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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的毒。”她看着凤君华,几度欲言又止,随后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出口,转身走了出去。
凤君华掀开被子下了地,凤含莺忙按着她的双肩。
“姐,你要去哪儿?”
凤君华起身往外走,“我要去看他。”
“姐…”
凤含莺站在她面前,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她。
凤君华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你想说什么?”
凤含莺犹豫了半晌,终究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道:“姐,伯父说,梦相思已经侵蚀姐夫的心脉,他现在浑身血液不流畅,丝毫都不能动弹,根本不能服下任何药物。而且他全身经脉堵塞,肌肉器官也陷入了沉睡之中。只有…”
“只有往生之力才能将解药渡给他对吗?”凤君华的反应超乎她想象的平静,她不禁有些愕然。
“姐,你怎么知道?”
凤君华牵着女儿的手,另一只手抚着自己突出的腹部,眼神深远而平静。“他所有器官已经彻底坏死,爹娘日复一日的给他输送真气,才让他留下一口气,只有往生之力才能让他起死回生。只有我,才能救他。”她忽然轻轻一笑,“往生之力可以激活他体内的回无之力,抱住我腹中胎儿不受损伤。”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往生之力,回无之力,一生只能用三次,我们都用在了彼此身上。他用回无之力给我吸毒,只有我的往生之力才能救他,我知道。”
“可是姐…”
凤含莺皱着眉头,小声说道:“伯父伯母说,你的往生之力已经连着用了两次,第三次至少要十年以后才能再用。况且如今你身怀有孕,贸然使用往生之力,轻则功力全失四肢瘫痪,重者…性命不保。”
这是两难的抉择,很可能云墨的毒解了,凤君华就此沉睡。但如今只有她能救云墨,她能眼睁睁看着云墨死吗?
不能。
凤含莺心中明白这个道理,若是换了她,便是丢了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
只是他们历经磨难,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若到了最后,真的只能活下一人,那活着的那个人,得多痛苦?
她也没想阻止凤君华,但这些事情,却必须让她知道。
凤君华好半天没有说话,沉默的因子在屋子里流转,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她说话了。
“小莺。”
她声音很轻很轻,如同晨间飘过的一缕清风,亦或是天际散开的一团白云,很快就消失无踪。“你知道焚神烈焰有多痛么?”
“嗯?”
凤君华没看她,眼神里空茫一片,又似乎复杂得写满了人世所有酸楚悲凉。“你知道九重天阶有多高么?”
“姐,你在说什么?”
凤君华没有回答她,只是一步步朝外走着。
“你知道红山为何会那么红么?”凤含莺怔怔看着她的背影,晨间微光洒进来,她的影子疏影清浅,几乎看不见,而那瘦弱纤细的身影散发出的孤寂苦痛却浓重的令人窒息。
“九重天阶,一共有九亿八千七百六十五万四千三百二十一步。”她已经跨出了门外,云裔慕容轻寒等人自动退开,让出一条路来,她牵着云绯的手,一步步远去,声音渺茫的飘来。“每一步都有锁魂勾为阻,一步一跪,锁魂勾会勾烈皮肉骨骼,断却一身修为,毁去仙身…九重天阶之顶,有焚神烈焰。诸天神佛,妖魔鬼怪,一旦入此,必定承受蚀骨绝伦之痛,亿万年以来,没有人能逃得过魂飞魄散的下场…”
她慢慢的走着,还在继续的说。“他为我与天界开战,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圣尊将他丢进焚神烈焰之中,承受焚身之痛…”她微阖了眸子,轻轻的说:“我从九重天阶爬上去,一步依跪…一千年…终于找到了他…”
耳边回荡起昔日跪在天阶上忍受锁魂勾撕裂身体的疼痛,每走一步,便说:“我愿舍弃此身修行,永堕地狱,只愿赎君上所有罪过。”
好多次,她几乎承受不住,但想起他还在受苦,她便又咬牙爬起来,继续走。鲜血从她身体里流出来,混合着膝盖晕染出的血迹,一点点将天阶洗的分外嫣红。
她回头看着那一行鲜血蔓延过她走过的天阶,滴滴答答无限坠落,仿佛有哭声在耳边萦绕不断,绝望而悲痛,凄凉而愤恨…
那是,她的孩子…
她闭眼,落下眼泪。“九重天阶之下,有一座仙山,血落在山上,将整个山头染得血红。圣尊将那座山贬下凡尘,便成了红山。”
她伸手覆上自己的腹部,声音颤抖而嘶哑,眼眶内泪水连连,汹涌着那些年的悔和痛,绝望和悲楚。“那是…我腹中胎儿的血…”
而这一切一切的痛加起来,抵不过一个他。
所以,她要救他。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身后没了声,所有人看着她的背影。那女子如此纤弱而单薄,却又那般坚毅坚强,明明看似一阵风就要吹倒,却似能够承受泰山崩顶点崩地裂之痛。
她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
没有人明白,但从她短短几句话,却能感受到那般血火淬炼的疼痛和心酸。
凤君华一只手倚在门栏上,抬头看见屏风侧立,宽大床榻上,他安静沉睡。眉目如画,美得像个祸世妖姬。
