孩在打鼾。
我哑然失笑了。
早上主人家端来早餐,我不习惯棕榈油味道吃了几口便放下勺子,瞧见乔治也没怎么吃便道:“乔治,据说英国男人都很绅士,但是你知不知道中国绅士是怎样的。”
“是怎样的。”乔治放下勺子。
我心下暗笑,道:“中国男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护女士,而且中国绅士和女士在一起时是绝不会让女士买单,因为中国男人如果让女士付帐会让人看不起,而且还会遭到所有人的唾弃。我们会称呼这种男人为铁公鸡,一毛不拔。”
他听了只是点头,我也不知道他弄懂没有,外国人脑筋都不会转弯,不像中国人只要随意地点上一两句都能明白。
吃完早餐便要结帐离开,这时乔治突然不见踪影,我心里大怒但也不好当着主人家发作,只道乔治这家伙小气不愿出钱所以躲开。我愤愤地从外衣的口袋里摸钱,口袋里放着一些纸币,是昨天换的一些塞拉利昂的货币,美金和利昂的汇率几乎是1:3000,不过利昂纸币面值大,我换了1000美金倒也没多少。
我正在计算该付多少利昂,乔治从后面出来,手里拿着一张花花绿绿的钞票递给了主人。“我没有美金,用英镑可以吧,这是10英镑。”
1英镑大约能兑换1.5美元,主人反而要去找零钱,但是被乔治拦住。
瞧见乔治付了住宿的全款,我的面色才好下来,看来这家伙听懂了吃早餐时我说的话,真是孺子可教。因为没有找零,主人家也觉得占了便宜不好意思,装了一袋子玉米送给我们。
出来看见一家卖旅行纪念品的小店开着门,我去买了一张塞拉利昂的地图揣进行李包中。
“走,去车站,我们先去博城,然后从博城转道去科诺。”塞拉利昂全国也只有7万多平方公里,城市也不大,从弗里敦到博城只有300公里左右,不过塞拉利昂没有火车,唯一的一条铁路全长才600公里,但早在1974年就停止使用。即使是公路也只有十分之一不到的路面是沥青,其余全部是泥土和沙石路。坐汽车相当考验胃的承受能力,想像在一个堆挤得像沙丁鱼的小空间,几乎是报废的汽车,还有几秒钟便能遇到的坑坑洼洼。
托乔治的福很快找到汽车站,可能是因为昨天叛军和联合国士兵交火,大批的人试图离开弗里敦躲避战火。我踮着脚看了一下,汽车站周围黑压压的一片,最少也有个上千人。不禁有些着急,塞拉利昂本来车就少,加上战乱因素的影响,车次已经越来越少,但坐车的人却越来越多。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本也没什么担心,中国人的挤车本领大概只有印度人才能相提并论,在千军万马中凭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抢占一席之位我自信还是有这种能力。但是眼前多了一个所谓讲究绅士风度的英国人,带着他可就多多不便了。
“跟在我的后面,看见我上车就马上上去。”我叮嘱他,想着自己先在前面开路,他跟在我后面也不至于挤不上车,人先上去,有没座位再说。
这趟车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