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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哥哥才几岁,她才刚会走。
一转眼,如今哥哥十八了,她也十六了!都长大了!爷爷老了!
想要守护住自己的东西,就要不顾一切,否则,这偌大的忠勇侯府,爷爷的荣福堂,哥哥的芝兰苑,她的海棠苑,还有观景暖阁,都会毁于一旦,伴随着谢这个姓氏消弭于历史长河。
谢芳华在墙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缓缓伸手摸着墙壁。今生发生过的事情,她都能记得清楚,前世的记忆却记得分外地少,且越来越淡薄得记不起来了。
不过记不起来也没什么不好,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时间每流走一分,她都觉得是生命上天的厚赐。
“小姐!”侍画和侍墨走过来,见谢芳华静静地倚着墙壁坐着,脸上是安静和平和,她们不忍心打扰,刚想退出去,谢芳华已经抬头向她们看来,她们只能走过来轻且轻地喊了一声。
谢芳华看着二人,轻声问,“将听言安置妥当了?”
二人齐齐点头,侍画道,“安置妥当了!本来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也不远,只隔了一条街。而自小咱们家世子又和铮二公子关系不错,听言也是时常随着铮二公子来咱们府里,对咱们府里很是熟悉。所以,如今来咱们府里,也不陌生。”
谢芳华点点头。
“关于看顾海棠亭,他的确如小姐所说,悉心得很。”侍墨接过话道,“以后便不用世子每个月都要跑来几次亲自照料海棠亭了,依奴婢看,有听言就够了。”
谢芳华笑了笑,“这些年辛苦哥哥了。”
“小姐您说错了,世子虽然辛苦,但更是浪费了不少补药好药才是,给您那些药,都喂了海棠了。”侍画笑着道。
侍墨也顿时笑开了,“不错,就因为日日拿本来给小姐喝的好药喂着,咱们海棠亭的海棠才能长得如此茂盛,不畏严寒霜雪。更有甚者,这些年能瞒住京中世人,都是这海棠树的功劳,因为长年累月用药,开出的海棠花来,都带着一股隐隐的药香。我们海棠苑才远远闻来带着一股药香味。只不过是香味和药味混合在一起,因为整个海棠苑都是这股味,让外面的人不知道这药味是从小姐的闺阁里发出的,还是从海棠亭的满院海棠花发出的而已。”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时间短,药效可能还没侵入到海棠树的根茎,所以,海棠树还没发出药香味。世子为了掩人耳目,就在小姐的闺阁里每个月煎上几位药,特意发出药味。后来时间长了,根本就不用在小姐的闺阁里煎药了,那些海棠花起了作用。满院都是药味了。所以,外面的人就渐渐地觉得,小姐是得了了不得的大病,几乎常年用药。”侍墨捂着嘴道,“只不过碍于老侯爷和世子,外人都不敢公然地说,只不过私下里都悄悄议论而已。”
“时间一长,药香味总不退,再加上小姐从来不出府,更是甚少在府中露面。所以,小姐得了大病的事情就坐实了。”侍墨道,“后来老侯爷和世子也忧心了,怕小姐有朝一日回来因被传扬的疾病难嫁,没想到铮二公子却是……”
“他回府了吗?”谢芳华打断侍墨的话问。
侍墨摇摇头,“还没回府,还在世子的院子里,世子和他在较量武功。”
谢芳华抬眼看了看天色,蹙眉,“他们打算较量到什么时候?”
侍画和侍墨齐齐摇摇头,“刚刚我们走过芝兰苑,世子和铮二公子正在兴头上,怕是不到午时不歇了。”
谢芳华点点头。
“小姐,如今虽然快立春了,但是石头上还是冷的,您别久坐,还是换个地方吧!”一阵风吹来,有些冷,侍画建议。
谢芳华缓缓站起身,“那就回房吧!”
二人一左一右扶了他,往正屋走去。
刚回到正屋,侍书便从外院匆匆走来,站在门口,低声道,“小姐,大长公主府刚刚给您下了拜帖,邀请您去大长公主府吃茶。”
谢芳华一怔,问道,“什么时候?”
“今日下午!”侍书回话。
谢芳华蹙眉,“各府邀请的拜帖一般时候不都是提前几日下吗?大长公主府的拜帖怎么当日送来邀请?”
侍书连忙低声道,“小姐您这些年不在京中,有所不知,大长公主和别的府邸夫人不一样。向来做事全凭一时兴趣,她若是心情好,就会突然即兴做一点事情,又觉得自己一家府邸热闹无趣,便会即时邀请些客人前去一起热闹。”
“所以,她这些年没少即兴下帖子了?”谢芳华挑眉。
侍书点点头,“是这样的。”
“这件事情你禀告过爷爷和哥哥了吗?”谢芳华犹豫了一下,问道。
“禀告过了!”侍书连忙道,“老侯爷说小姐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推了。”顿了顿,又道,“我去世子那里的时候,世子正在和铮二公子较量,听闻此事后说既然是大长公主邀请,您多年未曾融入京中贵妇圈子,您若是今日身体没有不适的话,可以去转一遭。世子他今日无事儿,也可以陪着您去。”
谢芳华闻言沉思片刻,道,“大长公主今日都给哪个府邸下了帖子?”
