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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明远喉结滚了好几滚才勉强忍住了重新蓬发的冲动,“我去超市里给你买,你在家等着。”
严青嗯了一声,懒洋洋靠在了沙发上摆了摆手,“快去快回。”
说着她又唔了一声,“顺便给我带份鸡排饭上来,肚子好饿。”
毕竟是事后,她浑身无力,躺在沙发上也不是什么正襟危坐的姿势,是随意慵懒的美人卧,懒洋洋靠在靠垫上,白皙修长的双腿简直刺得骆明远眼睛发痛。
“把腿盖上,别着凉了。”
他转身从卧室里拿了一条毛毯,直接把严青裹成了一个毛球,这才稍稍满意,出门买东西去了。
老小区交通便利,生活方便,楼下步行百米就有大型超市,骆明远很快买了衣服回来让严青换上。
两个人都不太会做饭,自然都是吃外卖,因为下午消耗了太多体力,普普通通的鸡排饭也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了饭,直接开车回老宅,此时已经差不多是晚上九点了。
严青原本以为老太太都睡了,结果停好了车进门一看,家里人丁整齐,一家人都坐在客厅里,安安静静的,也没人说话,好像就等她回来似的。
她外面披着大衣,里面却穿着一件超市买来的女士T恤和长裤,骆明远还是老样子,一身黑衣黑裤,牵着她的手站在一旁。
因为早上才订婚的,家里人都知道她今天穿了什么衣服,这会儿严青里面那身黑色的丝绒旗袍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上衣和长裤。
老太太锐利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严青忽而觉得脸上有点臊得慌。
都怪身边这个糙汉子,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居然把她衣服给撕了!
严青握着骆明远的手指不觉用力,指甲直接狠狠掐进了他掌心的肉里,骆明远神色岿然不变。
“还晓得回来?”
老太太冷冷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在说严青还是在说骆明远。
周嫂一时看到“死去多年”的骆明远居然回来了,似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等看到他脸上细小密布的伤疤,忽而眼圈就跟着红了,连忙劝慰道,“老太太,您这又是在说什么?姑爷回来了就好啊!”
回来一个,家里就多一口人,又多一分人气——她真的是再也不想看到大小姐了无生气的那副样子了。
骆明远沉默了半响,忽而双膝一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老太太面前。
他左腿关节是金属的,这么一跪,地上除了正常的膝盖和地面相触碰发出的沉闷的砰声,还夹杂了一声清脆犀利的金属敲击声。
老太太神色变了变,嘴唇微微动了动,还没开口,骆明远又直接脑门朝下,砰砰砰在地上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他磕得十分用力,额头上瞬间就肿起了一大块,吓得周嫂哎呦一声,连忙跑去冰柜里拿冰袋。
“女婿不孝,没能保护好大哥大嫂,这么多年没在您身边尽孝,请母亲责罚!”
骆明远说着,竟然从背后摸出了一根金属棍,往前一伸,这幅负荆请罪的样子顿时把严青吓了一跳。
她一路跟过来,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带了这么个东西在身上。
只有严易一眼认出了骆明远手上拿的东西——那是一根折叠金属拐杖。
这种拐杖他曾见人用过,收拢起来比折叠雨伞还要短上几分,可以直接揣进兜里,拿出来却可以拉得很长,很适合残疾人使用。
虽然他并不愿用残疾人这样的称呼来对待骆明远,但姑父失去了一条腿,这已成事实了。
骆明远埋着头,手举着拐杖,一直没有抬头。
老太太嘴唇蠕动,好一会儿都没说说话,似乎是被气得不轻。
严青看见老太太这幅神色,脸色顿时也跟着变了,老人家上了年纪,是家里唯一的一尊坐佛,要是再出个三长两短,那她可真是没脸活了,连忙跟着骆明远一起,也扑通跪在了地上。
她往前挪动了两步,扯住了老太太的衣服料子,“妈,当时的情况您是知道的,明远他能做什么?这怎么能怪明远呢?”
说话间,声音都哽咽了。
这一系列的变动,实在令严青始料未及。
她回家的时候原本是高高兴兴的,完全没想到母亲竟然会是这样一幅反应。
如果母亲非要把大哥大嫂的死怪在骆明远身上的话,严青忽而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跌跪在了自己脚后跟上——那她这辈子,恐怕都无法跟骆明远好好再过下去了。
整个客厅里一时因为这两人的下跪弄得手忙脚乱的,连盼不自觉往后缩了缩,躲到了严易身后。
严易扯着她的手,手指轻轻捏了捏,示意她稍安勿躁。
------题外话------
西瓜:@连盼,师傅并不需要你的解救……
第194章 秀恩爱了(第一更)
严易扯着她的手,手指轻轻捏了捏,示意她稍安勿躁。
事故发生后,警方前来调查过,最终的调查结果确实是判定为意外。
因为司机骆明远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严家的几个主心骨,死得死,躺医院的躺医院,并没什么人追究,后面当然就草草结案了。
车祸后很长一段时间,严易都一直躺在医院里,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状态都异常糟糕,老太太和严青一个丧子,一个丧夫,状态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那会儿整个严家都处于风雨飘摇的状态,也没有谁有精力去特意调查事情的真相。
就算不是意外又如何?真是意外又如何?
