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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外安静无声。
这绝对是令人震惊和意外的一战。
在鹿器歌展露出血煞魔功的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觉得胜利已经属于鹿器歌,然而何朝夕这柄剑开始真正显露峥嵘,胜负却似乎又反了过来。
“是青阙剑?”
山谷里朝堂官员停驻的一片空地里,潘若叶看着何朝夕手中的那柄剑,忍不住轻声问身侧的黄真卫。
“子母剑本身便少,也只有巴山剑场的这一柄子母剑,才有这样的奇妙。”黄真卫有些感慨的点了点头,轻声回道。
场间再次响起暴烈而凄厉的啸声。
一道赤芒从鹿器歌的身前涌出,长达数丈,如同一条划破长空的彗尾,然而他却依旧无法应付双剑合击,整个身体不断的掠起,后退,一退再退。
一连串的气浪冲击声密集的响起。
他身前的地面上现出一长串的凹坑,直退到距离场边剑痕还有数丈之时,他都依旧无法反击。
他的身体又开始虚冷。
血煞魔功引聚到他体内的天地元气快要消耗殆尽。
他此时的力量还在何朝夕之上,凭借着超过对方的力量,他可以对付一柄略快于自己的剑,然而他却不可能对付得了两柄都快于自己的剑。
“我不是输给你,我是输给了你手中的这柄剑。”
鹿器歌知道自己要输了,然而想着只差一步,只是因为这一柄剑而无法进入岷山剑宗修行,他不甘到了极点,看着再度朝着自己迎面涌来的剑光,他发出了这一声凄厉的大叫,抬剑没有迎向何朝夕的剑,而是割向了自己的喉咙。
他的剑自然不如澹台观剑的剑快。
赤红色的剑光刚刚闪现,一道剑意就已经落在他的剑上。
这道剑意的力量只是完全抵消了他这一剑的力量,使得他的剑软绵绵的垂落在地。
疾进的何朝夕也随即顿住,因为澹台观剑已经出现在他和鹿器歌之间。
澹台观剑对着何朝夕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看着浑身都开始颤抖的鹿器歌,温和而认真地说道:“修行者之一生里,关上一扇门,便总有别的门会打开,而最糟糕的结果,便是自己直接关上所有门。”
鹿器歌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似乎还无法思索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方才充斥他心间的死意却已经开始消散。
他难过的垂下了头颅。
“赢了?”
张仪呆了数息的时间,终于回过神来,开始狂喜,接着开始佩服。
“小师弟,你真是神人。”
他忍不住看着身旁的丁宁,认真地说道。
丁宁微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依旧没有应声。
……
最后的一战已经结束,对于这个结果林随心很满意。
他也丝毫不掩饰自己满意的情绪,嘴角罕见的泛出一丝很有兴致的笑意。
然后他开始出声,道:“丁宁、张仪、易心、谢柔、独孤白、叶浩然、顾惜春、厉西星、何朝夕,你们有一炷香的休息时间。”
现在剩余的选生还有九名,他读出的名字也依旧只有九个。
此时场外诸多被淘汰的选生本身心中已经五味纷杂,有些人更是伤心和沮丧到了极点,看到还缺一个名额恨不得能够以身代之,此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叫出了声,“既是前十能入岷山剑宗学习,那还缺一名是谁?”
听到这样的叫声,林随心淡淡的一笑,道:“不缺。”
“不缺?”
那些选生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随心,根本无法理解。
“再加上徐怜花,就是十名。”林随心平淡地说道。
“徐怜花?”
此言一出,不只是那些选生和修行地师长,就连张仪等人都是一下子怔住。
“怎么可能是徐怜花!”一名选生忍不住叫了起来。
林随心看了那名选生一眼,说道:“他胜了陈离愁,然后下一场轮空,自然进了前十,只是伤势太重,无法进行下面的比试而已。”
那名选生呆了呆,说不出话来。
原本位于屋棚另一端的所有选生,全部说不出话来。
那最后一名空缺的,竟是徐怜花。
最后的这前十里,除了叶浩然和顾惜春之外,竟然全部是一开始站在丁宁身边的人。
所有这些选生心中的情绪都复杂到了极点,脸上开始莫名的火辣,像是羞愧,又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许多修行地的师长也莫名的苦笑。
这是个不可思议的结果,然而却如此真实的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谢柔的身体也忍不住再次颤抖起来。
她只想过要为丁宁尽一份力,却从未想过自己能够进入前十,进入岷山剑宗学习。
然而就在此时,她却看到丁宁的眉头还是皱着。
“怎么?”她心中的喜悦和激动顿时如潮水般退去,忍不住轻声的问道。
“没什么。”丁宁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说道。
“皇宫里最后的棋子是谁?”
