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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明月笙已经不想再与他们废话,道:“前方遭袭,尔等速速准备应战。”
说起战事,人人神情一凛,立即道:“是。”
明月笙低垂着眉眼,接连下达了几个命令,最后才道:“将她关起来,不许任何人见她。”
“是。”
这次是他的贴身暗卫上前,将凰静贞带走了。
凰静贞站起来,走了几步,回头看着静坐原地不动的明月笙。
或许是隔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眉间笼罩着一层暗沉,像暴风雨前的天空,无人敢接近。
……
南陵大将一夜之间数十人死亡,又遭遇双面夹击攻打,后果自然是惨败,退居如意城。
这算是这几个月来,最值得大安朝臣高兴的事了。
慕容轻寒站在城楼上,负手看向远方,目光飘渺。
楚诗韵走上来,“轻寒。”
他回头对她微微一笑。
楚诗韵站在他身边,略有疑惑的问:“我听说凰静贞被明月笙下令关起来了,咱们要不要救她?”
慕容轻寒神色沉静,微微思索。
“明月笙没有在当晚杀了她,想必还是念着夫妻之情。如今两军交战,我们不能贸然行动。而且…”他顿了顿,“绯儿现在在南陵皇宫,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离恨宫的事,我们终究不能干涉太多。且先等等,若他们将凰静贞送回金凰,咱们再作打算。”
楚诗韵点点头,而后又微笑道:“没想到她居然在明月笙身边也安插了人,我简直都不敢置信。”
慕容轻寒只是淡淡微笑,眼神幽深。
“绯儿当初创建离恨宫,目的便是要毁南陵江山,在明月笙身边安插探子,也不奇怪。”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我想不通。”楚诗韵道:“按理说她的目标是南陵,不直接安排人在南陵做卧底更好么?为什么反而要从金凰绕一大圈?她就那么肯定与南陵和亲的会是凰静贞?万一是其他人呢?”
慕容轻寒沉默一会儿,道:“离恨宫要培育一个卧底不难。况且如果直接在明月笙安插卧底,大抵会有些困难。要知道,他虽然不良于行,但极其敏锐。若一不小心被他察觉了什么,可就得不偿失了。金凰早些年凰静芙一直不受宠,她要巩固地位,还得和各个皇女周旋。那些个有野心的皇女终究会死在凰静芙的皇权之路上,这么算下来,要选一个够资格够聪明也够合格与南陵和亲的公主,并不多。”
楚诗韵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她笑道:“如今我可真是佩服她了,即便身在南陵,也能操纵边关战事。这就叫做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吧?”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蹙眉担心道:“凰静贞如今已经被抓了起来,她又在南陵皇宫,明月殇会不会迁怒于她?”
慕容轻寒忧心匆匆道:“我正是担心这个。”他叹息一声,“明月殇此人看起来温和好说话,实际上深沉不下于云墨。他是对绯儿情深意重不错,可如今金凰惨败,有国破之危。明月笙那边又出了事,我就怕他狗急跳墙,到时候绯儿…”
“所以你才驻守桂城不前?”
慕容轻寒嗯了声,回头握住她的手。
“诗韵,你不要多想。我不否认对她有超出兄妹意外的感情,但我明白我与她永远只能是兄妹,所以现在我只想做一个好大哥。”他眉间微蹙,眼底满是忧色。
“绯儿去年受了刺激疯癫那么久,刚临盆又被明月殇抓走。她性子刚烈,我担心她会激怒明月殇。如今她身在南陵,离恨宫的势力大多都在东越和大安,万一…”
“我明白。”
楚诗韵温柔的微笑,靠在他肩上。
“轻寒,你不要担心,她那么聪明,我相信她一定有脱困之法。”
慕容轻寒抿着唇,轻轻点头。
“但愿吧。”
……
阴暗的地牢里,凰静贞蹲在墙角,双手抱膝,目光无神。
有车轮滚动声响起,她抬头,看着他推着轮椅缓缓而来,忽然眼底凝结了泪珠。她连忙转头,将眼泪憋回去。
“你怎么来了?”
明月笙已经来到牢门前,静静的看着她。
她却不看他,目光游离到远方,不知道在看向何处。
昔日同床共枕的夫妻,如今隔着一闪牢门,却无言以对。
半晌,明月笙才低低道:“为什么?”
她轻笑一声,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十分幼稚,刚要开口,他却打断她。
“我要听实话。”他顿了顿,低声唤道:“静贞。”
她浑身一震,猝然回头,看见他眼底冰雪融化,带几分暖意,就像冬日里破云而出的第一道日光,洒落万丈光芒,将她心底无数灰暗散去,修复那些不可诉说的痛楚。
忽然心口一绞,她努力不让自己流下眼泪,只喃喃道:“阿笙,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凰静贞看向他,“把你那盘棋送给我吧。”
他身体一僵。
她勾唇一笑,“我们大婚,你还没给我聘礼呢。”
“…”
“那盘棋,就当是你给我的聘礼吧。”她洒脱的笑,“怎么样,我不贪心吧?”
