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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又一模一样地写了这四个字,仍然是写的颜体。
剩下的茶水全部倒了上去,墨迹同样蕴开。这次,张万生洒上去的,是苏进那个瓷瓶里的透明液体。
效果总是对比出来的。
苏进的固定剂刚一落纸,墨迹立刻就停止了扩散。不仅如此,它还往里收了一收,把先前扩散出去的墨渍稳定在了原先落下的笔画旁边。于是,张万生用劣制水性笔写下的这四个字,就像完全没有遇到水一样,锐利而清晰,没有半点模糊!
张万生面沉如水,他盯着两张纸,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终于不情愿地承认:“你这个的效果比较好。它叫什么名字?”
苏进挠了挠头,道:“还没取名……”
“什么?这么好的东西,没名字?”
苏进有点无奈,随口道:“嗯……就叫它一号固色剂吧。”
这名字也太敷衍了吧……
苏进也不是有意这样取的。在他上个世界里,这个固色剂是他经过长时间的反复调配,最后才确定下来的。在那之前,同样的过程重复了二十六次,所以到后来,虽然给它取了别的名字,修复师们还是习惯把它叫作“二十七号”,甚至连苏进这个创造者本人,也开始这样叫了。
现在张万生问到名字,他一时竟然记不起来它的本名了。不过,在现在这个世界,如果它还叫“二十七号”的话,就会被人问到前面二十六个实验品上哪去了。虽然这样也不是不可以,但苏进懒得折腾,干脆就直接管它叫“一号”了。
0086 徐英的作业
张万生勉强道:“好吧,名字不重要。这是用化学方法配的啊……”
他有点惆怅的样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这个瓷瓶,把它放到一边,开始看被一号固色剂保护下来的报告。
单一鸣对这个也有点好奇,跟着凑过去看。看了没两行,他就叫了起来:“这是什么鬼东西?”
张万生也非常难得地附和:“这,这也太乱来了!”
苏进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们:“继续往后看。”
看到后面,单一鸣的表现还是一样,每看一行,他就开始摇头,一脸的不赞同。
但张万生却不同。一开始,他还有点啼笑皆非的样子,但没一会儿,他的表情就变得认真起来。接着,他看得越来越慢,表情也越来越认真。
单一鸣很快就把这一张纸看完了,张万生却像之前的苏进一样,目光停留在某个位置就不动了,陷入了沉沉的思考中。
单一鸣叫道:“苏进,这完全是瞎搞嘛,有什么可看的……”
话音未落,张万生突然反手一个巴掌,抽在他的肚子上:“你闭嘴!”
单一鸣顿时闭嘴,疑惑地看着张万生,叫道:“师父……”
张万生脸色又是一沉,他真的闭嘴,再也不敢吐一个字了。
徐英的报告虽然已经被苏进打理过了,但还是沾满了油汤,脏得不行。张万生开始拿起来的时候,还一脸嫌弃,但这时却全神贯注,越抓越紧。
显然,他的全部精神都已经投入了进去,投入了一个新手做的活动报告里!
方劲松惊讶极了。他心里原本有点发酸的,但这时也忍不住好奇起来了——徐英究竟写的什么?能同时引起苏进和张万生的注意?
寝室里一片安静,张万生盯着那个地方看了好久,终于开始动了。他翻到第二页,马上又皱起了眉:“什么狗屎?”
但片刻后,他又盯着下面一段,露出了跟之前一样的表情。
短短三页纸,他足足看了大半个小时。
程文旭不知道他们俩的身份,觉得有点无聊,打开电脑玩了起来。方劲松和单一鸣老实坐在一起,好奇心越来越重。苏进一直面带微笑,表情笃定,好像很明白张万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一样。
四十多分钟后,张万生终于看完了这三页纸,苏进笑着问道:“怎么样?”
张万生把徐英的报告扔到桌上,骂道:“狗屁不通!”
一个狗屁不通的东西,能让张万生看大半个小时?
单一鸣好奇极了,忍不住拿起报告,又看了一遍。他只看了两分钟,就无奈地摇了摇头:“……的确……不怎么通。”
方劲松更好奇了,苏进看出他的表情,问道:“你要看看吗?”
“要!”方劲松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迅速掠过开头那段小学生作文,往下看了下去。
从第二段开始,徐英就开始发挥了。方劲松看着他的报告,才知道了什么样“想像力”,说得更准确一点的话,知道了什么叫“瞎想”。
他就着这两天见识到的内容,做出了种种假想,不受一点限制,完全不着边际,在方劲松看来,完全担得起张万生说的“狗屁不通”四个字。
但一个真正狗屁不通的东西,不会让张万生看四十分钟,也不会让苏进这种人为他打架!
