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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她方便不?”
“她有啥不方便的?都过去的事儿了,你不觉得为难就行。”凌励体贴,“别勉强自己……”
回医院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凌励心情亮丽,他的高兴十足真金毫不作假,虽说一晚上没怎么睡,可人逢喜事精神爽,头上长角脚底下生风般的抖擞,连带着整个内分泌科的士气都高涨。下午下班前,凌励去看方楠,给她带去一包薏仁,“没事时自己在家煮点薏米粥喝,对你有好处。”
方楠本来无甚神采的眼睛,因凌励出现而绽放光芒,“谢谢,不过你知道我不耐烦弄这些。”
凌励理所当然的语气,“让钱亚东帮你啰。”
“他哪会啊。”方楠瞟凌励,那包薏仁又回到凌励手里,“你帮我吧。”
凌励把薏仁放到方楠病床旁的小柜上,“哪天有空的吧,你也可以自己试试,不难。”
方楠皱眉头,“你知道我不爱做家务,厨房的活最讨厌了。”
凌励咬着下唇,认为这个话题放弃为妙,像是来巡诊的医生那样,“今天觉得好点吗?”
“还是吐得厉害,想吃麻辣锅……”
“你要是恢复到某种程度倒是可以少试试麻辣锅的,现在肯定不行……”跟病人聊起病情,凌励善于此道,立马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没一会儿,老乔出现在方楠病房门口,还带着简明。他们在楼下遇到,简明正想打电话通知凌励,老乔见她,自告奋勇:“我刚听说他过来了,要去见他呢,这还打啥电话,咱们一起去就是。对了,听说你俩证打上了……”于病房门口处,老乔笑逐颜开,跟迎出来的凌励来个拥抱,“听说你和简明领好证,恭喜恭喜。今晚小宴,你预我一份没?”
凌励看看简明,两人心意相通、默契十足,手自然牵起,十指相扣,俱笑得暖如阳光,令人如沫春风,跟老乔道:“哪敢忘你那份,带你老婆孩子来……”
老乔匆匆与凌励调侃几句便走,简明进屋,把带来的大束鲜花送给方楠,“我昨晚才听阿励说你病了,冒昧过来,也没跟你打招呼。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今儿花店的大丽花又大朵又新鲜,祝你青春永驻。”
“谢谢,”方楠抱住鲜花,问,“你俩今天登的记啊?”她虽病容憔悴,姿态部是大方明媚,“恭喜恭喜。”伸出手想跟简明握一握,凌励瞪着方楠还带着针头的手,正欲出言提醒,简明已按住方楠那只要抬起来的胳膊,“好啦,这还吊着药呢,我心领。”看见床头柜上的水果,问凌励:“方楠能吃吗?”
凌励建议:“可以,少一点。”
“我帮你削水果好不好?”简明问方楠。
方楠无可无不可,“好啊。”
简明坐下,削水果,闲扯家常:“这苹果比我买得漂亮,我有时候就贪便宜,好买打折处理的,没这么新鲜水灵,凌励总说我。”
凌励把方楠抱着的花放好,坐简明边上,习惯性地揪她马尾,“不说你说谁,小迷糊一个。”
方楠仍专注于凌励和简明的终身大事,打听:“你们打算几时办酒?”
凌励答应:“元旦前会办酒。”很大方邀请方楠,“到时候来喝我喜酒,算我们男方的客人,怎么样?”
方楠看着简明,没应凌励,却是问简明:“你们也没认识多长时间吧?”
“这跟时间长短没关系。”凌励的道理,“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方楠嘴唇动动,欲言又止,简明接口,给凌励的八字成语加详细注解:“你别听他瞎嘚嘚,四个字儿四个字儿一串串的,全词不达意。主要还是我们在一起经历得比较多,阿励帮过我不少,感觉上,共过患难,所以认识时间长短好像也不太重要。”苹果削好,简明切成一瓣瓣递给方楠,“来吃。”
“一起吃吧,”方楠刚打算把自己手里的苹果递给凌励,简明已经自然而然把水果喂老公嘴里,连纸巾都一并递上,说,“我就算了,我有糖尿病,吃不了太多水果。”
“你有糖尿病?”方楠惊讶。
“是啊,”简明感慨,“这年月有病,感觉就像废了,走街上,特不平,寻思,看别人都好好的,就自己生病。”
方楠感同身受:“我也是。”
简明又说,“你还有希望,做几次化疗,病就好了。我可完蛋,慢性病,根本没法根治。唉,我这人还贼没毅力,见到好吃的就挪不动步。”
凌励笑,又去揪简明马尾,故意添油加醋,“嗯嗯,这丫头又懒又馋。”话这么说,目光神情里的宠爱亲昵藏都藏不住。方楠认知,可能他也压根没想藏。
简明见方楠手里那瓣水果吃完,殷勤,再递上一瓣,“来,多吃点儿。”凌励半是玩笑半认真,“少想着麻辣锅,等好了我们请你去过瘾,管够。”简明跟方楠聊,“对了,我同事想给她儿子买保险,你那里有什么好介绍……”其实,简明觉得,面对方楠,不算多痛苦也不算多为难,她能应付苏曼,就能应付方楠,何况,都是病人,算有共同语言,而且,不得不说,方楠还算健谈的,挺好。