他复杂的看着她,看着她嘴角明艳而柔美的笑容,宛如湖畔杨柳扫过春江之水,涟漪圈圈泛滥,亦在他心中荡起波澜。
她的容貌并不算绝色,然而一眼看过去却让人赏心悦目。她笑起来的样子,像阳光,照亮了他的心扉。
“…好。”
她仰头,泪水伴随笑意从眼眶涌出。
“谢谢。”
他却没看她,手指微微有些颤抖,轻声重复的问。
“为什么?”
……
没人知道那一夜明月笙和凰静芙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第二日明月笙便派人将凰静贞送回了金凰。
凰静芙刚将朝中谣言平息下来,乍然听闻凰静贞叛国,震惊得无以复加。那一天她坐在龙椅上,神色怔怔而茫然。底下大臣个个交头接耳,面面相觑。
她忽然想笑,看着这华丽却寂寞的宫殿,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力和疲惫。
金凰,她已经守不住了。
阿殇,你现在在做什么?
他在和凤君华坐在御花园的清风小亭内下棋。一局棋,他们已经下了三天至今未分胜负。
这三日以来,明月殇没有上朝,也摒弃了外界所有消息,专心和凤君华对弈。此刻他正皱眉凝思,好似遇上了难题。
凤君华也看着棋盘,那些交错纵横的黑色棋子,像极了很多年前,她亲手布下的那一局。
这样想着,她便神色微微恍惚起来。
阿昭…
啪嗒——
明月殇忽然将手中棋子扔进棋罐里。
“我输了。”
凤君华一怔,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他微微笑着,眼神里却全是苦涩。
“这么多年,只有这一次,你心甘情愿呆在我身边最久,哪怕只有三天,也够了。”
凤君华不说话。
明月殇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瓷瓶,放在桌子上。
“这是圣灵泉泉水,你拿去吧。”
凤君华目光微动,有些不敢置信他竟然这样轻易的将圣灵泉泉水给了她。
“你精通天下奇毒,应该能分得清这药有没有毒。如果你不相信,也可以找一个人试一试。嗯,我给你盛了足够的量,一半用在他人身上试毒,另一半用来解毒,刚刚好。”
他语气温和,一点都没有受到她质疑后的愤怒和心伤,依旧面容带笑,眼神柔和。
凤君华抿唇,看着那瓶子里透明泛着蓝色的液体,神情复杂。
她来这里这么久,为的就是这瓶圣灵泉泉水。如今近在眼前,她却恍然以为在做梦。
这时候,有侍卫急急而来。
“启禀陛下,前方八百里加急。”
明月殇头也不抬的喝茶。
“说。”
“齐王妃反叛,杀我南陵将士,勾结大安里应外合,收回了桂城。”
凤君华霍然回头。
明月殇一顿,淡定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继续。”
“齐王已经派人将王妃从水路送回金凰。”
“什么时候的事?”明月殇表情依旧没什么波澜,淡淡询问着。
“三天前。”
“哦?”
明月殇似笑非笑的看了凤君华一眼,挥了挥手。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侍卫抬头看了凤君华一眼,匆匆离去。
凤君华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如石,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阿昭…
明月殇已经站起来,忽然道:“绯儿,你如今担心的人是谁?”
凤君华死死抿唇,不说话。
明月殇又是一笑,“你走吧。”
凤君华猝然回头,他却已经不再看她。
“我说过,只要你陪我下一局棋,我就将圣灵泉水给你,然后放你离开。”他说,“我这一生在你心里都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到了最后,总要言而有信一回。至少日后你想起我的时候,不至于那么厌恶痛恨。”
他又是一顿,接着自嘲一笑。
“你怕是时时刻刻都恨不得杀了我吧?又怎会还记得我?”他摇摇头,“罢了,你走吧,不过我无法亲自送你。你想离开,便只能靠自己的能力出宫。”
他说完对她微微一笑,然后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
凤君华站在原地,已经感受到四周出现许多弓箭手,以及那些暗哨,全都蠢蠢欲动。
看样子,他似乎已经出动了整个皇宫的势力来阻拦她。
她嘴角勾起淡淡自嘲,他没亲自动手,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容忍。
箭矢如雨,顷刻落下。明月殇的背影也渐渐消失。他闭上眼睛,已经不想再去看结局。
无论她是死在箭雨下,还是安全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