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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兮也没动手,只是漂浮在半空中,她脸色也有一种不正常的白,脸上笑意却越发妖娆诡异。
“你的师兄啊,你知道么?当年我联合舞清音将他困在冰火两重天,不让他来见你。三年后,他活着出来了,他想对你解释。可是我怎么能给他机会呢?呵呵…”她轻轻的说着,将她二十年前亲手步下的重重陷阱一字字说出来。
“我杀不了他,可你能啊。这世上唯一能杀死他的人,也只有你。”她笑得很温柔,“梦相思真是好东西啊,真不枉本座精心筹谋那么多年。就是不知道,玉无垠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梦相思…
凤君华呼吸一滞,手脚冰冷。
明月轩眼神一厉,“杀了她。”
暗卫们这时才反应过来,齐齐冲上去。
洛水兮眼神淡淡而轻蔑,一挥手便阻挡了所有人。然而下一刻,周围空气陡然紧致,她笑声一顿,刚发现有危险想要躲却已经来不及。只觉得浑身一紧,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压力化作绳索将她捆绑,一根根收紧,似要将她的灵魂锁住。
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让她脸色近乎扭曲。
她回头,对上一双沉冷的眼神。那眼神她太熟悉,熟悉至惊心。上辈子他杀她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像烈烈火焰下最深的火种,像极北的冰雪,一寸寸冻结,像世界尽头的黑夜,永远寻不到丝毫光亮。
他的眼神是一把刀,是一个漩涡,将她一寸寸剥皮削骨,再丢进万丈深渊,被烈火焚毁得一干二净。
即便是时隔二十多年,这样的眼神以及让她触目惊心,前世那种焚心蚀骨的疼痛再次袭来,一寸寸将她灵魂神智都烧得干干净净。
很痛,痛到极致,她却在笑,笑得得意而妖娆。她要将积聚了两世的仇和恨全都笑出来,她要笑着看着这个男人痛苦。
是,她斗不过他,从很早很早开始她就知道她斗不过他。
可是没办法,谁让他有那么一个弱点呢?
弑母之过,凤君华如何承受?她会崩溃,会痛不欲生,会生不如死。
生而痛,痛而欲死,可她能死么?不能…
生死不能,才是世间最痛。
这世上有什么是比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生不如死更痛的呢?
为了这一天,她足足筹谋了十九年,整整十九年。
她今天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就如她所说,她重生一世就是为了报仇。上辈子玉无垠先杀她,而后云墨让她魂飞魄散无法轮回。
这辈子,她便让他们一个死在自己心上人手上,一个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上人生不如死。
不,那还不够。
她笑着,眼神里诡异的神色越发浓重,哪怕此刻血骨肌肤都在疼痛,都在承受那样冰与火的煎熬,她却依旧在笑。
十九年,这一刻她等了十九年,忍了十九年,如何不笑呢?
“知道么?玉晶宫有一种禁忌秘术,千里控灵。”她笑得很温柔,说出的话却一字字带血的阴冷森冷。
雪已经停了,然而她的话却比冰雪更冷。
“为了修炼好这门功夫,我生生折损了一魂一魄,三年修为停止无法前进。呵呵…所以为了不让玉无垠发现,我一步步设计让舞清音将他困在冰火两重天。整整三年,我日日都在计算着世间,每一个环节我都计算得精准无误。玉无垠不离开,她就不会心怀怨怒,就不会日日练功,更不会进宫偷盗还魂珠,也不会认识你。哈,云墨,你知不知道,为了让她爱上你,我足足等了十五年。十五年!”
她眼中诡异的亮起幽幽烛火,亮得逼人。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仿佛穿越前世今生的爱恨全都凝聚在那‘十五年’三个字上,字字震耳欲聋。
“十九年前我睁开眼睛那一刻,我就发誓,这辈子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让你痛不欲生。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如何步步算计日日等待,十六年前慕容府那一场事变是我精心策划。那些人,明若溪,慕容琉仙,明月清…还有好多好多,他们都是我的棋子。呵呵,你再强大再算无遗漏又如何?你终究是人,不是神,你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在玉自衡用天极八卦助他渡雷劫的时候我便已经安排好一切,包括她的丫鬟被凌辱,都是我安排的。”她笑得妖娆诡异,“那时候慕容琉仙不过只有七岁,又非天性本恶,况且她早就给慕容琉绯下了毒,一心等待她死亡就行,哪里还会想到那么多?是我,是我用千里控灵催化了她人性最为丑陋的一面,让她派人羞辱慕容琉绯。呵呵,那个丫鬟…”
她笑得越发张狂和得意,“人心凉薄,紫筠凭什么要为一个本本对她不算好的主子牺牲?女子贞洁大于天,她凭什么?呵呵…是我让她去的,我就是要让慕容琉绯亲眼看着,我要让她崩溃。凤凰诀本就极其刚烈霸道,我那时功力不足,还不足以控制她。除非先一步让她受到刺激,最好崩溃,我才能见缝插针。呵呵…果然,我成功了。那个丫鬟,也算没有白死。”
她丝毫不理会云墨盛怒的目光以及浑身血液越来越深的痛,她要将十九年一步步布下的局全都说出来,她要亲眼看着他们痛苦,比她还要痛千百倍的痛。
“她真不负本座牺牲了那一魂一魄,终于犯下了弑母之罪。”
最后几个字,如戳骨钢刀般直直捅入云墨心里。从未有过的愤怒,在这一刻,如洪水般爆发。
杀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手中缚魂绳一寸寸收紧,他仿佛已经看见这个女人的魂魄在扭曲破碎。
不够,还不够…
是的,不够。
她精心策划了那么多年,这点痛算什么?
