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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芳华恼怒地伸手推他,他抱得紧,纹丝不动,她气怒,猛地用上了力气。
这时,秦铮的脑袋忽然搁在了她肩膀上,低低地求饶,“娘,别推我,真的好疼。”
谢芳华的脸色顿时由黑转青。
守门的人纷纷成了木头桩子,一动不动了。
谢芳华手顿住片刻,胸口的火气腾腾地窜了上来,喝醉的人果然不可理喻,娘都喊上了,她若是做他娘,下辈子吧!发狠地伸手推他。
“听音姑娘,你可别再推了,二公子怕是摔傻了,您再推一下子就更严重了。”有人立即出声阻止谢芳华。
“是啊,你快别动了,等着王妃和太医来吧!”有人也立即劝说。
“二公子看起来很痛苦,这若是真摔傻了,可怎么办?”有人也道。
一时间,又有几个人连声附。
谢芳华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再狠的手劲也推不下去了。
秦铮仿若不觉,一直双手抱着她的腰,脑袋枕着她的肩膀上哼哼唧唧地喊疼。
一时间情形僵持。
谢芳华不再推开秦铮的时候,身体才顿时敏感起来,他少年的气息无孔不入地流向她,让她本来涨青的脸渐渐发红发紫,仗着天色已黯,四周围着的人忧急才没发现,但她自己都觉得耳根子似乎着起了火。
“铮儿?”远处,传来英亲王妃焦急的声音。
谢芳华的身子蓦地僵硬。
秦铮喊疼的声音忽然低了低。
“王妃,您慢点儿,仔细摔着。”春兰的声音听起来也一样焦急。
“怎么能慢?再快点儿!”英亲王妃说着,脚步似乎又加快了。
“刚刚还好着呢?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摔着了?”英亲王的声音也有些急。
“什么也别说了,先看到他要紧。去请太医了吗?赶快去请太医!”英亲王妃催促。
“回王妃,已经有人去请了!”有人回话。
谢芳华听着一阵零碎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走近,大约有二三十人,英亲王、英亲王妃,连带二人身边侍候的人怕是都被惊动来了,她顿时头疼起来。
秦铮却依然如故,抱着她喊疼,一声高一声低的,断断续续,委屈至极。
谢芳华想拍死他的心都有了,随着脚步来到近前,她再也顾忌不得,用力去推他。
手刚碰到他,他就大声地“哎呦”了一声。
“铮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英亲王妃来到近前,一下子扑了过来。
谢芳华的手再次僵住。
“摔在了哪里?快让娘看看!”英亲王妃蹲下身看着秦铮,天色昏暗,看不清楚,只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她分辨出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谢芳华,也顾不得询问二人怎么这副情形,焦急地盯着秦铮问。
“头……疼……”秦铮委屈地回答,脑袋却没挪地方。
“摔到了头?”英亲王妃伸手去摸他脑袋。
“唔,痛……”秦铮在英亲王妃手刚碰到头的时候,痛呼了一声。
“竟然摔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英亲王妃身子晃了晃,颤声问,“怎么个疼法?是像裂开了一样的疼吗?”
秦铮“唔”了一声,算是回答。
英亲王妃顿时六神无主,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连声急道,“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到?快,王爷,快再派人去请!”
“快再去请太医!”英亲王闻声也急了,紧迫地命令。
又有几个护卫立即窜出了府门,向太医的家里跑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来告诉我!”英亲王看着哭成一团的王妃,又看着抱着谢芳华直喊疼的秦铮,心乱如麻,恼怒地询问。
四周人被他的怒意震慑,鸦雀无声。
“说话!有人知道吗?二公子怎么会在门口摔倒了?”英亲王又怒喝一声。
守门的人齐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其中一个人仗着胆子哆嗦地回道,“王爷离开后,铮二公子要拽着听音姑娘回院子里,不知道怎么着,大约没拽住,二公子就摔到了地上……成了这样了。”
“没拽住?”英亲王竖起眉头。
“天太黑,小人没看清楚……”那人道。
“有谁看清楚了,出来说!”英亲王脸色发寒。
“小……小人看清楚了,铮二公子拽听音……听音甩开了二公子,二公子没站稳,就摔倒了……”又一个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确实?”英亲王怒问。
“小人的确看得清楚,不敢胡言乱语。”那人哆嗦地道。
“来人,将听音给我押下去打!”英亲王爆喝一声。
有人听命冲上前,伸手去拽谢芳华。
“别拽我娘!”秦铮蓦然大叫了一声。
上前伸手的人猛地一僵。
英亲王也是一僵,哭着的英亲王妃更是一僵。
春兰吓坏了,回过神,连忙道,“二公子,您抱着的是听音姑娘,王妃在您旁边呢!”
