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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葵的手一紧，看了一眼姬玄殇的神色，便对扶苏说：“你出去吧。”
再留下来，只会惹怒姬玄殇。
他现在，很可怕。
可是扶苏还是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她的命令，他不可能会听。
重葵咬了一下嘴唇，忽然收敛了温和的语气，冷冷地说：“你知道什么叫最大的不孝吗？就是像你这样，触怒父亲，不顾他的感受。你只想着自己，却忘了你父皇身体不好吗？”
那种冷冽的语气，仿佛一根直入心间的冰刺，让扶苏浑身一震。
是啊，他忘了父皇身体不好，此前一直在修养中。
现在被他触怒的父皇看起来那么可怕，他才感觉到心中一阵后悔。
“儿臣知错了，请父皇息怒。”扶苏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出去吧。”重葵冷冷地说。
这一次，扶苏终于听话地退出去了。
姬玄殇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有些颓然地坐下来。
“我不怪他。”重葵冷静地说，“你也不要怪他，我离开了十九年，他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会记得了。”
“可是安然记得你。”
☆、第1690章 万灵末路【1】
“安然不一样。”重葵的平静有些可怕，“安然不是我的孩子，他对我的感情和桑儿不一样。”
“安然和扶苏自然不一样。”姬玄殇说，“扶苏是齐鹿养大的，齐鹿心怀叵测，他对扶苏的教导，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重葵心里一沉，说道：“让齐鹿养大了扶苏，这是逼不得已的做法，扶苏是受害者，所以不应该怪他。”
“那应该怪谁？”
“怪我！”重葵毫不犹豫地说，“这十九年里缺失的一切，都怪我！”
姬玄殇看着她，愣怔了片刻，道：“你不要总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十九年里你确实不在，可是也无法抹杀齐鹿曾经做过的事情。扶苏是他教养的，刚才扶苏说的那一番话，想必也是齐鹿教他的。”
“齐鹿不会教他这些！”重葵笃定地说。
别人不了解齐鹿，但是她了解！
“是吗？”姬玄殇冷笑，“你一副了解所有人的样子，你如果了解齐鹿，就应该知道他对你觊觎的心思，如果早点发现，扶苏就不会变成这样！”
说话的姬玄殇，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冷冽尖锐，一字一句都直指她的心脏。
重葵张了张口，无力辩驳，只能说：“是我的错，所以我现在想尽量弥补你们。”
“你能做的，是什么都不要做，呆在我身边。”姬玄殇按住她的肩膀，“所有的事情，都有我，明白吗？”
“我只能这样看着你，像个傀儡一样，什么都不能做？”重葵感觉到心脏上有些冰凉。
“我不希望再分别十九年。”姬玄殇强硬地说，“这十九年里，我想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如果你回来了，我就把你绑在我身边，一步也不准你离开。”
重葵感觉到鼻子发酸，她能理解他等了十九年的绝望。
“我知道了。”重葵点点头，再也不分辨什么。
十九年的遗憾，什么都弥补不了，她也希望可以陪在他身边。
姬玄殇的目光有些温柔下来，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你保证。”
“我保证。”重葵说，看见他脸上有笑容缓缓溢开，她趁机说：“有一件事，我想让你答应。”
姬玄殇的面色微微一沉，道：“什么事情？”
“关于灵王。”重葵艰难地开口，尽量不去想死去的丹宝，“他确实不能打开幽冥，你……错怪他了。”
姬玄殇没有说话，一直那么沉默着，等了很久，才说：“小葵，有些事情，真的无法挽回了。”
他指的是丹宝，重葵心里很清楚。
以他目前的状态来说，杀死丹宝的时候，必定比现在更可怕无数倍。
丹宝……她是最无辜的。
“我知道。”重葵哽咽着，眼睛里没有泪意，可是她真的很难受。
胸口像被人塞了一团黏黏的胶水，一点儿空隙都没有，只是让她无法呼吸。
“你心里是什么感觉？”姬玄殇的手慢慢压向她的胸膛，似乎很想钻进去，看看她真正的内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第1691章 万灵末路【2】
“既然无法挽回，我什么感受都不重要了。”重葵说，“以后才重要不是吗？”
不知道她真正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但姬玄殇知道她选择原谅他。
也许不是原谅，只是无可奈何吧。
“灵王关在密室里。”姬玄殇说完，似乎不想去看，他转身离开了。
重葵急忙站起来，快步走到密室之前，挂在密室外面的墙壁上，那一副宝石镶嵌成的比翼鸟再一次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还记得喜欢这样的画，还是她跟丹宝说的。