也就在此时,一直凝立在屋棚内里的净琉璃却是声音微寒的对着回到自己身侧的澹台观剑说道:“林师伯应该看出来了,但我却看不出来。”
澹台观剑想要开口,然而却感到一种异样的气息,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转身望向后方的山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明棋
像澹台观剑这样的人物自然有着挟一方风雨的气势,虽然身上的真元没有半分的流露,但他的转身回望,却还是使得他身周的夜色都朝着他凝视的方向倾斜。
丁宁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澹台观剑的异常,顺着澹台观剑的目光望去,他看到山崖间的山道上出现了一名身穿青玉色袍服的少年。
身穿岷山剑宗独特的青玉色袍服,自然便是岷山剑宗的弟子,而且那少年面容稚嫩,看上去最多和丁宁等人一般年纪,在门中必定是澹台观剑的后辈。
然而丁宁却十分清楚,只有在情绪有着明显波动的情况下,澹台观剑的这一转身才会让此刻绝大多数人有所感应。
接着他注意到净琉璃的眉头也深深的皱了起来。
整个岷山剑宗新一代的修行者之中,没有谁的修为可以让净琉璃感到麻烦,所以净琉璃此时的修为,只可能是因为这名少年的身份,而且这个少年的出现,应该都不在她的安排之中。
“是谁?”
丁宁侧转过身,看了一眼厉西星,问道。
一般在周围人有不解的时候,都是问他,而这次却变成了他问厉西星。
因为他也感觉到了厉西星的身体有了些微的异样震动。
在这些进入前十的选生里,厉西星也是属于进入得最为轻易的人之一。
因为他的出手十分的冷酷。
那种冷酷是从骨子里流淌出来,就像某种生存在野外的凶兽的天性,这种冷酷不仅是漠视别人的生死,甚至漠视自己的生死。给任何人的感觉便是只要有杀死对手的可能,他便绝对不会留情。
只是这种冷酷,便让他遇到的两名对手直接失去了战斗的勇气,在战斗一开始,自觉限于劣势的时候便害怕得直接认输。
像厉西星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害怕强者,只可能是他认识走出的这名身穿青玉色袍服的少年。
厉西星沉默了一息的时间,说道:“我早说过我和你们站在一边未必是件好事。”
其余人还未马上反应过来,丁宁却已平静地说道:“所以他就是端木净宗?”
“端木净宗?”
张仪反应过来,震惊道:“他来做什么?”
独孤白凝望着那名缓步而来的少年,眉头也深深的皱了起来。
端木净宗虽然也是岷山剑宗的正式入门弟子,但在岷山剑宗中的地位和净琉璃相距甚远,他想不明白端木净宗此时出来能做什么。
长陵昔日的那件旧事因为事关两个侯府,所以几乎闹得人尽皆知,那名身穿青玉色袍服的稚嫩少年只是刚刚走入这个山谷,在一些低声交谈之中,所有修行地的师长也都明白了他的身份,所有人的神容都变得古怪起来。
端木净宗走得十分平稳和安静。
随着他越来越接近,所有人也都清晰的看到了他干净而清秀的眉眼。
他的面容比丁宁等人还要稚嫩,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只是行走之间,却自然有着超出一般选生的风范。
他清澈的目光也只是平直的注视前方脚下的道路,并不像周围乱扫,他直直的走向林随心。
林随心的眼眸里出现更有兴致的神色。
在距离他五丈之处,端木净宗站定,然后躬身行了一礼,清声道:“参见林师伯,宗主已经恩准我来参加最后的剑试,烦劳师伯安排。”
“什么?”
山谷中一片哗然,议论声嗡嗡不停,但在接下来一息之后,议论声却是又骤然消失。
因为净琉璃已经出现在林随心和端木净宗的身侧。
“你要参加最后这前十的剑会?”
净琉璃微寒的声音响起,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端木净宗颔首,含羞般说道:“已经身为门内弟子,再来参加这剑会自然毫无道理,所以我便求见宗主,让宗主准我退出岷山剑宗,以寻常选生的身份再来参加这剑试。虽然这实是有些胡闹,只是宗主还是准了。念我通过前面数关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他也只是令我服了同样的药散,然后又令我吃了一丸海柳丹。”
山谷中再度一片哗然。
所有人在知晓他身份的时候,都可以猜出他的出现便是为了昔日之仇,但是没有人想到他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寻仇,也没有人想到百里素雪竟然会同意。
“要让你的身体状况接近这些人十分简单。”净琉璃微眯着眼睛看着端木净宗,接着说道:“只是师尊不可能同意。”
“何师叔的例子在前,我如何敢假借师尊的名义。”
端木净宗面容不改道:“只是宗主准我退出岷山剑宗,以寻常选生的身份再来参加这剑试,也有一个条件,他念及我已经在岷山剑宗修行数年,便对我说,若是我败在任何这些人手中,我便算未曾通过剑会,不再是岷山剑宗的弟子。”
此言一出,山谷中所有观战的各修行地师长更是心中震惊难言,然而净琉璃的面色却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语气变得更为冰冷了一些:“师尊既然同意,我不可能阻拦,只是你确定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