从方楠病房出来,凌励颇意外,“看不出来,你俩还挺能聊的。”
简明偏头笑,明眸圆转,“亲爱的,那是方楠给你面子哦。”
凌励牵她手,“我倒觉得,是你可爱……”
凌励和简明的这顿扯证宴,摆了两桌,热闹,世华和冬冬均在座,最兴奋的莫过凌康夫妇。
凌康本来就是气场十足,做事雷厉风行,说话声如洪钟,有他在,加上大嫂插科打诨,场子热到不行。再有一群年轻的,像仲恒他们,心情好,胃口好,何况刚下班正饿得紧,美食当前岂会客气,菜一轮轮上,一轮轮空,简直如蝗虫过境。
其他人斗酒猜拳轰轰烈烈,刚戴上婚戒的那一对,瞅空拿着两双筷子猛研究,喁喁细语,然后凌励不知怎么把简明惹恼了,嘟嘴怨他:“你才傻,睡觉会流口水的傻瓜。”她声音是不大,还挺甜挺娇,本来不会让人听到,可架不住围观的有意,正好被坐边儿上的米粒儿逮着,米粒儿耳朵还捕捉到她主管撑着厚脸皮说:“我流口水你不给我擦,你才傻。”晕倒不?情话忒弱智了吧,赶紧广而告之:“喂喂喂,静一下,我给你们学……”
这一夜,简明又被一点点酒精给弄晕了,一直一直笑,凌励照顾她和冬冬先睡下,自己才睡,有点遗憾。按理说扯证嘛,好歹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了,怎么着也该小洞房花烛一下,结果媳妇儿睡这么死,煞风景。不过,他也困了,挨着简明温暖鲜活的身体,听她恬静匀称的呼吸.好梦沉沉去会周公。夜半,感觉睡得迷迷糊糊的简明,往他怀里钻,本能伸长胳膊,将老婆搂住,让简明枕在他胸口。她柔软的手臂缠上他腰,白嫩的大腿肆无忌惮,整条压在他腮上。大概睡意深深中,还有一丝理智和矜持尚存,也不知嘀咕句什么,又把腿给挪开。凌励吻吻她额角,捞起简明那条腿,压回自己身上。简明的理智和矜持有时显得很固执,那条腿没半分钟又挪下去了,规规矩矩伏在凌励胸口酣睡。凌励锲而不舍,把简明的腿捞起来,再次压回自己身上,呢哝轻哄:“没关系,我爱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要听话。”
这回,简明没再把腿挪开,放弃坚持,安心睡觉。凌励知道他要是这么被压一晚上,早上起来指定腰酸背痛的,不过,他觉得这世上最甜蜜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够负担简明的全部重量,他心甘情愿。
19。 她深刻认知,自从与这个男人相爱开始,她再也没机会学习如何停止爱他。
几场雨过后,气温逐渐转冷,冬天又要来了。
随着十二月的来临,凌家人越来越忙碌,简明和凌励的婚期日近,凌康夫妇比当事人还紧张,大至婚纱酒席,小至准备全新被褥铺盖锅碗瓢盆,还琢磨着怎么把凌励家给重新装修。反正需要不需要,他俩像是当阿励新婚那样去操心筹备,连带着仲恒和米粒儿跟着一起兴奋。仲恒说,当预热,等自己大日子之时就有经验了。
简明和凌励倒显得镇定冷静得多,凌励科里迎来每年最忙碌的黑色十二月,起码次年春节前他是没得消停。简明销售部门的工作从来都不轻桧,每星期再加两次班多开几次会,时间总嫌不够用。虽说是乐得把婚礼事宜交给文娟去忙,仍会觉得不好意思,简明时有歉意,每次凌康都宽慰她:“没事儿,你嫂子忙得高兴。”文娟跟简明乐,她确实高兴,回头逗凌励:“你得给嫂子句话表示一下吧?”凌励嚼着大嫂的独门秘制牛肉,木头似的装死,“表示啥?”文娟抽他一巴掌,不轻不重,还当他小孩儿似的,“死小子。”
关于方楠胃癌那件事,凌励和简明跟家人都提过,众皆默然,面面相觑良久,凌康清清喉咙,与凌励道:“下次要是再见到方楠,帮我们问她好。”文娟只是叹口气。
简明是觉得,自己老公常常去照应前妻,像她这样不着急不上火很坐得住的人,大概不多见,没心没肺到境界了。能这般没心没肺,大抵是凌励的缘故吧,他对她不藏私,他若见过方楠,回家必定报备与简明听,即使简明笑他跟小老头似的哕唆无聊,凌励还是会喋喋不休。无他,他珍惜现有的一切,不愿意发生没必要的误会,力求他坦白,她放心。凌励对此下这样的定义:“资质有限,对刺激敬谢不敏,对无聊则无任欢迎。”
有几次,简明听凌励讲起,方楠有意让他给煮粥熬汤的,凌励大概是觉得这样会逾越分寸,毁答应。
简明主动:“不如我熬好粥给她送去吧。”
凌励担绝:“咱俩够忙了,食堂也有粥卖。”
给方楠送薏米粥那天,周末,凌励早班,先出门。临走之前叮嘱简明,气温猛降,让简明别忘记给孩子添衣。简明是想给冬冬把衣服加上,可找完孩子的冬装,再找自己的衣服,时间怎么都来不及。无奈,仍穿厚牛仔布裙子羊绒衫,拎好给方楠装米粥的保温壶,先赶着把冬冬送去画室,自己再去医院。
虽说是打的,但到医院下车再走去外科一段路,也给冻够呛。方楠见着她,连声抱愧:“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此时医院病房已经送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