画上的宝石可以永恒，可是丹宝却永远不在。
重葵低着头，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才打开密室的机关。
这间密室是姬玄殇亲手设置的，只有他们两人的灵力能打开。
密室的门打开着，一股森冷的寒意伴随着一声低吼扑面而来。
浩瀚磅礴的灵力将密室外面的桌椅屏风全部掀翻。
重葵不得不以灵力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才勉强让自己站稳。
万灵之王的灵力，果然非同凡响。
“灵王阁下！”重葵大声喊道。
汹涌的灵力停滞了一瞬，灵力凝聚而成的迷雾渐渐散去。
一条浑身雪白的龙形巨兽慢慢从迷雾中出现，下颚上两条长长的须灵动飘逸。
灵王定定地看着她，像是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是个活人一样。
他慢慢的靠近她，但最后却没有靠得太近，在距离她一两米的时候停下来。
“是你。”
沙哑的声音说着，沉重的呼吸仿佛随时随地都能爆发一常啸。
“是我。”
如果是一般人，站在气势这么强大的灵王面前，肯定会吓得匍匐在地。
可是重葵很镇定，不是不惧怕，而是面对过那么多悲欢离合之后，她对一切都可以从容应对了。
“你回来了。”灵王的声音很空，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中慢慢消失了。
“对不起，让你等了很久。”重葵说。
灵王似乎低低的笑了一声：“等？不，十九年对于我来说什么？”
“是的，灵王阁下在这时间，有千万年时光了。”重葵说。
“于我而言，确实不算久。”他说。
重葵知道他想说丹宝，但是几次张开嘴巴，都说不出那个名字。
灵王似乎理解她的心情，说道：“对于丹宝而言，十九年她等不到了。”
重葵瞬间眼圈发红，喃喃地说道：“对不起，在幽冥里，我想尽了各种办法，可还是等了这么久，如果我回来早一点，丹宝就……”
“不要说那些了。”灵王打断她的话，“你离开之后的世界，她也许也并不想看到。”
重葵张了张口，还是过了好久才说：“你恨我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灵王豁达地冷笑，“只是经历过这件事之后，吾对这个世界很失望，灵力充沛的世界里，孕育出来的，都是一颗颗黑色的心脏。”
重葵心里一动，说道：“这是乱世，乱世里一切都无法控制。”
“说的是，乱世之中，人心不古。”灵王嗓子沙哑，沉重又失望，
☆、第1692章 万灵末路【3】
“说的是，乱世之中，人心不古。”灵王嗓子沙哑，沉重又失望，“可是，我和曾见过盛世繁华啊，那些人，其实又比现在好得了多少？”
“姬玄殇所做的事情不应该让你对这个世界失望，他是迫不得已的……”
“重葵，你来，是为了替他说情吗？”灵王问。
“我只是怕你会报仇，这样对你和他都没有好处。”
“报仇？”灵王喃喃地念着这个词，“丹宝是带给我几年欢乐的时光，这是她最重要的部分。杀死她的人，我确实想亲自手刃，但是，我杀了姬玄殇，你会来杀我，而我杀了你，还会有更多的人想要杀我。”
“阁下能明白这样的道理，不愧是有大智慧的人。”
“只是活的时间太久了。”灵王摇摇头，“这片被神族遗弃的大陆，吾不喜欢。”
“其他大陆，同样如此。”
“所以还能如何呢？”灵王忽然有些迷茫了。
重葵道：“我放你离开，天高海阔，阁下可以去任何地方。”
灵王看着她，久久的出神，然后说：“重葵，你知道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吗？”
重葵摇摇头，她只知道他是万灵之王，他所在的地方，都有充沛的灵力。
而且灵王可以控制世界上的大部分灵力。
灵王道：“吾从天地中诞生灵力便开始存在，可以说，灵力是吾，吾也是灵力。”
重葵有些迷糊，一时之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灵王继续说道：“吾存在于世，这时间便会源源不断有灵力诞生。”
重葵慢慢睁大眼睛，她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存在，才有灵力，那么，如果他不存在呢……
“灵王阁下……”
“老实说，自从被你召唤来，吾看着你的人生，明明已经那么绝望了，你都不愿意放弃，正是因为你有如此的毅力，吾才决定一直跟随在你身边。”
重葵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吾只是想知道你的极限在哪里，究竟什么能让你放弃？你是吾见过的人类中，最坚强的一个。”
“那么，我现在离极限还很远呢。”重葵说，“到现在，我依旧没有放弃，并且我永远都不会放弃。”
“我知道。”灵王点点头，有些欣慰地说，“所以，我想我不用等到结局的那一天。”
“灵王阁下，你在想什么？”重葵知道他的想法很危险，有种岌岌可危的感觉。
灵王在她面前傲然抬起头，说道：“曾经有一只神兽，他从天地初开之时便存在于世，一个人孤寂地活过了千万年，最后他受不了孤寂，去了人界和人类缔结契约，结果落得堕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