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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那车辇来到了近前。
众人这才看到,在高大的鸾鸟车辇之后,跟着是一队官兵,官兵围着一顶官轿。
鸾鸟车辇停住后,那顶官轿也停住,从轿里走出一个头戴官帽的官员,正是平阳县守。
谢芳华自然是见过这平阳县守的,去年,秦铮可是受平阳县守邀请,在他府中住了几日,之后她替换了听音摸进了平阳县守的后院,这平阳县守也是个耳目通灵的人,是当年天子钦点的门生,不那么迂腐,也不过于迎合攀附朝里的高官。所以,寻常无人找其麻烦。安安稳稳地在平阳县待了十年了。
如今只见他出来,一副十分亲民的做派,笑呵呵地顺着台阶上了高台。
他站在高台上,摆了摆手,四周的人都停止了说笑喧哗。他开始打着官腔说了一番什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敬花神之事,今夜月朗风清,预示着今年一定是个丰收年之类的。
秦铮听得无聊,从伸手一把将谢芳华拉到了怀里,将脑袋枕在了她的肩上假寐。
谢芳华推搡了秦铮一下,他抱得紧,四周都被百姓们围着,人山人海,见人人都只看着高台上讲话的平阳县守,都没人注意他们,也就作罢,只能让他抱着。
“臭小子,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个小厮是你的媳妇儿呢!”王倾媚打开秦铮的手,将谢芳华拉到了她身边,对他低声道,“像什么样子!”
秦铮瞪了王倾媚一眼,“多管闲事!”
王倾媚哼了一声。
说话的空档,那平阳县守似乎也讲完了,便收尾道,“下面请上十二仙子,为我们平阳城的老百姓敬灯神。”话落,他走下了高台。
有人高喊了一声,“请十二仙子!”
须臾,四周的百姓们都兴奋地喊了起来。比起看美人,谁也不愿意平阳县守这个看起来有点儿老的男人一直在台上。
众人高喊声此起彼伏,车辇上的美人一个个下了车辇,虽然都带着面纱,但一个个身段玲珑,不见其貌,便可以感觉到定然是千娇百媚。
十一个人上了高台后,那车辇的车厢里才缓缓地挑开帘幕,一个男子蒙着一方面巾,从上面走了下来。
众人顿时都睁大眼睛,一片鸦雀无声。
显然很多人都不知道今年的十二仙子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男子。
那男子下了车辇后,目不斜视,缓缓地登上了高台。
谢芳华盯着那男子的身影,眸光眯了眯,须臾,她无意识地将手拢在后方,摆了一下。在他身后的轻歌似乎也发现了什么,意会地向身后若有若无地拢了一下手,人群后方,有十多个人不动声色地每个人站在了高台的一个方位,有意识地围住了高台。
“怎么有一位男子?”有人高喊了一声。
众人都惊醒,目光看向站在台下的平阳县守。
平阳县守呵呵一笑,“今年是闰阳月,占卜师说今年阳损阴胜。要有阳气镇阴气。所以,就有一名男子来点花灯,敬灯神。”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百姓们最是好说话,很快就接受了有男子做花仙的事实。并且更是蓬勃了兴奋和好奇。
有人忽然大声道,“敬花神结束后,往年可是要抢花仙入家宅的,那这名男子即为花头,可如何抢得啊!”
“怎么抢不得?老子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抢回家去,正好良宵一夜尝尝新鲜!”一个人忽然爆出了一句粗噶的荤话。
众人顿时哄地一声,这些声音里,不知道是兴奋居多还是起哄居多。
自古男怜便不新鲜,很多高门府邸大家宅院里,有人就养着男怜。更甚至,与女人妓馆相对应的也是清倌楼。但这等一般都甚是隐晦,不会当众说出来,都背着玩弄。
谢芳华不太了解,偏头看向王倾媚,见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台上那男子,她低声问,“小姑姑,这些人为何这样说?这敬花灯神莫非还有什么规矩不成?不是简单的敬花神?”
王倾媚舍不得收回目光,但耳朵却是好使,一边看着台上那男子,一边对谢芳华解释,“这你就不懂了,若是只单单的敬花神,这么多人何必围成人山人海地来凑热闹观看?这些人有一大半可都是冲着美色来的。”
“怎么说?”谢芳华向四周扫了一眼,果然见这些人都极具兴奋。
“敬花神前要表演艺技,然后求花神垂帘,点燃最高处那一盏神女手中的花灯,只要花灯点燃,那么众人就可以登台抢花仙了。”王倾媚兴奋地道,“谁能把人抢到手,那么花仙就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与那人春风一度,一个是不愿意春风一度的那一方就赠送那人千两黄金。”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竟然还有这样奇怪的规矩?”