“还没去打听!”侍书摇摇头。
“去打听一下,回来告诉我,我再做决定。”谢芳华摆摆手。
侍书点头,立即走了下去。
谢芳华坐在美人靠上,静静地想着今日大长公主的用意,从前日宫宴上见了一面,她不觉得大长公主是那等被皇室娇生惯养下不知风雨的公主。就算性情上有什么与寻常夫人不一般的随性,但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对于大长公主,她从心里上谈不上喜欢。毕竟是因为这个女人,她姑姑代替她远嫁去了北齐。比去漠北还远的北齐。
据说当时姑姑是心甘情愿去的!但是到底是背井离家,离开自小生活的故土。
半个时辰后,侍书再次来到海棠苑,低声道,“回小姐,打听清楚了,大长公主府今日设了斗诗会行酒令。邀请了京中三品官员以上府邸的夫人小姐们。右相府的李如碧小姐,左相府的卢雪莹小姐,范阳卢氏的卢雪妍小姐,永康侯府的燕岚小姐,刑部侍郎府的……”
“去回话推了拜帖!”谢芳华听到这里,没兴趣对摆摆手。
“小姐不去?”侍书轻声问。
谢芳华“嗯”了一声。
侍书点点头,刚要离开,一位看守大门的小厮匆匆来到,他立即问,“什么事儿?”
那小厮立即停住,对侍书道,“宫里的秦怜郡主来了,说要见小姐。”
侍书一怔,转回头看向屋子里的谢芳华。
谢芳华自然听了个清楚,笑了笑,对外面道,“正巧了,你去回大长公主府的拜帖,就说秦怜郡主来做客,我今日抽不出空来,改日我身体好了也有了空闲再去大长公主府坐。”
侍书点头,对那小厮挥挥手,那小厮意会,二人连忙出了海棠苑。
“侍画,你去将秦怜郡主请进来。”谢芳华对侍画吩咐。
侍画应声,连忙走了出去。
谢芳华想了想,对侍墨吩咐,“去端一碗汤药来,府里有松花粉吗?放里面一些。”
侍墨一愣,“咱们小厨房里一直随时备着汤药,我这就去给小姐端来。松花粉也有,但是世子说小姐对松花的粉敏感……”
“就因为我对松花的粉敏感,才要你去拿!”谢芳华笑了笑,“面对秦怜,我总不能再吃一味犯心悸心痛的药来对付她。可也不能这副样子完好地被她所见,她若是知道了,便瞒不住与她知近的人了。比如皇后,比如远在漠北的秦钰。必须想个法子。”
“奴婢这就下去给您拿来。”侍墨意会,连忙向小厨房走去。
谢芳华站起身,从橱柜里拿出一副棋盘,放在桌案上,摆开棋盘,径自一个人下了起来。
不多时,侍墨端来了一碗汤药,放在桌案上,汤药刚放下,顿时满屋的药味。
谢芳华皱了皱眉。
侍墨看了谢芳华一眼,将手里拿着的纸包打开,洒了些松花粉在汤药里面,又用筷子调匀。轻声道,“汤药是温的,小姐,您要喝吗?”
谢芳华点点头,断过药碗,喝了两口,然后轻轻放下。
侍墨不错眼睛地看着谢芳华的脸。只见汤药刚入她口,眨眼之间,她的脸上脖子上便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红疙瘩,比那日宫宴的苍白如鬼更是不遑多让。她一惊,脱口喊了一声,“小姐……”
“没事儿,半日就会褪去!”谢芳华摇摇头。
侍墨松了一口气。
谢芳华拿过一旁的面纱盖在了脸上,透过面纱,隐隐约约能看清棋盘,她继续摆弄棋子。
屋内院外分外安静。
过了片刻,侍画带领着秦怜来到了海棠苑。
谢芳华听到脚步声抬头,见秦怜今日穿着一身锦绣罗裙,没有在宫里穿的华丽的宫装,但也是上好的绸缎,没有带太多的朱钗首饰,不是太过繁重。更没有穿小太监的衣服,显然不是偷偷溜出宫的,她收回视线,等着她进屋。
“唔,好大的药味!”秦怜走到院中,嘟囔了一声。
侍画微露讶异,但是很快便了然一定是小姐做了安排,连忙低声解释道,“回怜郡主,我家小姐身体一直不舒适,您也知道,她大约正在喝药,所以药味才大了一些。”
秦怜点点头。
侍画来到门口,对立面禀告,“小姐,怜郡主来了!”
谢芳华“嗯”了一声,没从棋盘上抬头,自然更没迎出去。
侍画挑开帘幕,侧身请秦怜进屋。
来到屋门口,药味更浓了,秦怜不由得捏住了鼻子,话语出口的声音也顿时变成了嗡嗡声,“谢芳华,你早不喝药,晚不喝药,怎么偏偏我来了你正喝药?难闻死了!我最怕闻药味,你还让我怎么进你的屋。”
谢芳华从棋盘上抬起头,看向门口,隔着面纱,淡淡道,“抱歉了怜郡主,我不知道你这时候来我这里。若不然你回去,改日改个时间再来?我一般时候都是这个点吃药。”
秦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