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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杉捋了捋胡子,能听到她这话,他就安心了。
“紫英可否会责怪老夫,劝王用此法?”
“长老也是为了族群,紫英如何能怪。”
“你虽是幻术师,但不喜用幻术操控心智,若不是老夫和黄桦黔驴技穷了,断不会让你出马。”
幻司之职,最大的用处是在战场上布阵操控敌军的魔兽,很多大妖之族都有魔兽军团,魔兽行动通常毫无章法,且不留余地,是打仗时最难啃的一块骨头,遇到魔兽军团时,幻司便可布阵,利用幻术师的能力,操控敌军的魔兽军团,将其变成自己的武器。
这才是幻术师的真正用途,只有一些心术不正的幻术师才会用此能力控制同类,说起来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一些无心操控同类的幻术师才会受连累被当成了洪水猛兽。
而且魔兽是兽,容易操控,且不会有什么心理上的愧疚,妖就不同了,毕竟是有自我行为意识,能否成功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很多事情就是被刻意丑化了。
紫英的嘴角淡淡地扯了一个笑容,她长辫垂肩,一身鹅黄衫子,发髻简单,只插了一根长长的翠绿羽毛,但依旧美得惊人。
“长老多虑了,紫英早已不是当年的紫英,没有那么多小心思,还请长老莫要无端猜测。”
“那就好,老夫是怕当年……”
“长老!”紫英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前尘往事早已成烟,何须再提。”
青杉面露愧色,“那就是还在怪老夫……”
紫英哼了哼,“怪你什么,怪你悔婚吗,不,我早已不怪了,先夫对我很好,我与他情比金坚,只盼寿终正寝那日能与他在地底重续姻缘。若长老无其他的要事的话,就请回吧。”
她曾经哭过,痛过,不甘过,可最后又如何,还不是分道扬镳,各自嫁娶,她不是没有努力过,但她是幻术师,当这项天赋出现时,她就和别的妖不同了。
青杉没有多留,在她不苟言笑的冷漠中,离开了。
紫英静静地端坐在大厅中央,许久之后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叹,缓缓起了身。
一个侍卫模样的女子走了进来。
“大人!”
“何事?”
“紫藤长老来了。”
紫英拢起眉宇,“她怎么会来?”
“说是许久未见大人了,有些想念了。”
“想我?”她轻笑,“怕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吧,让她等着,我去换身衣服。”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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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司府的书房中,紫藤静坐在贵妃椅上,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书籍。
紫英进来时,她也未有发现。
“紫藤!”
紫藤抬了眼,“姐姐来了?”
“嗯!”紫英走了过去。
两人面对面时,除了衣服和发髻不同,其他的几乎一样,紫英也仅是气质更冷些罢了。
“你找我何事?”
“一定要有事才能来吗,我和姐姐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紫藤比之她娇媚了一些,多了一份女人的温柔之味。
“平日里我请你来都不会来,今日自己送上门了,我实在不信你是为了姐妹叙旧才来见我的。”
“姐姐是在怪我?”
“为何要怪你,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罢了!”
紫英落了座,看向她时,有着身为姐姐的关怀。
紫藤落寞了眼神,“好不好都这样过了很久了。”
“当初我曾极力反对,是你自己不肯听,执意要嫁……”
苍梧心中爱的是谁,她们姐妹都很清楚,是她一往情深,非要往火坑里跳。
“姐姐,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何故还要提?”
“我只是叹息我们姐妹在情字上为何都那么难……”
“不是难,是没有想通,姐姐当年不也是因为青杉悔婚,一气之下嫁了一个不爱的人,落落寡欢了一生?”
“不,我与你不同,你姐夫对我很好,真的很好……”紫英想起亡夫,眼中有着追忆。
“好了,我是来看你的,不是来谈这些伤心事的,姐姐竟然会这么多愁善感,我猜一定是见了谁了。”
“就你机灵!”
“我是姐姐肚里的蛔虫啊。”
她们并非同卵双生,但胜似双生,从小感情就极好。
紫英没有隐瞒,将青杉来此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鹰妖真有那么重要?”紫藤似是不解,语气有些质疑。
“若不重要,青杉断不会亲自登门,怕是真有什么线索在。”
“姐姐最不喜的就是有这种招数,那青杉还要登门激你,太可气了。”
“这是族中的大事,他身为长老,过分关心些也是应该的,倒是你,你也是长老,可你做过什么,成天就像个侍女似的,围着苍梧转。”
紫藤冷冷地一笑,“以后不会了!”
“嗯,你说什么?”
“没有,姐姐,你听错了……”她顿了顿,“这幻术的阵法,我也熟知,能力虽然不及姐姐,但也是幻司家的女儿,你不是说我不务正业吗,这次打个下手,如何?”
