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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吟一会儿,道:“不可迎战,咱们走。”
颜家暗卫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身法。他们要是逃命,比谁都快。在明知不能力敌的情况下,立即选择逃命。他们逃,对方就追,一不不落,沿途又遭遇了埋伏,好似专门为她准备的一样。她心中有些疑惑,在东越境内,若没有云墨允许,谁能在他的地盘上杀人?而且好歹她现在还是颜诺的未婚妻,杀了她一个岂非得罪颜家?
如今天下太平,若是东越和颜家结仇,也就等于和南陵再次展开战争,云墨应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才是。
但是这些人的武功,又高得太过诡异。
她没出过颜家,若换了她妹妹,就能看出这些人乃皇室秘卫。
等到逃出东越境内的时候,身边最后一个暗卫也死了,她也被逼入了绝境,再前进便是汪洋大河。
她捂着肩头,接连半个月的厮杀已经耗尽了她的精力。她曾数次发信号向颜家求救,然而没有得到任何救援。她不知道是颜家的人阻拦了她的求救信号亦或者是被这些人给截了下来。更或者,是那个人不允许她活着吧。他还是不放心,还是怕她会心存不甘对他的心上人动手。
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手指紧紧握着之前凤君华给她的那个小瓷瓶。
忘情…
若说之前还有犹豫,那么现在,或许她应该做出决定了。
她看着那个单手负立的黑衣人,身姿颀长气质出众,无形间就有一股子雍容华贵的气度来。
若此刻还猜不到对方是谁,她就白活了这十多年了。
“一路上不杀我,只为斩除我身边羽翼,将我逼至如此绝境。云太子,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人不说话,帷帽下一双眼睛黑如幽潭。忽然身影一闪,崔宛芳刚要躲对方却已经来到她身后,一只手挡住她向后的一掌,另一只手在她肩头狠狠一拍,她闷哼一声,借着就感受到那人连续在她身上浑身大穴上连点,最后猛然一掌,几乎震碎了她的心脉。
她哇的喷出一大口血,手中一松,刚才一直紧握的小瓷瓶被那人抢了去。
她心中一惊,“还给我…唔…”
刚张开嘴一颗药丸就飞了进来,她不受控制的咽了下去,捂着喉咙咳嗽了两声。
心中浮现浓浓疑惑和不解。难道一路上把她逼到这个地方,断绝了她与颜家的联系,就为了让她绝望,然后忘情?
云墨到底想做什么?
怕她有疑虑,所以干脆让她忘情?
是怕她对颜诺执念太深最后伤害凤君华么?
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她?这不是更一劳永逸么?
还是,她身上还有什么是云墨想要得到的?
脑子有些晕,眼前开始模糊了,她渐渐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只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已经散尽。她知道,她十六年所学,已经被刚才那人给废了。
“为…为什么?”
