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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我们这么想,二婶也这么想的。二婶说,这几个月房租,她还是会打到你账上。如果你不想面对她的话,这次赈灾结束你回去直接住大哥家,她就明白了,再找其他地方搬。她让你不用过分逼自己,说她没关系,不要为她担心。什么结果都能担得起。二婶还说,如果你一直自闭,不愿意说话也没事,只要你觉得那样舒服就好,她和冬冬会照顾你。’
唉,简明,简明……凌励沉默半晌,想再拨电话给简明,却莫名胆怯,她一定不会原谅她了。
他刚恢复的一点点能量,不足以支撑面对他给简明造成的伤害,坐在破木条凳子上,凌励束手无策。
“二叔,刮个胡子。”他惯用的电动剃须刀递过来,米粒儿继续絮叨,“二婶对你真的太好,可疼你了,想你早点恢复,把你平时用的东西收拾一大箱子来,就为让你舒心。在这儿照顾你几天,事事都为你考虑周到。临走之前,千百个不放心舍不得,把该注意的事写了老长一张字条留给我,让我每天照顾你洗漱,说你最爱干净,怕你哪天回了魂儿,照镜子里发现自己不是温文尔雅的凌医生,而是邋遢的江湖郎中……”米粒儿说着忍不住发笑。
凌励细细打量镜子里的自己,瘦了很多很多,一张脸显得更是棱角分明,亏着他万千宠爱于一身,事事得人照顾妥帖,看上去还真不至于沦落成邋遢的江湖郎中。问米粒:“为什么咱俩在这儿?”
“出事那天,唐主任看你那样,当机立断,换你出来。你每次心情不好,出个长差再回去,就会正常起来,所以,她作了这个决定,你替她来。但是担心你一个人不行,所以让我来看着你。不管怎么说,这段日子,虽然你不太正常,可总算熬过来了……”
算是熬过来了吧,凌励瞅着镜中自己,慢慢剃掉下巴上冒出来的碎胡茬。
在这个早上,简明心情真的是复杂透了,自凌晨接完凌励打来的电话,她就没再睡过,估计也是没睡好的关系,今早孕吐的反应要更强烈些。事实上,自打凌励出事以来,简明就没有一夜睡好过。而自打妊娠期以来,她哪天又不因反应强烈而憔悴虚弱?在她最需要凌励的时刻,他因为遭遇打击崩溃。简明不怪他,是心疼,如果可以,他受的苦,她愿以身相替。可要她命的却是在她这段日子为他忧心如焚牵肠挂肚坐立不安以泪洗面之后,他清醒过来给她的第一个电话竟然是问她,有没有答应罗世哲什么。他怎么能这样?
方楠出事那天,罗世哲约她见面,她跟凌励提过,还是凌励帮她安排的,借了凌康的司机、保镖、车子,很夸张的,为保新娘子万无一失,护她去见罗世哲。
见到罗先生,先是聊过冬冬的情况,罗世哲告诉简明,和苏曼已经办妥离婚手续。
简明想前夫以孩子为由见自己,大概真想说的是这一桩,很想立马就撤,勉强应付:。好像听说了。”
罗世哲问:“你心里对我是否仍有芥蒂?”
简明很了解眼前这个人,隐约知道他的意图,防守严密,“算是没有吧,或者说我不再纠缠往事,是因为我现在生活得很好,我对现状满意。”
罗世哲将沏好的茶慢悠悠地替简明倒满一杯,茶烟袅袅,满杯碧绿,他慢悠悠道:“听起来,好像我没机会了。”
“我和阿励已经领好证,过几天就办酒。”简明咽口茶,“这你应该知道的。”浅浅嘘口气,简明有点不耐,“世哲,我不知道你还想要什么机会。再说,真给你了什么机会,你就觉得前面一路坦途风光无限了吗?”简明把自己包包的内容亮给罗世哲看,里面有个装胰岛素的冰袋,。“这是我的药,我这辈子随身而带的忧虑和牵挂。它需要恒温保存,不小心超过温度很容易失效,所以一般放在冰箱里。我每天出门必须记着把药带上,担心万一需要在外面吃晚饭的话,我好及时用上。可每次在外面耽搁太久,又会担心冰袋里的冰化掉,不能维持药物需要的温度。不过,这些累赘麻烦胆战心惊都是小意思,容易应付,未来的我遇到的麻烦,一定大于这个,我可能会因为皮肤上一个小小的伤口导致感染,蜂窝组织发炎,一趟趟去医院打针消炎,如果炎症难消护理不善,或者患败血症,或者手残脚残,不得不截肢……”
罗世哲不忍再听,那个不忍很难说是替简明不忍还是自己不忍,或者都有,要求:。简明,别说了。”
简明不住口:“也可能没多久,我的眼睛就会出大问题,不得不做手术植入人工晶体,视力下降看不清东西。如果那时我是你的妻子,我可能因为视力衰弱再也没办法弄好一日三餐,打扫好厨房,整理好家务。世哲,一向有轻微洁癣追求完美的你,受得了这样的我吗?”
