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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无力,说了也是白说。
“你不说?那我来说吧。”她伸手拨了拨面前的百叶帘,“记不记得我们去莫干山那次,我跟你说,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只要你像对别人一样对我?”
他点头,那天深夜的对话,与兼蓄着竹叶清香的山风一样记忆犹新。
“那天,你回答说你玩不起,我不甘心,总想试一试,”她自嘲的笑,“直到昨天,我总算知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们都玩不起,两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没一句真话的人根本不应该在一起。”
他听她说完那番话,最初还有一些茫然,很快反应过来,问:“是不是查尔斯跟你说什么了?”
“该说的都说了,”她回答,“说起来挺可笑的,上个月沃尔登夫人来上海,所有人都在传,她就是那个提携你的姐姐,我竟然也信了。那天,有客人说在房间里丢了东西,我在保安部看监控录像,眼看着你走进九十五楼她住的那间套房,我还对自己说,不是讲好了不要什么的,傻瓜你难过什么,这么不中用还跟人家说自己玩得起……”
他看着她在那里自嘲,握着她胳膊的手松了一些,原来就是因为这个,一个月以来她这样对他。
“那现在你都知道了,沃尔登夫人是我母亲,就这么简单。”他对她道,误会都解开了,还有什么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呢?比这更深的不信任?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
她点头,然后又笑:“你任重道远,的确不该惹上我这个麻烦。其实,你不如早点告诉我,那天面试之后,你根本就不想要我,留着我就是要派用场的,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把抱紧了她,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质问:“这也是查尔斯告诉你的?!”
他下手不轻,或许弄痛了她。她不得不抬头面对他,但却没叫痛,也不挣扎,这种态度反叫他毫无办法,直觉身不由己,几乎要落下泪来。她倒比他镇定,始终避开他的眼睛,两只手撑在他胸前,护住身体。
这时有人来开会议室的门,看到里面两个人的样子,露出好奇的眼神,赶紧又把门合上了。有那么短短一瞬,他松开了她,她趁机推开他跑出去。他没来得及拉住她,眼看着她走掉,怀抱里原本实实在在的一个人,他没办法留住。而且,还是因为查尔斯,这对他来说不谛是双重的打击。虽然他与查尔斯之间的关系从来就说不上很亲密,但对他来说,查尔斯一直以来都是他的career icon,father figure,沉稳、有力、正直,陆玺文那么多次的提醒,也没能彻底改变他这种深埋在潜意识里的信任。他几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走过那么多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偶然间遇到,又莫名的爱上的那个人,因为查尔斯而离开他。
或许是因为发烧的关系,他突然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手撑着会议室的落地玻璃墙又站了许久,才回到自己办公室去。秘书看到他回来,跟进来说了一连串的事情,他没听进去几句,只知道到她提到“沃尔登夫人”,猜是陆玺文来找过他。他无心顾及任何工作,打发秘书出去,解掉领带,在窗边的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有一只手放在他额头上,指尖微凉,他睁开眼睛,看到沈拓蹲在沙发边看着他。
她见他醒了,蓦地收回手,这样解释:“秘书说你在办公室里,但打电话进来你都没接,我看你早上脸色就不好,怕你有什么事,所以就进来了。”
他示意没关系,撑着身体坐起来。
“要不要去医院?你好像热度很高。”她又问。
他摇摇头,说不用。
“那我替你去买药,很方便的。”
他低下头,没回答。
她站起来,好像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
“司南在哪儿?”他轻声问。
她沉默,只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很久才说:“我不知道。”
他知道这有多不公平,她凭什么应该知道司南在哪儿?却还是忍不住要问。
他的热度一直没有退,直到陆玺文来找他吃晚饭,发现他神色不对,才把他押送进了医院。
医院离金融区很近,他坐在特需门诊休息室里,听见陆玺文对医生说:“……不能用青霉素,皮试不会有过敏反应,但用了会有轻微心衰症状,所以要用的别的抗生素……”
他小时候气管就不好,普通的感冒总是迁延不愈,很容易发展成肺炎。当时,陆玺文已经离开他们独自生活,很快就又结了婚,父亲程怀谷是典型的少爷脾气,从来不管孩子的事情,所以,每次生病都是祖父在照顾他。他一直以为只有祖父清楚他那些病史、那些用药的禁忌,却没想到陆玺文对此也了然于心。
随后几天,他每天去医院点卯,做静脉滴注,毕竟不是小时候了,身体恢复的很快。沈拓来看过他一次,知道他不想说话,就给他泡一杯热茶,默默的陪他枯坐两个钟头。
他到底觉得有些愧对她,便打起精神来和她聊了几句,平常玩些什么?工作习惯吗?觉得辛苦吗?说的全都是那些泛泛的话,但她却好像很满足也很开心。
他做静脉滴注的地方是一间小小的单间,装修雅致,看起来就像是酒店的面谈室。
