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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虫在他体内互相碰撞的结果就是他身体亏损严重,并且导致了许多毒素。这些年我想尽了办法也只能将因蛊虫相斗引发的剧毒给化解,不至于让他丧命。但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两种蛊一旦爆发同归于尽,毒素便会渗透他的血液,再也没有办法根治,我顶多只能延续他几年寿命。若其中一只蛊虫吞噬了另一只,那么活下来的就会以双倍的程度继续蚕食他的身体,最终他会五脏俱溃而亡。”
凤君华浑身开始颤抖,脸色也有些发白。从她穿越过来见到沐轻寒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在喝药,她知道的,她知道的…
云墨感受到她的恐慌和害怕,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在她耳边低低道:“当初就是怕你担心,我和师父才选择隐瞒了你真相。三魂珠的确可以将他体内的神蛊杀死并且修复他的内脏,但另外一只蛊虫却非玉晶宫之物。三魂珠具有灵性是不错,唯独对凡间那些阴邪毒物毫无抵抗力。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杀死神蛊的时候将另一只蛊虫通过其他的渠道逼出来。”
凤君华怔怔的望着头顶,自言自语着说道:“这跟崔宛芳有什么关系?”
“她是阳月阳时出生的。”云墨声音低沉了几分,“生死蛊一旦植入人的身体,便无法逼出,只有一个办法。”他深吸一口气,道:“就是找到一个和中蛊者出生年月一致的异性,再由施蛊者引导到另外的宿主身上。”
“而崔宛芳,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这是唯一也是最彻底的方法。”
凤君华眼神仍旧有些空茫,“这件事嫂子也知道是不是?你告诉她只有崔宛芳才能救大哥,所以她才会不惜一切的把崔宛芳带回皇宫医治。”她回过头来看着他,“可是我不明白,既然崔宛芳是唯一最合适的人选,为什么还要将她重创?万一你计算失误呢?万一她死了呢?岂非断了大哥的后路?若要给大哥解蛊,你直接绑了崔宛芳送到西秦不就可以了?”
云墨摇摇头,“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生死蛊顾名思义,便是同生共死。移植蛊虫到另外的宿主,必须要那个人心甘情愿,否则即便放完身上的血也不能祛除蛊虫。那么你说,一个女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心甘情愿替一个男人死?”
“爱上他。”
凤君华不暇思索的便回答,而后恍然道:“所以你才要让崔宛芳失忆,忘记过去的一切,她又没了武功没了外界的救援。大嫂是她的恩人,她肯定会报恩。”她眼神里光泽不断变换,喃喃道:“一个极度脆弱的女人,长期和一个十分优秀的男人相处,极容易对他动心,是吗?”她回过头来看着他,“那你为何不直接给她服用忘情丹忘记颜诺?只要她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大哥,就会爱上大哥,岂不是更省事?”
云墨眼神顿时幽深难测,带着几分复杂的看着她,随即浅浅低笑。
“就算如此,她还记得颜家。经过颜家铁血培训的人,是永远不会背叛颜家的,否则就会遭受来自颜家先祖请的巫师通过命理轮盘和颜家子孙的血下的血誓,死像极其惨烈…所以要让她安心呆在西秦,就必须让她忘记一切。颜家的消息很灵通,他们很快会调查到崔宛芳流落了到西秦,届时必定又是一番争斗。所以我改变了她的容貌骨骼,让她再也不能习武。”
他虽然说得天衣无缝,但凤君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尤其是那颗忘情丹,他一直对此避之不谈。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恍然惊觉。好像自从忘情丹被他掉包落入他手中之后,他一直都留着。每次她说起要用忘情丹的时候,他总是拒绝。虽然他的理由毫无漏洞,但她就是隐隐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好像在计划着什么事,而这件事又不能让她知道。
到底是为什么?
她没有问,通常他若有什么事必须瞒着她,必然有他不得不为之的理由。她相信,到了那个时机,他会告诉她的。
夫妻相处,信任是基础,不是吗?
“你一路追杀崔宛芳,一点点耗光她所有的希望,她陷入最后的绝境之后依然没有等到帮手,肯定猜测得到颜诺对她存了灭口之心。一个女人,最后绝望的时刻知道自己爱的男人巴不得自己死,她会彻底死心。”她眸光流转如水,静静的看着他。“这时候你给她服下丧失记忆的药,非但不会让她抵抗,还会让她在脆弱绝望下选择自我封闭,将从前的记忆全都忘记。所以,最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不会选择去开启那段记忆。”
“这是,攻心之计!”
“嗯。”
云墨闭了闭眼,翻了个身让她躺在自己身上,道:“青鸾,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换做以前,他不会问这样一个愚蠢的问题。身为上位者,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在所难免。玩转政权阴谋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必定会牺牲不相干之人的性命。更何况,死的那个人与自己还是出于对立的立场。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毫不手软的利用甚至毁灭。然而或许崔宛芳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撇开那些各自利益立场以外,她算得上无辜。
她会不会同情崔宛芳而觉得他如此不择手段太残忍?
