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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对了。”韩束束目不转睛地看着楚十三。
他就坐在前院，眉清目雅。
前院的夹道旁摆满了宫灯，像是在为她照亮回家的路。
在现代时，她被南宫赶出南家的那一段时间，她曾经分无分文，只能和流浪汉挤在一起睡。那时候的她特别希望在万家灯火中，有一盏为她照亮，有一个人也在等她。
她想要的，十三都能给她，为什么她还是放不下心底深处的恨意？
她曾经那样执着地爱南宫爱了多年，是不是她也要用那么多年来恨十三？
“回来了？”楚十三起身，缓步走至韩束束跟前，低声问道。
他的眼里满满都是她。
他相信她会回来，当她回来后，却庆幸她是真的回来了。
他贪恋地想多看她两眼，南宫却挡在她的前面，不冷不热地打发他：“我妻子自有我照看，你可以回养心殿了。”
“嗯，这就回了。”
楚十三说着，去到韩束束身前，把搁在他手臂的披风裹紧了她单薄的身子，柔声道：“你身子不好，天气寒冷，以后出门时记得多添件衣裳。”
韩束束抿了抿干涩的唇，感觉心口处有个地方湿漉漉的，像是在下雨。
楚十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踱步走出了南院。
韩束束失神地站在原地，看着披风的一角。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送你的东西，毁了也无妨。”南宫说着，想取走裹在韩束束身上的披风。
韩束束却用力抓紧，冷眼看向他，一字一顿地道：“我的东西，要留要毁由我决定，何时轮到你指手划脚？”
她的眼里有一小团火焰，照亮了她的大眼，显得清透而明亮。
南宫讪讪地缩了手，小声嘀咕一句：“你这么凶，我哪敢对你指手划脚？”
他觉得，还是冷影好。骄傲却又不失女人的韵味，小束呢，脾气执拗，像是一块顽石，不懂得变通。
拿感情来说，她爱上了就一根肠子走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
经历了他之后，她好歹该长点记性，谁知她又对楚十三死心塌地。若不然，也不会因此而受伤。
韩束束自然不会知道南宫的复杂心思。
她裹紧了披风，踩着青石小路，轻轻浅浅，一步接一步，借着两旁的灯火走向前。
灯光摇曳，树影婆娑，恍惚间，她好像看到十三等她回家时，在这条路上来回踱步的情景。
918。第918章 ：束束，杀了我（2）
夜空里的星子一闪一闪，黑沉低矮的夜幕，像是伸手就能抓住满天的星辰，一如她好像伸手就能抓住某个人的手。
只是当一伸手，才发现远在天际，触不可及。
回到束斋后，韩束束取下披风，她把披风放在鼻间深深闻嗅，好像上面留有十三的气息。清清爽爽的，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味道。
隔了许久，她取出一盏灯，点燃了披风。
她看着披风一点一点地消融，一点一点地化为灰烬。
风一吹，灰飞烟灭，温情的、多情的，或痴情的……
“老婆，你想要披风，下回我帮你买一打。你喜欢什么颜色，尽管说。”南宫的声音飘进韩束束耳中。
她怔了一回，意兴阑珊地上了榻：“你回去吧，我累了。”
在宫里留的时间越长，越来越不知自己想要什么。
恨一个人需要用太多的心力，而她同时恨着两个。她想在他们身上寻找渲泄怒火的缺口，却发现到头来，自己并不见得有多开心。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自己又为什么要活着……
南宫回到寝房时，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追究韩束束突然再回宫一事。
他未曾多想，便折回束斋。
当他推门而入，入眼即是小束割脉的情景。
“你疯了！！”他迅速冲到韩束束跟前，捞起一件衣裳，迅速帮她的捂住创口，帮她止了血。
“你以为我不想活了吗？放心，我只是在做试验。人活一世，什么都得亲身体验一回，切不可人云亦云。”
韩束束由着南宫忙前忙后，不懂他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疯女人！”南宫低声喝斥，心里却有微微地怵痛。
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感到痛心。
如今的小束就是一个疯子，是他和楚十三联手把她逼疯了。
他先在她的要害狠狠捅了一刀，楚十三又在她才结疤的伤口再深深刺了一刀，以至于如今，她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随时可能毁了自己。
“你知道吗，我最近都不做梦了。以前我会梦到孩子跑进梦里对我哭，我看到一个很可爱的宝宝，漂亮极了，最终宝宝化成了一摊血水，什么都不剩……”
韩束束说着说着，青白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人都是健忘的生物，时间长了，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每天都有那么多生命离开这个世间，每天也有那么多的生命来到人间。