罗世哲脸上有种被人看穿的虚弱,再次拜托:“简明,别说了。”
简明残忍地继续:假设:“即使这样,都不是最糟的。逐渐逐渐,我的血压、心脏、肾脏、听力,都将会出现问题,或者我每年都必须卧病在床一段时间,需要你随时照顾左右。你将再没办法全心全力投入到你的工作里去,因为你不但要照顾妻子,还要照顾孩子,你必须围绕家、学校、医院这样疲于奔命……”
随着简明的诉说,罗世哲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很想告诉简明,不,他能做到,他会帮他看着她的药,他会照顾好她身上每个细小的伤口,保护好她的脚。他想说他不在意一日三餐的粗陋,不介意房间打扫得不仔细,也想发誓,如果有一天她缠绵病榻,他会放下事业上的进取,在家、医院、学校之间奔波劳碌也甘之如饴。但,罗世哲讲不出自己的誓言,只是稍微想想那样的日子,都会厌倦,竟连许愿的心意都起得如此困难,不知是对自己生气,还是对简明的残忍生气,站起来,大声吼:“别说了!”
简明收声,定定地与罗世哲对视,目光毫不退缩。罗世哲狼狈又难堪,转身,走到窗下站着。
要下雪了,天气阴得令人气馁,他手撑着窗棂,也不知在想什么。
简明寻思,算了吧,何必呢,非得跟他较这个真?也走到窗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别往心里去,说到底,人都自私,我不完美,却希望别人能接受不完美的我。”
罗世哲强笑,“简明,你愈加让我无地自容。”
简明紧紧鼻梁,回敬:“你也别这么说啦,你身体健康,事业有成。而我呢,这把年纪才踏上社会,什么都在刚起步阶段的小职员,我才会无地自容。”
她紧紧鼻子,撒娇调皮的样子,罗世哲一向最爱,这个人,让他就这样放弃?不甘相问:“你选凌励,是因为你刚才说的难处,他都会做得比我好?”
简明老老实实,“目前而言,有些确实做得很好,至于未来,我也不知道。”
“似后有什么打算?”
“未来啊,”简明耸耸肩,“当然一样过,乎平淡淡,安贫乐道啰,你知道我的,要求不高,上进心稀缺,最具家庭主妇本色,如果再有了孩子,照例处处以丈夫孩子为先。”
“可凌励未必会一直如此,他的才华、资历、能力,还有背景,都不会轻易让他自由散漫下去,一直用这样的方式生活。”罗世哲风度翩翩,一贯看似冷静,却极具攻击性与煽动性,“中国是个男权社会,女性的生存空间向来有所限制和约束,选择工作生活两兼顾的话,将非常辛苦,很可能吃力不讨好,两头都顾不到。若只顾家庭,又必将承担与社会脱节的风险,和丈夫之间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婚姻早晚会出问题。”罗世哲语重心长,“简明,这些你都考虑过吗?你与我之间已有前车之鉴,你不怕重蹈覆辙吗?”
简明瞪着罗世哲,口中啧喷连声,大摇其头,无限感慨,也无限揶揄调侃:“罗行长今日嘴里竞冒出人话来,好难得,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罗世哲笑,抿着嘴角,平时总绷得一个褶儿都没有的脸上,徐徐缓缓,流露几许暖意。他喜欢简明这样说话的语气,放松,自然,她很久没对他这般假以辞色了呢。于是说话方式都没那么正儿八经公事公办,“好啦,给我答案。”
简明的答案就三个字:“我不怕。”
“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不是我定的,既然无法改变,只好顺从啰。在有限的空间里,尽量享受我的人生,拥有的时候努力珍惜,失去的时候也努力承担。自负盈亏,举手无悔,何惧之有?所以,我不怕。”
罗世哲瞅着简明的眼神中有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爱慕,深谋远虑一句:“既然什么都不怕,不如再嫁给我一次吧。我是冬冬的亲生父亲,我们一家三口理应团圆。”他手掌对着女人张开,掌心卧着两枚旧白金戒指,那是他们的婚戒。他们闹离婚时,简明搬出卧室到冬冬房间睡的那个晚上,她摘下戒指,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罗世哲一直收着。
想不到,在这儿被他包抄打劫啊,简明神情安静,恬淡。接着,摇摇头,前夫的求婚,照例拒绝。
罗世哲不被这样的拒绝撼动,继续请求:“简明,你所担心的那些问题,我保证,我会尽力解决。其实,和失去你后的寂寞相比,你所说的问题,并不会成为太大的问题。”
这么煽情的话真不像罗世哲的风格,简明的恬淡中,多一丝笑意,还是摇头。
罗世哲依旧情辞恳切:“是还在为过去的事生气?我会弥补,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简明持续摇头。
“想想冬冬,”罗世哲无奈下以父之名,“他应该和生父在一起。”
简明还是摇头。
沮丧一点点地,在罗世哲向来七情不上面的表情上晕染开来,“是不是我真差他那么多?处处不如他?”
简明总算不再摇头,给罗世哲句话:“是不是你什么都他比强,我就得跟你一起?接受你?”
罗世哲理所当然,“难道不该如此吗?”
“人是有灵魂有感情的啊,女人总不至于还像山顶洞人时期一样,视雄性灵长类杀死猎物多少的能力来决定自己该归属谁吧?那也太原始了。拜托,我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