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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澄,我现在彻彻底底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如果是几个月以前,我听到这些话必定无比欣慰,但如今,只觉得心中梗塞、万念俱灰。我对叶熙阳还有想念,还有眷恋,可也仅仅是如此而已。纵然他全心弥补、真心悔改,可谁也无法让时光重返。那些伤痛留下的疤痕依然在,轻轻撕扯,便是鲜血淋漓。方才经历了两场死亡的我,已是疲惫不堪,再经不起风月情爱的动宕迭起。
“熙阳,我已经原谅你了,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我始终放不下心结,不如就这样散去,各过各的生活。”
我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像是一个旁观者,缓缓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指尖即将离开的那一刹,叶熙阳突然再次捉住了我的手,眉目间漾着化不开的情愫:“暂时放不下心结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的。以前我的错误,都会一点一滴弥补,等你,也是我该弥补的一部分。”
我笑着摇摇头:“我现在能和你站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谈话,是因为我想做一个干干净净的了断。我已经不再置气,也与你再没什么恩怨。下一次遇见,我当做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叶熙阳的眼神黯然下去,静了半晌,复又变得锐利起来,咄咄质问道:“是不是因为齐泽轩?”
我本想否认,但害怕这份否认会让我们继续纠缠下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定定地看着我:“我不相信!你和我分开才几天,不可能故意在我面前和他表现得那样亲密。”
“当初在医院,我和齐泽轩的确是故意装样子想气你。但现在,是真的了。”我并没有完全说谎,在那个齐泽轩袒露心声的夜以后,我的确有考虑过这件事。
叶熙阳愣在原地,不复方才的兴奋与笃定。他像是被折断的桨,残留苍白的喃语:“我以为,一切都还来得及的……”
“来不及了。”我静静地抛出这句话,感到自己几乎快要窒息,连忙错开他的身,快步朝‘品泽轩’的大门走去。
跨进门槛,我艰难地定下步子,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叶熙阳依然站在原地,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未曾移动分毫。他的背影瞬间苍老,情潮远去,唯留下空空的岸堤。
我残忍,太残忍。可除此以外,我还能怎么办呢?对于和他的未来,我已经失去了信心。
回到品泽轩的时候,齐泽轩正召集饭庄里的众人,打探夏小品父母的消息。夏小品从前也是饭庄里的员工,总有一两个和她相熟的人,否则她也不会知晓齐泽轩的各种动态。
人群面面相觑,唯有一个人举起了手。我一看,正是以前我和齐泽轩赶往医院时,在路上堵住我们后立马打电话的那个服务员。
“我知道。”他说,“除了她的父母,还有很多别的事。”
齐泽轩遣散了其他员工,只余下我们三个人。咬了咬唇,那人这才开口道:“夏小品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她由父亲一个人带大。就在两年前,父亲也已经病逝了。”
齐泽轩身体一颤,几乎有些站立不稳。自从得知夏小品为了救他牺牲以后,他就被强烈的愧疚感包围。本想好好弥补夏小品的家人,却倏然发现自己无从报答,再也寻不得开解的途径。
那人垂下眼睑,又是低声说了句:“其实,她父亲本来可以治好的……”
我扶过几乎站立不稳齐泽轩,问那人道:“那后来是怎么回事?”
“因为,没有钱。”他的头垂得更低,“手术加药物的费用,差不多需要三十万。当时夏小品急疯了,到处找人借钱救她的父亲,可是没有人愿意借给她,她也知道自己还不了。后来,她遇到了陈氏饭庄的陈三,说只要诬告齐泽轩侵犯了她,陈三就给她三十万。”
听了这番话,齐泽轩脸色顿时发白。当初我们只知道夏小品是受陈三蛊惑,却不知其中还有这样一番原委。我舔了舔嘴唇,问道:“然后呢,她就相信了陈三?”