王倾媚点点头,对谢芳华道,“往年那死人每次都要抢一个美人到手,我这些年拿出的黄金就有十万两了。今年总算是有一个男子了。我岂能不抢?他若是敢来抢美人,我就抢美男。”话落,她好冷冷地哼哼了两声。
谢芳华揣测着王倾媚的话,好半响算是弄明白了她的心思,看来早先她又理解错了。她口中的死人应该是秦铮口中的小姑夫玉启言。应该是每一年有这花灯会,玉启言都会来抢人。而王倾媚自然不愿意自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春风一度,所以,只能花钱付了金子。多年下来,她总算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十二花神有了个男子,她便来抢了。怪不得她上来就直勾勾地盯着那男子。
谢芳华看着那男子受无数人哄闹,但静静地站在高台上,在十一名女子中,如一根松竹,即便美人环绕,但他也是最吸引人视线的。她看着那男子,目光若有所思。
秦铮忽然凑过来,对谢芳华警告道,“你不准抢!”
“臭小子滚开,我拉了小丫头是准备让她帮我抢人的。你这是什么话?一边去!”王倾媚不满地打开秦铮。
秦铮恼怒,“我说她不准抢就不准抢!她是我带来的人。”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将你扔上台去。”王倾媚回头对秦铮道。
“你扔啊!”秦铮不受她威胁。
王倾媚一噎,眼睛一转,忽然对秦铮恶意地笑了,低声道,“我扔你上高台做什么?你信不信你再不乖,我就将你捆了扔到胭脂楼去?”话落,又补充道,“反正你如今才三成功力,抵不过我。”话落,又道,“这个小丫头也未必能救得了你。”
秦铮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对她骂了一句,“死女人,活该你男人不要你。”
“若是能得到台上那美人,我就不要他了。”王倾媚回转头,风情万种地笑了。
秦铮冷冷地哼了一声。
谢芳华听着二人争执,看着台上,目光渐渐发深。
须臾,有人高喊一声。台上的美人们轻歌曼舞起来。而那男子却是被围在中间,一动不动,静静地站着。
丝竹管弦,声乐蔓缦。整个平阳城在这样花灯节的黑夜,飘荡着悠悠悦符。
一场歌舞作罢,一名女子开始表演艺技。紧接着,一个个女子都拿出了绝技。
台下的叫好声不断,此起彼伏。
十一名美人表演完毕,那男子缓缓地拿出一支萧,轻轻放在口边,世间喧嚣杂陈热闹哄叫声似乎一瞬间远去了。
众人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万籁中,花灯倒影着台上那一抹湖绿的秀挺身影。
一瞬间,华贵翩然。
谢芳华眸光忽然缩了缩,感觉身边秦铮的气息忽然浑浊了一下,她转过头,见他额头有细薄的汗溢出,想着这人用箫音施展天魔音,天魔音对寻常百姓无害,但是对有功力的人却是极害。若是秦铮功力好时,自然还不怕这天魔音,但是如今他功力仅剩下三成,到底是扛不住的。她伸手入怀,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了一颗药丸递给他,低声道,“吃了它!”
秦铮看了她一眼,乖乖地吃了。
谢芳华转过头,脸色沉了沉。
四周的百姓们都沉浸在这绝美的箫音中,似乎被带入了一个境地。
王倾媚武功显然极高,不受天魔音影响,目光清亮地盯着台上那人。
突然,箫音从中间戛然而止,那男子飞身上了高台,顷刻间便点燃了神女手中的花灯。在他点燃后,却不再落回高台上,而是向西南方向的台下跳去。
就在那男子点燃神女手中花灯的一瞬,王倾媚忽然飞身而起,对着那男子而去,顷刻间也到了神女手中的花灯台去,见那男子要走,她挥手拦住了他的身形。
男子回眸看了她一眼,顿时出手打开她。
王倾媚自然不会让他打开逃脱,变幻招数再次拦阻。
二人转眼间便过了几招。
男子武功显然极好,王倾媚几招过后,便知道靠自己自然是拦不住的,便对台下一招手,“快来帮我!”
谢芳华自然知道是对她说的,她偏头看了秦铮一眼,见他出手要拦他,她顺着他的手将他拽住,同时带着他飞身上了高台。秦铮一怔,她就在他一怔的空档将他扔到了台下一处,同时对那处道,“保护好他!”
轻歌见谢芳华上台,本来要带着人出手帮忙,但是不妨谢芳华突然将秦铮扔给了他。他只能接住。见秦铮面上升起恼怒,他怕他对他出手,便扣住了他的手腕,低声道,“二公子,您老实些,主子将您交给我,在她办完事情之前,我是一定会好好地看着您的。还请您配合。否则我只能点了您的穴道了。”
秦铮闻言抿了抿唇,眉头皱紧,脸色清寒,盯着台上,一言不发。
轻歌见秦铮不再做什么,便扣着他手腕静观台上的变化。
谢芳华到了台上后,趁着王倾媚和那男子交手之际,手腕轻轻一抖,天之锦甩出,一瞬间打开了男子头上的面巾,同时缠住了那男子的腰,轻轻一扥,就将他扥在了他的面前。
面巾脱落,是一张上等的玉貌姿容。
轻歌顿时低呼一声,“七星?”
秦铮忽然偏头看了轻歌一眼。
“怪不得主子要出手呢!”轻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