生命的来到能冲散生命逝去时的悲凉，她以为自己也能做到的。
将来她有一天也许能再怀上孩子，那时她也许就能忘了滑胎时的噬骨之痛。
可是怎么办呢，她觉得自己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
南宫看着韩束束痴痴傻傻的模样，他帮她包扎的动作一顿。
“小束，我帮你杀了十三，好不好？”良久，南宫哑声道。
“我不许你动他！！”韩束束呆滞的眼神在那一刻亮了，恶狠狠地盯着南宫的脸。
十三是她的人，无论什么人都不可以动十三，南宫更没资格碰十三。
919。第919章 ：束束，杀了我（3）
“好，不动。”南宫垂眸，轻声回道。
他只是觉得小束太可怜了。如果可以帮她走出困境，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如果是楚十三让小束痛，那就杀了楚十三，这又有何妨？
偏偏十三是小束心尖上的人，她爱他，更恨他，这才是让她痛苦的地方。
有一天小束也许能熬过去，但绝非现在。
“如果可以，你离开皇宫，离开十三，看不到他，你就不会痛苦了。”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打破沉默。
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小束能留在皇宫，这样他很快就能利用小束会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是如今，他已经不确定这样做是否正确。
世事难两全，他已经被小束困住了。
“我舍不得离开他。我怕离开了他，他很快就忘了我这个人，怕他安安心心地做他这个皇帝，怕到最后我孤独终老，他却有如花美眷相伴。”韩束束说着，闭上双眼，无力地倒在榻上。
“我怎么能抛下他？我曾经对他写下一封血书，保证今生今世都要和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韩束束叨叨不休地说着，最终，她变得安静，呼吸平和，坠入了梦乡。
南宫失神地看着她紧蹙的眉头，他伸手抚过她的眉心，想抚平上面的皱褶，可惜无果。
前段时间本来眼看着要好起来，如今她的脸色又变成了青白色，像是已病入膏肓的病人。
“十三有这么好吗，值得你为他这样痛苦、这样来折磨自己？”南宫无声问道。
如果不是太在意，她又怎会为了十三变得疯疯癫癫？
这一宿，南宫没怎么睡，他一直盯着韩束束，就怕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值得庆幸的是，她睡得很沉，一整晚没有醒过一次。
第二天她再醒，已回复了常态。
除了她手脉上淡淡的伤痕，没人知道她在昨晚曾经作践过自己。
也许有一天，她心间处的那道伤口也能痊愈，再不留任何痕迹。到那时，一定就是小束离开皇宫的最佳时机吧？
韩束束去到药室时，发现药室里多了许多毒药和良药。
她怔了一回，上前查看，很多药名都只在书本上见过，很多珍贵药材也只在秘籍典故中才有，如今却一应俱全。
一时间，她好像看到十三在药室忙碌，把药材分类放好的幻景。
她觉得这间药室太压抑，便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后院。
后院有一块很大的空地，她有时会种一些菜，后来多数种的都是草药。
当她去到那里的时候，她看到满园子的药材，品种齐全，应有尽有。
她蹲下身子，无意识地拔去园子里的杂草。
以前她和十三常常会在园子里劳作。她曾经觉得他那样的尊贵身份不适合待在园子里，他却说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就是因为过往的一切太过美好，当失去孩子后，她才更内疚。
她明知自己因毒咒而来，不得善终，为什么还要贪恋那不可能属于她的爱情？
明明是自己种下的业障，为什么会由她的孩子来承受苦果？
920。第920章 ：束束，杀了我（4）
一个时辰后，韩束束出了药园。
她在厨房找到霓裳，让她前往养心殿，找楚十三过来南院一趟。
南院只留下霓裳，落影已被送出宫，她能找的只有霓裳。
霓裳没有作声，不曾看她一眼。
韩束束轻拍霓裳的肩膀，霓裳下意识地就避开她的碰触。她憎恶韩束束，这个女人身为逍遥王妃，却和当今新皇纠缠不清，简直就是女人中的无耻败类。
就在她腹诽韩束束的当会儿，她感觉从肩膀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很疼吧？南院只有你这个下人，如果我这个王妃都不能命令你做事，留你这条小命有何用？！”韩束束看着霓裳扭曲的脸容。
再美再好看又如何，在疼痛跟前，一切都是虚幻，再美的东西也敌不过毒物的侵蚀。
“你、你敢对我下毒？南少不、不会放过你……”霓裳矮下身子，发现剧烈的疼痛感自肩膀漫延，很快往她的四肢百赅而去。
最终，她疼得栽倒在地，全身抽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