她还记得,等她好不容易爬上九重天阶,已经奄奄一息。她看着焚神烈焰熊熊燃烧,她知道他就在里面,她与他感同身受那般痛着。
“求…”她费力的说,“圣尊…饶恕君上之过…所有的罪孽…青鸾…愿一力承担…哪怕魂飞魄散,再无转世轮回之机…但求君上…平安…”
她已经没了一丝力气,浑身都是血,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却依旧努力的向前爬。
“求…圣尊…开恩…”
长长的叹息过后,一道光芒闪过,烈焰渐渐消失。
她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凄美的笑。然后闭眼,呼吸渐渐消失。
灵魂从身体里抽离,她飘荡在空中,看见他抱着她的尸体,流下悲痛欲绝的泪水。
她闭了闭眼,泪水自眼角滑落,“对不起…”
最后那三个字,她却再也没机会对他说出口。
我爱你…很久很久以前就爱…
只是,原谅我的怯懦和懵懂,到现在才看清自己的心。
再见了,君上。
再见了,墨华!
那个名字,终究只能在心里呼唤。
此后,心尖成殇。
墨华,她说错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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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珠沙华和圣灵泉泉水一同入药,三天后便炼制出了解药。
解毒的那天,所有人都守在门外,凤君华一个人在屋内帮云墨解毒。往生之力加上回无之力,两者相融,谁也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梦相思的毒会解,但凤君华会如何,谁都没办法预测。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天…
直到第二日辰时,房门终于打开。
所有人回头,明亮期待的眼神在看见站在门口满脸虚弱的女子时全都凝滞,无边无际的黯然伤痛蔓延四周。
晨风飘过,带起她一缕发丝,白如雪。
红颜,白发。
她仰着头,微微的笑。
“成功了…”
莫千影忽然偏开头,泪水无声落下。
……
云墨的毒解了,却依旧没有醒过来。凤君华满头青丝成雪,武功尽失,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练武。
那一日阳光正好,那一日门外所有人眼中含泪,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悲伤。
天机子说,云墨昏睡太久,毒也早已侵蚀心脉肺腑,即便解了毒,周身所有器官也麻木太久,不知何时才能醒来。或许一个月,或许一年,或许十年,也或者…
一辈子。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凤君华却明白。
云墨如今成了活死人,也就是植物人。或许他很快就会醒来,也或许他就这样睡一辈子,直至死亡。对于这个结果,所有人都以为凤君华会疯狂崩溃,她却超乎所有人预料的接受了。
那一日凤含莺问她,“姐,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姐夫永远都醒不过来,那你…”
凤君华挺着大肚子坐在云墨窗前,目光静谧而温柔的看着他,“那我就等他一辈子。”
凤含莺呆了呆,却见那红衣女子唇边噙着清浅的笑意,满头雪丝随风清扬,如游荡在天空中的白云,幽幽而遥远。落在她眼中,化为细碎而悠远的笑意,含着历经岁月的感叹和释然。
“以前他总是不断的强调不许我离开他,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白头到老,不离不弃。”她垂眸,看着胸前垂下的一簇雪白发丝,沉静微笑。“你看,如今我已满头白发,他却依旧在我身边。白头到老,不就是如此么?多好…”
“姐…”
凤含莺眼里含了泪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凤君华却微笑如水,红颜白发的女子依旧回眸绝世,倾世风华,无人可及。
“以前都是他等给我,现在换我等他。”
她趴在他胸膛上,小心翼翼护着越来越大的肚子,闭着眼睛,说:“无论多久,我都等你。天涯海角,地老天荒,我一直在…”
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呢。
乌灵峡的瀑布映月,广陵的海上日出,碧川崖的落日晚霞,连云洞的五色彩石和三生莲,以及长茵山的花海密林…
这世间这么多美好的风景,我还没看够呢。你快醒来,陪我再走一遭,好不好?我们走了三生三世,好不容易在一起,你怎么舍得就这样放弃?
墨华,你快醒来。
泪水滑落眼角,坠落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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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凰和南陵接连被攻下,周边的那些小国很快自觉的递交了降书。云墨昏迷前将金凰和南陵交给凤君华,意思很明显,要她凤主天下。她本来就是一国女帝,云墨如今昏迷不醒,也不知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