人都已经死了。
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了。
虽然严易也曾怀疑过车祸是不是人为导致的,但等待他身体恢复时,车祸现场已经过去了太长时间,车子经手的人实在太多了,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严易从未怀疑过骆明远。
不论是谁,都不会怀疑到骆明远身上。
虽然当时没有找到骆明远的尸体,但他留了一条断腿在车上,而且很显然是为了救严易,才采取了自残行为。这样的人,又岂再去责怪他?
严青这么跟着一跪,大家一下子都跟着慌起来了,几个老仆惴惴不安将主人围在中间,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尤其是严青,她真的是太害怕了——绝望了十年,好不容易才和骆明远团聚,如果母亲不允许,并将大哥大嫂的死怪罪到明远身上,那她真是一秒都活不下去了。
骆明远是严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给严青找的保镖,说是保镖,其实基本就是老爷子派来监视的,怕的是女儿学坏。
毕竟严青那个性子,实在是任性至极,老爷子怕她在外头玩的太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要刻意磨一磨她,才想了这个招。
却没料到,最后竟然成就了一段姻缘。
骆明远和严青在一起后那段时间还在严家,他身手了得,除了负责严青的安全之外,还兼任了严易的散打教练,可以说,大家基本上都认为只要有骆明远在,众人就是安全的。
严学海当时和妻子出门没带保镖,一方面因为是严易请他吃饭,一家人聚餐,外人不便参与,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骆明远在,比较放心。
如果非要追究起来,说骆明远没有保护好大哥大嫂,某种程度上也说得过去。
只是……骆明远实在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全部了。
如果来的是劫匪,他或许并不放在心上,但山路崎岖,前方突然来了一辆逆行车辆,他为了避开不得不转弯,车子却打滑了,因此摔下悬崖。
这种事情,就算是有再好的身手也无能为力。
一切都是意外。
一想起那一日的情形,大家的脸色都十分惨重,尤其是严青——大哥大嫂头部凹陷的样子,一度成为她多年的噩梦。
她从未怪过骆明远……她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现在母亲提起,严青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跪坐在自己腿上,惨白着脸流泪。
客厅里一时乱糟糟的,只有严易还算镇定,周嫂跑去拿冰袋去了,严易拍了拍连盼,“快去给奶奶泡杯参茶来。”
连盼哎了一声,转身就跑。
老太太被小两口又哭又闹的样子气的直咳嗽,手掌拢成了拳头,不住捶打自己,另外一只手则指着严青,简直说不出话来,“孽障……孽障!”
“姑姑快起来。”严易连忙上前去替老太太顺气,他走到这边,刚好就挨着严青了,当即低头提醒她。
严青却只是木着一张脸,置若罔闻。
她实在太害怕了,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巨大的幸福和巨大的恐惧全部汇聚在一起,让她几乎在瞬间就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木然跪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周嫂拿了冰袋来一看,客厅里居然两个人都跪下了,老太太咳得厉害,弓着身子,单薄的后背看起来颇有些风烛残年的感觉,连忙吓得把冰袋也扔了,上前来替老太太顺气。
“我的天!怎么搞成这样了呢!”
连大爷也是一直坐在旁边,亲家家里吵架,他并不好说话,这会儿周嫂问起,他这才小声把刚才的事情交代了一下。
周嫂一听,真是气得差点也没跟着老太太一起背过气去,眼睛横着严青,眉毛都皱到了一起,“我的小祖宗!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连盼匆匆忙忙端着参茶过来了,斟过来给老太太喝了一口,老人家方才发白的脸色这才终于稍稍恢复了一点,不过嘴唇依然是气得直哆嗦,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骆明远和严青道,“人呢?一个个都死了吗?快把这两个畜生给我从地上拉起来!”
众人一听,原来并不是要责罚的意思,连忙又开始手忙脚乱地拉人。
连大爷从地上捡起方才掉落的冰袋,递给了骆明远。
骆明远轻声说了句谢谢,不过并没有把冰袋敷到自己磕得红肿的额头上,而是转手轻轻按到了严青脸上。
下午她才哭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又经历一场惊吓,人都有点懵了,好不容易恢复了的眼睛,此刻又有点红肿发泡的迹象。
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