方劲松看完一遍,又从头开始,看起了第二遍。
看完后,他彻底茫然了。
徐英的报告不就是在瞎扯吗?
譬如他们昨天清洗了一个五斗橱。这个是一个雕花木橱,用了很多年,花纹的缝隙里积满了灰,很难清理。当时,就算有石永才带领,他们也花费了很多时间才清理了个大概出来,很多死角还没弄干净。
徐英就着这个柜子开始发挥了。他在想像,要是有很多只蚂蚁拖着清洗用的泡沫,在这些花纹里面爬,说不定就能把这些细节部分擦干净了!
什么蚂蚁拖泡沫,这完全是瞎扯嘛,有什么意义吗?
方劲松茫然抬头看着苏进,苏进笑着看他,问道:“是不是觉得都是瞎想?”
方劲松觉得背地里说人坏话不太好,但还是点了点头。
苏进问道:“如果换个方式来实现呢?譬如这里——”
他指的正是徐英说的五斗橱那一段,“细纹清理的确比较麻烦,如果把徐英说的‘蚂蚁’换成一种可以自发运动的清洁微粒呢?把微粒填充进细小的纹路里,让它们自行震动,使污垢脱离排出……这是不是可行呢?”
单一鸣皱紧了眉头:“哪有这种清洁微粒?从来没听说过啊!”
苏进笑了起来:“以前可能不存在,不代表以后也不存在。既然没见过,想办法发明就行了。他挥了挥手,指向窗外的校园,“这里可是京师大学,全国的精英分子都集中在这里,各种尖端科技层出不穷。现在担心的不是没办法实现,而是不敢去想!”
方劲松隐约明白了,他重新看向徐英,喃喃道:“所以说,徐英就敢想,会想……是吗?”
这正是方劲松自己最大的缺陷。
他为人严正,注重条理,注重逻辑,但是相对来说,他的想像力始终是受到拘束的。徐英想的这些东西,他别说没想过了,甚至打从心底觉得它不可能存在。
是的,从一开始,他的大脑就自动排除了这些可能!
这是徐英的优势,也是苏进最看重的部分,却也是方劲松所办不到的!
他仍然面无表情,眼神微微有些黯淡。
苏进没有留意,他转头问张万生:“您觉得这里有哪些内容是可以实现的?”
张万生若有所思:“你刚才说的这个,我倒也没有想到,不过这里……”
他随手拿起刚才的水笔,直接把报告里,刚才让他停留的那些内容划了出来。苏进认真看着他划出的那些部分,张万生指着其中一段,解释道:“譬如这个地方,我想起来我们家传的书画修复手法里,有一种叫作‘罗纹法’的,完全可以变换一种形式,用在竹编修复上……”
他随口就把那种“罗纹法”的秘诀讲了出来,单一鸣在旁边听呆了。
张万生是什么身份?以前曾经有人捧着钱找他门下的学徒,让他把张万生说的话全部记录下来,他高价收购。吃饭睡觉拉屎都好,只要能证明是他说的,都能换钱!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还不是因为到了张万生这种程度,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就可能包含了文物修复方面某种至关重要的决窍。
这是所有文物修复从业者,甚至包括他这个徒弟在内,都视若珍宝的东西,他就这样这样简简单单、随随便便地讲给了苏进听?
但这时,比单一鸣更吃惊的不是苏进,而是张万生本人。
老小老小,年纪大到一定程度,总不免有些小孩子脾气。刚才苏进的固色剂配方比张万生的好,他貌似淡定地认同了这点,并且夸奖了苏进,其实心里很有点不服气。
这时候,他状似轻描淡写地拿出了“好货”,其实就是淡淡地装逼,想看看苏进惊讶的表情,好爽一爽。
没想到,苏进听得倒是很认真,但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听完张万生的话,马上就能抓住其中关键,就着徐英报告里的内容跟他讨论。
张万生渐渐讲得深入,苏进竟然一点跟不上的感觉也没有,不管他说什么,他都能马上接上!
渐渐的,张万生越来越吃惊。他竟然从苏进身上感受到了深不可测——要知道,自从他文物修复大成以后,就没在任何人身上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其实,他跟苏进谈这个,完全是他吃亏。
在苏进的前成,文物修复也是在传统技术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到苏进穿越之前,文物修复信息库已经建立,他几乎浏览过所有可以得到的传统修复技术。论这方面的综合底蕴,他不仅不比张万生差,还比他强多了!
张万生也只是在自己擅长的门类上做到了极致,在这个门派家族势力森严,修复师敝帚自珍的时代,他想得到其他家的技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他的优势。
传统修复技术口耳相传,个人经验至上,这种体验太个人了,很难能完整留存下来。
所以,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