她笑,“十八年年前她火烧普济寺,让禁渊去报信的那个人是舞清音。那个主持,是舞清音派去的。不过玉无垠致死也不知道,那个老头儿是我的人。呵呵…你该知道吧,玉晶宫宫主神卫和宫主心有灵犀。当年慕容琉绯弑母,玉无垠亲眼所见,禁渊又岂能不知?他不能杀死禁渊,除非他自己先死。可他怎么能死?他死了慕容琉绯的仇找谁报?他死了谁为慕容琉绯一步步安排后路?他死了谁为她扫除阻碍倾覆玉晶宫?所以他只能将禁渊囚禁。禁渊啊…他真是好衷心。我找了他好多次,到最后玉无垠死于梦相思,他替他的主子不值,才留下了那张血书。”
她又看向地面上抱着凤君华的明月轩,笑得更为肆意。
“知道那血书人皮你为什么毁不掉么?哈哈,因为那是禁渊用自己的魂魄所制,便是红莲业火,也无法烧毁。我说的话她不信,但玉晶宫神卫口中从无虚言。你躲了三年,将血书藏了三年又如何?犯下的错要承担,造下的孽要偿还。明月轩,你苦心孤诣不惜为她折损寿命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又如何?到头来,你还是救不了她。”
缚魂绳已经寸寸捆绑了她的灵魂,那种痛,比起前世魂飞魄散也不遑多让。
可已经承受过人间极致的痛和折磨,如今这点痛,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你不是很爱她么?不是很想得到她么?我制造了那么好的机会,让你身中焚火幻情你居然都没有碰她?”她眸光流转,笑意和火光一起在眼底燃烧。“你不知道么?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总是难以忘怀的。为了让她爱上你,我等了那么久…那么久…知道么,她越是爱你你就越舍不得,她痛你只会比他痛百倍千倍万倍…”
“十九年了,云墨,十九年了。这十九年来,我天天都在等着今天,等着看你生不如死,等着你体验我曾经的痛。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痛不欲生的滋味如何?呵呵…”
她笑得流光荡漾,尤其是看着这个素来淡定沉稳的男人露出那般沉怒痛楚的眼神,她就越是开心。
愤怒么?
等着吧,这还只是个开始。
云墨看着她,如果眼神能杀人,她早就死了千百遍。
对于一个已经死过好几次并且曾魂飞魄散的人来说,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知道被他抓了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报仇了。
“恨我吗?呵呵…”她痛得浑身都在扭曲,却笑得张扬。“是不是恨不得将我抽皮剥骨碎尸万段?或者将我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云墨难得神情有一种破碎的沉怒,眼神像一块磁石,将万物全都吸进去。
多像啊…
脑海里划过一个久远的画面,她跪在白玉石阶前,浑身被捆仙绳捆得无法呼吸,仍旧死死的咬唇不语。他坐在金殿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周围珠光映辉金华丽非凡,外面仙雾缭绕,彼岸花盛放妖娆,如铺洒的血路蔓延至山顶。然而他的眼神那么黑那么黑,像怒卷的狂风暴雨,像十八层地狱鬼狐狼嚎的冤魂,像九重天阶的锁魂勾和焚神烈焰,一寸寸将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烧成灰烬。
她在他身边呆了整整十年,抛弃所有的自尊骄傲,只盼他能对她回顾一眼,哪怕那只是不经意的匆匆而过也好。可他对她从来只有漠视,他眼中没她。就如同那个人眼中也无他一般…
她还记得初见他的时候,瑶池天台众仙作乐,杯碟就盏觥筹交错,舞音靡靡铃铛作响…他一身黑袍淡然而立,眼神清淡无谓,眉眼间自有风华流泻而出。那般宛如山水的眉目,那般清淡而雍容华贵的气质,那般沉静却雅致的容颜…让她一眼便泥足深陷,甘愿为之沉沦。
记不清从何时起,她苦苦追寻苦苦等候只为他。
记不清从何时起,满心恋慕因他为另一个人驻足停留的目光而心生嫉妒。
记不清从何时起,嫉妒不甘化作利剑,刺伤了他,也让她遍体鳞伤。
“君上…”
她满怀凄楚悲凉,仍旧那般痴痴的看着他。
那日瑶池仙雾中,她的目光一直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