沈拓环顾那个房间,带着点笑,缓缓道:“知道吗?这让我想起去天庭面试的那一天,我坐在前台等,司南就坐在旁边,她与我攀谈,问我如果为什么会应征这份工作,我说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希望你会是我的面试官。”
“Work hard,play hard。你告诉她,我说过这句话?”他轻声问。
她有些意外,他竟然这么清楚,却不知道他心里是怎样的震动。
“那最后是谁面试你的?”他又问。
“关博远。”她回答。
两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没一句真话的人根本不应该在一起,他又想起司南说过的那句话,以为自己总算是明白了,心里升起一种如释重负的痛。
就这样直到第三天,就好像是大厦将倾之前的预演,W天庭酒店发生了一件事。
42
出事的那天,程致研因为下午有个会议,临时换了上午去医院挂水。吴世杰到金融区办事,顺路过来看他。
程致研知道吴妈和司南处的不错,两人一直保持联络,就想着是不是能听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这几天,他几乎每天都能在酒店看到司南,只是两个人不再讲话。她状态似乎也不好,偶尔在食堂遇到,总是看她只吃两筷子的饭就走了,也不知道是单纯因为不想看见他,还是真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他以为吴世杰会主动提起司南,甚至两下里劝劝架,却没想到吴妈只是进来打了个招呼,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玩手机游戏。这在吴妈这么多话的人来说,多少有些不同寻常。
但吴世杰既然不说,他也不愿意主动去问。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直到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收到一条沈拓发过来的短信,很简单的一句话:郑娜的老公丁杨被人举报商业贿赂,已经拘留了,警察正在和餐饮部的人分别谈话。
程致研赶紧回了个电话,铃响了很久,沈拓才接起来,讲话声音很轻。她告诉程致研,具体情况她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今天郑娜没来上班,警察带走了几个餐饮部和财务部的人,贝尔纳因为是外籍,程序上可能与其他人不同,人还在酒店,警察就在餐饮总监的办公室里关起门来问话。而她之所以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是因为关博远一大早就关照她,如果有记者来电问起这件事,应该怎么作答。具体内容自然就是公关部应对媒体的统一口径:天庭方面一切操作都是符合当地法律规定的,目前正积极配合警方调查,但案件尚无结论,暂时无可奉告。
程致研听她说完,问:“关博远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九点多吧,刚上班就说了。”沈拓回答。
“警察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刚才。”
“他怎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沈拓沉默,她也不知道。
警察的行动当然不可能事先通知,否则餐饮部、财务部那帮人串供都串好了,还有什么可问的。关博远一向不是一个效率很高的人,这一次动作这么快,原因似乎不言自明。
程致研很清楚其中利害,估计这件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立刻按铃叫护士进来拔针头,准备要回酒店。吴世杰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疯,问明情况,赶紧拦住。他和程致研不同,做过律师,又在国内混惯了,很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商业贿赂可能涉及多个罪名,其中大多属于检察院管辖,只有两个是公安局管的——公司企业人员受贿罪,和对公司企业人员行贿罪。按照程致研的背景,他本身既不可能,也没必要为了一点钱沾上这样的是非,但是非却免不了沾上他。在警察面前,一切都是要讲证据的,清者自清这句话一毛钱都不值,现在最好的对策恐怕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失掉主动权,而是争取时间先把事情的详细情况搞清楚,做好应对的准备。
秘书的电话很快就来了,警察果然也去运营副总的办公室找过程致研,可惜事先功课做的不够周详,只知道他当天来酒店上班了,却没料到他临时离开去了医院。他们从秘书那里要了医院地址和他看病的科室,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吴世杰立刻意识到事态不妙,程致研是外籍,如果在境内犯事,案件管辖级别比本国公民要高,需市级以上公安机关立案侦查,还要通报公安部、外事办以及所属国领事馆。眼下这种普通的商业案件,涉案金额也不特别大,警方是不会白白惊动一大堆相关部门,轻易带他回去协助调查的,而现在摆明了就冲他来,手头上应该已经掌握切实的证据了。因此,吴世杰第一时间联系了相熟的律师,托人打听郑娜老公那件案子的来龙去脉,而后又找到医院特需部替程致研看病的那个医生,商量了一个输液出现过敏反应的理由,办理了住院的手续。
医院特需部床位不算紧张,程致研很顺利的住进了普内科病房。他打电话给陆玺文,想把这件事告诉她,但她的房间的电话占线,手机无人接听。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