“好,你愿意帮,最好不过了。”
“谢姐姐!”
她当然要帮,但不是为了职责,而是为了自己。
第362章 Part 112 分明是挑逗
紫藤离开幻司府后,回了自己府中。
府中的侍女轻巧手脚麻利地替她打好了洗漱用的水。
“夫人,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可要用?”
“不忙!”紫藤坐在梳妆镜前,取下头上的发钗。
轻巧拿起玉石做的梳子替她梳头,“夫人的头发真好看,像缎子一样。”
“好看有何用,又无人欣赏。”
她看向镜子,镜中的美人,美若天仙,但神情落寞,眉宇之间没有半分的喜色,只有淡淡的不快,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年轻时的自己也是这个样子的吗?她曾记得那时有过很多的梦想,走遍山海界,吃遍山海界,还有帮着姐姐执掌家业,那时的她意气风发,成天都像只快乐的小鸟,看什么都会觉得很欢喜。
可是如今呢,快乐在哪里,梦想又在哪里,不过是苟延残喘地一日一日的活着。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对了,在琴会上,她见到了他。
惊鸿一瞥后便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夫人,头发梳好了……夫人?”轻巧拍了拍她的肩。
紫藤叹了一声,应道:“我这里没事了,你下去吧。”
“那晚膳……”
“我现在不饿,等饿了再叫你。”
“是!”
轻巧收拾好她换下的衣裳,正要出门,紫藤又唤住了她。
“夫君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
“还在书房?”
“是,长老仍是不许任何人打搅,晚膳也只是放在了门口。”
苍梧自从被雨默的事情‘刺激’了以后,已经窝在书房好一段日子不出来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我乏了,想先睡一会儿。”
轻巧点点头,退了出去。
偌大的寝房,有些空旷,人一走,就寂静地可怕,但紫藤已经习惯了,因为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孤寂总是围绕着她,每天起来她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有时就可以这么坐着,静静地坐一天。
这间屋子唯一有过热闹的时候,便是她凤冠霞帔嫁来的那一天。
幻司家是犬妖族一等一的贵族,光是送她出嫁的马车就能从街头排到街尾,十里红妆,井然有序,她的姐姐为了让她风光出嫁,将路面铺洒上数不尽的玫瑰花,风一吹,便是一阵花雨,就连沿街的树上都系着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侍卫,后头涌动着来看热闹的族人,个个皆伸头探脑来观望她的婚礼。
她坐着花轿,由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走了许久才到的新房,也就是这间屋子。
新房内一片红火,龙凤双烛高燃,绣花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她就坐在床沿上,娇羞又雀跃地等着他来,对日后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她还记得闹洞房的人一拨又一拨,络绎不绝,比肩继踵,她虽然盖着红盖头,看不到他们,但也被逗笑了好几次。
那一天,她很快乐,真的很快乐,她以为自己会一直如此地快乐下去。
可是没有,那天晚上他的人来了,心却没有跟着一起来,甚至不愿意给她一个笑脸,只是冷漠地像完成一件任务似的用裹着红纸的筷子挑起她的盖头,与她喝了交杯酒,与她一起并坐在床沿上,便再无动静了。
当宾客们离开后,当热闹退散后,他……也跟着走了,留下她一人对着满室的红色和喜气,独坐到天明。
那时,她虽然难受,但知道他比她更难受,他还没有放下心中的那个人,仍旧念着‘她’,想着‘她’,但她愿意等,哪怕是一直地等下去,坚信着总会等到他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却不知道一直是永远的代名词。
她根本等不到!
一直等,等得太多了,心也就凉了,就像这间房,当红色和喜气被撤走后就只剩下苍凉了。
她取出暗藏在袖中的纸笺,取了火盆过来,张开手释放妖力,盆中煤炭瞬间燃起了火,她将纸笺扔了进去,看着它慢慢地燃成灰烬。
火光倒映在她的眼里熊熊燃烧着,那被火吞噬的纸笺就像她的心,在火热地煎熬中,慢慢变得黑暗,再慢慢成灰,风一吹就散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握紧拳头,眼中那抹红色的火焰愈发地透亮起来,焦灼了她的脸色,也扭曲了她的脸,也不知透过火,她看到了什么,脸愈发狰狞了,她看起来就像是披着美人皮的魔物,诡异而惊悚。
“不要怪我,因为这不是我的错,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逼我的!”
她踢翻了火盆,哐啷一声,扬起一片烟尘,熏黑之色伴着火,燃了起来,但很快就灭了。
她只是想通了,明白了这世上,执着是一件多么可笑又愚蠢的事,她不会再蠢了,也不会再傻了,凭什么所有的苦痛要她一个人承受,她要别人也尝一尝这样的苦与痛。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