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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含莺双眉一挑笑了,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你不是最喜欢美人吗?好歹人家也是个娇滴滴的公主嘛,你还嫌弃个什么劲儿?”
云裔显然很讨厌沐清慈,闻言脸色就有些不太好。但一见那女人脸色,就知道她是故意的。心思一转,他忽然又笑得妖魅风流。
“说得也是,好歹也比你这个丑八怪强,至少看着养眼。”
“你——”
凤含莺顿时脸沉如死水,敢说她丑?姑娘我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人见人爱车见车载,多少人拜倒在本姑娘石榴裙下,你敢说我丑?你丫的是不知道当年多少人对本姑娘献殷勤恨不得为本姑娘鞍前马后死而后已本姑娘都不屑一顾吗?居然敢说我丑!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里怒气,她居然笑得很温柔。
“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某些脑残的二货计较。哼!”
她说完就看向了窗外,一副我不鸟你的姿态。
云裔皱了皱眉,他虽然听不懂她的那些奇怪词汇,但也猜测得到从这女人口中吐出来的绝不是什么好话。眯了眯眼,忽然又道:“你不想知道你姐去哪儿了?”
知道这女人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却是个精明的。唯一的弱点,大抵就是那个女人了。
果然,背对着他凤含莺手指动了动,冷冷的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神里如染了霜雪。
“激将法?”不过一瞬,她又恢复懒散模样,神态高傲睥睨的看着他。“别当我是傻子,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要干嘛,但是我至少知道我姐不会有危险。”
云裔眼神波光流转,挥手示意侍女下了马车。他作正身子,带着几分趣味儿的看着她。
“我很好奇,你到底从哪儿来的?那个女…哦,就是你姐。”一见她冷凝的目光,他自动换了称呼。笑眯眯道:“她失踪了十几年,全天下的人都在找她。这些年她到底去哪儿了?”
凤含莺戒备的望着他,“你们找我姐干嘛?有什么目的?”
“还能有什么目的?”云裔撇撇嘴,“某人脑子被驴踢了呗,非要喜欢一个臭名远扬的女人。”
“你说谁?”凤含莺脸色很难看,一听就知道云裔口中的那个女人是她姐。
云裔瞥她一眼,又懒散的向后靠了靠。
“我真是不明白那女人有什么好。难道这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非要在一颗树上吊死。”他叹息一声,神色颇有些可惜。
凤含莺皱着眉头,试探的问。
“我姐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裔又睃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嗤了一声。
“她啊——”他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直到凤含莺有些不耐烦了,才道:“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恶魔。”说到最后两个字,他眯了眯眼睛,眼神有些微的复杂和深沉的冷漠,以及微微的愤怒。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凤含莺也知道。这人看起来放荡不羁,却也并非浪荡的纨绔子弟。能让他出现这样的神情,想必没有说谎。
凤含莺又皱了皱眉,随即冷然道:“我也是杀人恶魔。”
厄!
云裔有些讶异的看着她。
凤含莺勾唇冷嘲道:“我六岁开始杀人,整整十二年,死在我手上的人不计其数,连我自己都数不过来。”
云裔无声看着她。这个看似暴虐急躁的女子,这一瞬间神情冷凝如冰,眼底深处又流露出深切的疼痛和疲惫。那是属于历尽血火刀锋后淬炼出的一种沧桑和成熟,让人心惊而…心疼。
凤含莺向后靠了靠,神色越发嘲讽。
“你们这些皇族中人,天生优越而骄傲,自然不会懂得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百姓是如何的艰苦,尤其在这乱世之中,人命就如蝼蚁。别的不说,就是那些豪门府邸之中,每天死几个人也是正常的。要真的算起来,你们这些所谓的贵族,好像才是真正的杀人恶魔,罪恶之源。”
云裔一瞬间想反驳,却又发现无言以对。反倒是第一次正视这个眉眼有些暗讽而深凝的女子,心中感觉复杂。
“这样丑陋罪恶的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来评论别人的对错功过?”凤含莺眼神幽幽落下,轻飘飘的,却似一面明镜,将那些任性的丑陋和肮脏全都暴露在人前。云裔竟然有些不敢对上那样的目光,只是有些不甘的低语道:“可她那时候才五岁。”顿了顿,脸色似阴沉又似沉闷,“三百多条人命…”
凤含莺眸色震动,随即讥诮道:“东越建国之前战争不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些死的人难道不无辜?不过是各为其主,成了你们这些上位者争夺权力的踏脚石而已。你没杀过人?你能数得清你杀了多少人?你能看得见你这双干净的手上曾经沾满了多少鲜血?”