那人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齐泽轩说道:“夏小品本来就心思单纯,当时只一心想着救她的父亲,所以才故意接近你。可是到了最后关头,她发现自己动了真心,还是改口了。从陈三教她的侵犯多次,改口成了侵犯未遂。本来她完全不想伤害你,可是她父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只希望陈三能给她一半的钱,先把父亲的手术做了。”
说到这里,那人不禁握紧了拳头:“可是陈三那个奸商,根本就不管夏小品,以未完成交易为由,一分钱都没有给她。你入狱以后,夏小品就天天守着自己的父亲,亲眼看着他从生到死,一点一点地咽下了气,却完全无能为力。你在狱中苦受煎熬,她的日子,过得比你更苦。”
他的眼睛黯然无光,垂头低吟:“我和小品从小在一块长大,她从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她很天真、很善良,就是脾气有点倔,她是被生活的贫寒和潦倒逼迫的。我从小就喜欢她,所以才追着她来到了品泽轩打工,眼看着她一步步陷得更深,却没有任何话语权。因为……我没有钱,我也无能为力……我只能站在她的身后,任随着她的性子,能帮一点是一点。”
那人的情绪愈发激动,声音带着颤抖:“如果有钱……如果她有钱,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她的父亲不会死,你不会进监狱,她不会喜欢上你,更不用卑躬屈膝地用命来赎罪……”
齐泽轩艰难地吞下口水,哽咽道:“她本可以直接告诉我的……”缓缓闭上眼,沉重的叹息都在心间。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夏小品时,她跪在品泽轩的门外,哭着求齐泽轩原谅她。那时候我站在一旁,看着她一双眼盈盈地看向泽轩,悔悟和思念都藏在其间。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夏小品是诚心悔改、真心喜欢的。她只是太傻、太冲动,从不去想那么多前因后果。现如今,她似乎刚刚明白了这世间的情理与道理,却已是香消玉碎、再难回溯。
☆、105 温暖的支持
我的心紧紧缩成一团,他的每句话都像是一柄利刃,将我埋藏已久的心绪尽数剖开。更新最快最稳定方才叶熙阳萧索的背影瞬间跌入脑海,激起了满目的创痛。
夏小品虽然诬告了齐泽轩,但情有苦衷;叶熙阳虽然对我环环欺瞒,却也是因爱而生。情到深处人偏执,路绝唯有险环生。错过之后的痛悟,虽不能抹去曾经的伤痛,但亦是弥补的良药。只是有的人能接受身上的疤,有的人,却不能。
那服务员定了定神,平缓了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继续说道:“上次我告诉小品你在医院,她急急忙忙奔过去找你,回来的时候却很伤心,比以往都伤心。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那以后,她便真的在用行动弥补她曾犯的错,不再是嘴上空谈。”
齐泽轩苍白的脸色中浮现出一丝诧异:“行动?她……做了什么?”
那人轻轻阖目,长短句子,一阵阵敲打着沉重的叹息:“陈氏饭庄要倒了。外面现在都盛传那儿阴气极重,易让鬼魂缠身。陈三的饭庄,是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也不会再对品泽轩造成任何威胁。小品无权无势,只能想到这样笨拙的办法,可到底还是管用了。”
“小品曾说,她希望能为你做些事,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只期盼着有一天你能原谅她……不知道走到现在的境况,她的愿望有没有实现?”说完,他抬头看向齐泽轩的眼,如一股暗流涌动的深潭,期盼着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齐泽轩神色沉敛,轻轻闭上双眼,低声叹道“原谅,何止是原谅,现在是我欠她的,我欠她一条命……”
恻恻的风声从耳边刮过,翻滚着难言的心潮。我只觉得背上已渗出层层冷汗,听那人继续说道:“如今,小品用死亡的代价换得了你的原谅。可在这之前,她已经努力在弥补了。”他骤然拔高了声音,咬着牙问齐泽轩:“虽然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但我依然想问,如果小品不死,你还会原谅她吗?”
他的眼神定定看着齐泽轩,我却觉得那声声话语像是在胁迫我。夏小品和叶熙阳在医院目睹了那场戏之后,竟都未曾放弃,而是选择了弥补和挽回。现在夏小品以生命为代价得到了齐泽轩的原谅,那若是她不死,此心此情能够得到谅解吗?
齐泽轩的神情黯了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就在这压抑的沉默中,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恐惧,害怕一切释然的那天,我和熙阳当中的一人已是阖然长逝。想谅解,却再也找不到谅解的途径,只能独自守着懊悔和惭愧,恨不能在有生之年懂得彼此。
这个念头乍一出现,立马被我迅速地遣散。事情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夏小品的悲情收场而将叶熙阳画上等号。可我越强迫自己逃离问题,叶熙阳的一颦一簇便更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我抓抓头皮,告诫自己道,原谅和回头是两码事,我可以原谅,但绝不能重蹈覆辙……
我劝慰自己的话语一轮接着一轮,可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承认,内心深处已是有了几分动容。
那人看着齐泽轩的沉默,心中已是明了了几分,没再逼问,只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对齐泽轩说道:“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再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只希望你能满足小品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
闻言,齐泽轩立马端正了疲惫的身姿,郑重道:“你说。”
那人顿了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继而目光灼灼地盯着齐泽轩道:“小品希望,这饭庄依然叫‘品泽轩’,不要改名。”
瞬间安静,似乎听得见尘埃一颗一颗敲打地面的声音。
夏小品,齐泽轩,合为“品泽轩”。不过是门匾上的几个鎏金大字,能代表多少呢?缘起于看似随口的一语,她却把这当做命中的执念,自发寓上了万千含义,从此再无法逃离。
齐泽轩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不介意地摆摆手,这并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还是叫‘品泽轩’吧,夏小品待你真心诚意,这点补偿实在微不足道。”我如是说道。
齐泽轩松了一口气,大概是担心我会介意。其实现在的我,已经没了心思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