残忍么?
凤君华摇摇头,“说到底,都是为了大哥,为了我。”她叹息一声,心里何尝不明白?以云墨的手段,大抵宁愿光明正大的将对手除去,也不宁愿这样费尽心机的摧毁一个无辜女子的感情和记忆,只为了换取另外一个人的性命。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她能够安心。
这天底下任何人都可以说他残忍,但她不能。
平心而论,他为她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毕竟于她而言沐轻寒是大哥,在他眼里,却还是一个情敌。
而他这么多年来还尽心尽力的救自己的情敌,到现在还不惜这样算计另外一个女子只为了救情敌的性命。
他平时小气吃醋得让人哭笑不得,但是关键时候的大度又让人不得不感动佩服。
她很认真的对他说:“用不着把所有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其实我知道,你之所以打算在这个时候动手,无非就是知道这件事我迟早都会知道。到那时,做这些的便是我,你是不希望我心怀愧疚吧?”
他眨眨眼,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她的鼻头。
“别想太多,我是怕你关心则乱,到时候弄巧成拙反而不好。”
这倒不是搪塞之词,那天跟踪她便是怕她察觉到什么而阻止他,那他之前安排好的计划就有可能被打乱。若颜家知道沐轻寒体内的生死蛊需要靠崔宛芳才能解,必定会先杀死崔宛芳以绝后患。
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所以在知道崔宛芳来了东越,他才默许她进入帝都,默许她和她相见。
原本以为那一天至少要等两年,却没想到崔宛芳自己下山来了。不得不说,颜诺的确做了一件好事。
凤君华又想起一件事,“上次秦云舟和卢玉琴作乱,西秦老皇帝没杀秦云舟,便是因为知道只有秦云舟这个对大哥下蛊的人才能将蛊虫移出来?是吗?”
云墨点点头。
“嗯。”
怪不得…
她眼神又暗下来,“你怎么确定大嫂明知这一切后还会安排一个‘情敌’在自己身边?”
因爱生妒这种事屡见不鲜,尤其是女人。楚诗韵即便再大度再贤惠,日日养一个明显会接近她丈夫的女人在身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吧。
“因为她跟你一样,觉得没什么比你大哥的命更重要。”他笑了笑,“她知道你大哥心里对你什么心思,依旧待你亲和如姐妹。如今有人能救她丈夫的命,她心里有再多的不愿也会暂时抛下。更何况…”
他顿了顿,用一种散漫的语气说道:“你觉得他这辈子有可能爱上除了你以外的其他女人么?”
凤君华顿时心中一堵,说不出话来了。
云墨瞟她一眼,嘴角噙起几分笑意来,点了点她的鼻头。
“别胡思乱想,相信我,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她笑了笑,自然是相信他的,而后又叹息一声。
“大哥为人正直仁善,我担心他不会接受一命换一命的做法。”
“这个你不用担心。”云墨显得气定神闲。“他是不会答应牺牲他人的性命来保住自己的命,但他更不希望你担心。况且…”他眼神深了深,“崔宛芳不一定会死。”
凤君华眼神一亮,“怎么说?”
云墨将她的头揽入自己怀中,“这事儿说起来比较复杂,我估计你也没多大耐心,总之你只需要记着,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凤君华趴在他身上,低头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的眼睛。眼前忽然浮现白茫茫一片,然后被一簇簇鲜红的曼珠沙华填满,妖艳绝丽又魅惑芬芳,其中有一抹绯红尤为引人注目,那是一个纤细的影子。她半蹲着,容颜隐没在花丛中,看不真切。一头如墨的发丝漫过腰际倾泻而下,如云如绸缎。
“君上,这就是曼珠沙华么?”
身后走过来一个人,黑色的长袍垂下,像华光艳丽的锦缎,流泻一地的芬芳绝艳。
“嗯。”
红衣女子抬起头来,五官还未褪去稚嫩,但已然艳如桃李倾国绝世,比这满目的曼珠沙华还要绝丽妖冶,只是那双眼睛,却纯粹得如同刚出生的婴儿,没有丝毫瑕疵。
她眨眨眼,声音清脆。
“可是我听说曼珠沙华不是只有地狱三途河边才有么?”
黑袍男子弯腰伸手去扶她起来,然后将她肩头的花瓣拂去,绝色黑瞳写满了宠溺与温柔。
“曼珠沙华并非只有三途河边才有,凡间有些地方也是可以种植的。只不过三途河边的曼珠沙华吸收了灵气与无数孤魂野鬼的煞气,更加妖艳也更加魅惑人心,且含有剧毒,凡人是不可触碰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