云裔沉默着,神色有些怔怔的。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属于贵族公子哥养尊处优的手,很干净,连幼时练剑的茧子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看着这双手,脑中却不由得浮现曾经那些血海翻腾,那些哀嚎痛哭…
他玄衣铠甲,金枪在手,一挥手斩下敌方将领,血水在他脸上咋开,烫的他浑身都是一颤。
那些血仿佛又在眼前晕开,流淌在指尖。那样滚烫的温度,烫得他手指都开始颤抖。
凤含莺看着他此刻浑然进入忘我状态的模样,眼神里划过一丝诡异。袖口有金光闪闪,匕首横出。
想当初为了将催眠术学到顶级,她可是吃了好些苦头,如今终于有用了。只要挟持了云裔,不怕外面那些人不放她走。
在顺亲王府的时候,到处都是暗卫,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就算逃走了也会被抓回去。踏出东越开始,她就想着中途打晕云依,掉包离开。没想到这厮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图,非要让她跟他乘一辆马车。
刚才那几个侍女看似平常,她却知道她们都是武功高强的暗卫。她正想着该怎么将这几人调开,机会来了,云裔自己驱散了这些人。
如今车上只有她们两人,马车里处处都是机关。她若敢轻举妄动,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挟持云裔。
做她们这一行的,当然不可能只会用武力杀人。毒药什么的都会准备充分。她在顺亲王府日日被人监视。但是偶尔去花园逛逛还是没问题的。虽然对毒药不如凤君华精通,至少比起这个时代的那些所谓名医却要精湛无数倍。哪些花混合是毒药,那些是迷药,对她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她只要每天不定期的去花园逛一逛,沾染了花粉,分量虽然不多,但够用就行。
刚才趁那些侍女下车的时候,她就挥了挥衣袖,香粉飘入空气中。不能太多,不然会被云裔察觉而起疑。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成功。
这些日子以来她故意对他的软禁而暴躁易怒时常发脾气,也不过只是演戏而已,为的就是让他以为她是个冲动没脑子的女人。只要降低了他的防备心,催眠术用起来效果就更显著一些。
就比如此刻,她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
匕首滑入手心,她无声靠近。
不能快,刚才进马车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出这马车机关重重。看得见的都有七八处,看不见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她得小心的避过那些机关暗器,再想办法离开。
云裔仿佛陷入了回忆中,丝毫没有发现危险的靠近。
凤含莺屏住呼吸,慢慢倾身过去。
近了…
最好的位置。
她眼中光芒一闪,匕首横刀一出,直直逼向他的脖子。
她出手快如闪电,毕竟是练过的。那么近的距离,便是绝顶高手,在毫无防备之下也必定中招。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云裔忽然浑身一震。凤含莺暗道不好,另一只手已经闪电般出击。匕首和毒药同时落下,匕首对着他的脖子,毒药洒向他的眼睛。
云裔似乎有些讶异,低低的笑了一声。
“果然是个不安分的小野猫。”
他一开口也出手了,一只手轻轻抓过她握着匕首的手腕,暗自运用内力,匕首掉落。还未发出声音,他脚尖接住,轻轻一弹,银质匕首便如同遇到了熊熊大火,转瞬融化。
凤含莺来不及震惊他高深的内功,洒出的毒药已经被云裔融化匕首的功夫轻轻一口气吹散。她没有躲,和凤君华一样,从小泡在毒药里,早就百毒不侵,不惧这点毒。
接连两招偷袭失败,她干脆扑进云裔怀中。
云裔轻松的解决了她的杀招,原本还准备嘲笑她两句。冷不防被她这样一扑,女子身上的体香幽幽飘入鼻端。陌生的心悸让他在一瞬间怔了怔。
而凤含莺扑过去的同时一只手去掐他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拔出袜子里的匕首,狠狠刺向他胸口。
比之方才更凌厉杀气更甚。
云裔终于变了脸色,眼底隐隐划过赞赏。
心神一荡后对她的匕首视若无睹,右手轻轻一拂将她即将靠近自己脖子的手挥开,反手扣住她的脖子。
同一时间,匕首也抵到了他的胸口。
各种打斗声音瞬间淹没,这一刻车内寂静无声。
她抬头看着他,目光森冷凌厉。他低头看着她,眼神里笑意款款,甚至还有几分遇上有趣事物的欣喜。
“不错嘛,能在我眼皮子制出毒药来,还有几分本事。”他凑近她,呼吸喷洒在她耳旁。
“知不知道,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敢用匕首指着我的胸口了?”
凤含莺脸色阴沉,怒瞪着他。匕首狠狠往前一戳,已经戳破了衣衫。
云裔也不急,懒散道:“你可以试试,到底我们俩谁更快。你虽然身手敏捷却没有内力,我只要轻轻一捏,就可以捏碎你的脖子。而我有内功护体,你顶多让我受点轻伤。”
凤含莺眸色阴鹜,似乎要将他的脸瞪出两个洞来。
云裔依旧不慌不忙,隐藏在暗中的暗卫早就发现了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