秦铮哼哼了两声,喊着疼,死死地抱着谢芳华,就是不松手。
春兰见此情形,看向英亲王,英亲王没料到是这个情形,看向英亲王妃。
英亲王妃呆呆的,片刻后,才回过神,伸手去拽秦铮,“铮儿,娘在这里。”
秦铮脑袋搁在谢芳华肩膀上,口中哼唧道,“疼……别碰我……娘……”
英亲王妃蓦然止住手,心都快碎了,他想起了八年前他丢失了两天回来的时候全身脱了一层皮,几乎认不出人,见到她后就昏倒了,高烧昏迷喊着“娘,我疼。”的话来,又想起五年前在京郊被一只疯狗给咬了,当时整个小腿都给咬烂了,他也是这样抱着她喊“娘,我疼。”,又想起三年前喜欢他的德慈太后殡天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冬天,他在太后的棺木前顶着大雪跪了三日夜,后来她怕他跪伤了腿,拉他起来,他也是这样喊着“娘,我疼。”,如今又听到这样的话,她的心如针扎的一般地揪了起来。
“分开他们!”英亲王恼怒地吩咐。
“都住手!谁敢给我上前,仔细你们的脑袋!”英亲王妃忽然站起身,含泪的脸上怒意明显,转过头对英亲王道,“王爷,你没看到铮儿说疼吗?还让别人挪动?你想要他死是不是?”
英亲王怒意一僵,“你说的什么话?我如何会盼着我的儿子死?”
英亲王妃冷哼一声,“多少年了,你只知道他不听话,不乖巧,不孝顺,不尊父训,却从来没想过他几次险些死里逃生,你几次险些丢了儿子吧?”
“你在说什么?”英亲王板起脸。
“我在说什么?我在说你!如今是等着太医来的时候,你却这时候不关心铮儿,只想着惩罚人,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儿子?”英亲王妃疾言厉色,“八年前,铮儿丢失了两日,我派人找了两日,那两日你在哪里?你在翠红楼!醉倒在歌妓的房里!五年前,铮儿在京郊被狗咬得险些废了一条腿,你在哪里?你在府中忙里忙外给你的大公子请太医瞧病,三年前,德慈太后殡天,铮儿因为守了三日夜染了寒疾。在送殡的路上昏倒,你当时做了什么?说他不争气,太后白疼了他,送殡这么短的路都坚持不了。这么些年,你除了指责他还是指责他,你还做过什么?”
英亲王后退了一步,脸色发白。
英亲王妃失望又寒冷地看着他,“你心里只有一个大公子,只他一个人是你的孩子,我的铮儿不成样子,你若是再看他不顺眼,可以休妻,可以赶我们娘俩出门,你的爵位谁稀罕!谁爱要谁要去!”
“紫箐,你胡言乱语什么?住口!”英亲王沉怒,承受不住地打住她的话,“我何时不当他是我儿子了?爱之深责之切,你不明白而已!”
英亲王妃猛地转过头,不再看英亲王,身子不停地轻颤。
下人们都吓蒙了,一个个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抬起,恨不得将耳朵捂上听不见声,更恨不得将嘴巴堵上不让出气。多少年来,即便在英亲王府当差了几十年的老人,从英亲王妃进门那日至今,从不曾见过英亲王妃如此对王爷发过脾气。她虽然护着铮二公子,但顶多不给王爷好脸色,不让其进房,过后却依然言笑晏晏,待下人也和气心善,没人见过怒火中的英亲王妃。
如今见了英亲王妃怒火,他们恨不得将眼珠子挖去,从没见过。
“王妃,您快别气了,太医来了,还是赶紧给二公子看病要紧。”春兰上前扶住英亲王妃,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些年王妃的苦她都看在眼里,王爷对王妃不是说不好,总觉得欠缺了什么,王妃本来也没求他全心全意,但是二公子却是王妃的软肋。
英亲王妃闻言立即点头,看向门口被一个侍卫架来的孙太医急道,“孙太医,你快来,快救救我的铮儿。”
英亲王也立即对孙太医看过来。
“王爷,王妃,您们先别急,老夫这就给二公子看诊。”孙太医被英亲王府的侍卫一路夹着跑来,胃里被颠倒了个七荤八素,虽然一肚子怨言,但是也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脚落地,他身子晃了晃,勉强站稳,连忙走到秦铮身边。
谢芳华心里将秦铮骂了千百遍,这个祸害明明就只是将脑袋摔了个包,小时候谁没摔过?至于疼成这样?还惹得父母打架?
秦铮此时不知道是被父母打架给镇住了还是如何,一声不吭了。
“二公子,您将手给老夫。”孙太医见秦铮两手抱着谢芳华,他不能去人家女孩的身上拽手,只能对他和气地道。
秦铮一动不动,连脑袋也没挪动一分。
“铮儿乖,你先放开听音,让孙太医给你把脉!”英亲王妃凑前去,柔声哄秦铮。
秦铮仿佛没听见,依然不松手。
“铮儿?听娘的话!”英亲王妃去拿他的手。
“娘,我喜欢德慈太后,太后死了,我喜欢狗,狗也死了。”秦铮忽然道。
英亲王妃手一僵,忽然死死地抿了抿唇,看着抱在一起的二人,发狠道,“你放心,有娘在,娘给你看着听音,谁也带不走她!老天爷也不行,更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