她挣扎着,始终想要一个答案。
那黑衣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迷蒙着眼睛,想要看清他的模样,在昏迷之前,只听得见那人低低的叹息声。
“怪只怪…你是阳月阳时出生…”
他掌心光芒闪烁,转瞬覆盖了她的脸。最后的意识消散之前,她感受到自己的脸在慢慢蜕变,连着她浑身的骨骼也在变动。
不过眨眼间,她已经脱胎换骨。
身体飞了起来,下一刻,她坠入河中,随水漂流。
……
而此刻,帝都之中,云裔和凤含莺的婚礼正在大张旗鼓的举行。
好歹是王府世子的婚礼,自然热闹非凡。顺亲王十分开心的坐在上方,一脸的喜庆。云墨牵着凤君华的手踏入大堂,身边的大臣要行礼,被他挥手阻止。
宾客满堂,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顺亲王原本要让云墨坐上座,云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拿身份摆架子,只和凤君华坐在左上方。
凤君华瞧着这满屋子的人,凑过去对云墨道:“我还没参加过这个时代的婚礼,今日可算开了眼界了。”
云墨以酒杯挡着脸,笑道:“以后我们大婚会比这个更盛大。”
凤君华悠然自得的坐着,“新娘子得蒙着盖头,再是繁华热闹我也瞧不见啊。”
他轻笑,“瞧不见没关系,听得见就行了。”
凤君华回头嗔他一眼,声音都几乎淹没在外面的鞭炮锣鼓之声。
这时候,有小厮进来道:“王爷,新娘已经来了。”
古代迎亲很是有一套规矩,新娘子得从娘家出嫁,而且得由自己的兄弟背着上花轿。凤含莺压根儿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过她是凤君华的妹妹,便从靖王府出嫁。至于背着上花轿嘛,她俩都没有兄长。慕容琉风又在边关,沐轻寒倒是凤君华的义兄,也来不了,这倒是麻烦了。云裔最洒脱,新娘子没父母兄长,还有他这个夫君不是?没人背她上花轿,那他就自己代劳。
之前来的时候,凤君华就和云墨在马车上看到了云裔背着凤含莺上花轿的一幕。由于凤含莺现在有孕在身,要是换了其他人云裔也不放心。凤含莺原本有些扭捏,不过一上了云裔的背,听着街道边两旁百姓的欢呼鼓掌声,紧张激越的心忽然就落了下来。
她自然不知道,人群中有一个人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她,目光绵长而温柔,似斩不断的线,一寸寸将她交织纠缠。
凤君华却看见了,是明月澈。
彼时她放下车帘,叹息一声,对身边的云墨道:“小莺哪一次惹的桃花也没这一次灿烂啊。明知道小莺今天大婚,他还大老远的跑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云墨好整以暇的瞥她一眼,懒洋洋道:“所以你不能跟你妹妹学,你要记得,如今你是有夫之妇。外面的桃花呢,要避而远之,知道吗?”
她哭笑不得,然后很认真道:“你上辈子肯定是卖醋的。”
“那你就是卖醋的夫人。”
她无语了,跟这个人斗嘴,她永远都是输的那方,因为她脸皮没这个人厚。
噼里啪啦——
鞭炮声拉回了她的神智,云墨牵着她的手走到大门口,云裔一身新郎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上,笑得春风得意。到了门口,他翻身下马,在众人好奇喜悦的目光中走向花轿,掀开了轿帘,对里面的新娘伸出手,低柔的唤了声。
“小莺。”
新娘子好半天没反应,旁边的人都在笑,说新娘子耍脾气了,定然是新郎不够诚意。
凤君华不由得笑了起来,云墨就问她。
“你笑什么?”
她凑近他耳边,道:“小莺睡着了。”
“嗯?”云墨似乎有些怔忡,而后皱眉道:“大婚当日,在花轿里睡着了?”
凤君华咳嗽了一声,道:“孕妇嗜睡,这个你应该比我懂。”
云墨恍然大悟,而后又盯着她的肚子,似喃喃自语道:“还好你我大婚的时候你应该还不能有孕,不然我哪里舍得让你受此劳累?”
凤君华又翻了个白眼,这人处处都要占便宜。不就是表达他多体贴她么?
那边,云裔已经亲自上钻进花轿将凤含莺给抱了出来,人群里又是一阵惊呼淹没如潮。
凤君华耳尖的听见凤含莺不满的低呼,“花和尚,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云裔抱着她不放,桃花眼里笑意灼灼。
“都进了我的家门,还让我放下你,那可不行。”
凤含莺在咬牙,凤君华听见了,这两夫妻以后的生活可想而知有多精彩了。
顺亲王见到云裔闹这一出,面色有些发怔,再看两旁宾客揶揄的笑,老脸上就有些挂不住,想上去制止他,他却脚步生风的走过来。
“父王,您的儿媳妇儿子可已经给您接回来了,吉时快到了,您还不准备给儿子主婚?”
仿佛印证他的话似的,礼官一声大呼。
“吉时到,请新郎新娘拜堂。”
顺亲王一听,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仪礼法,立即招呼着宾客进去。
凤君华和云墨走在最后,她笑道:“云裔今天可是给足了小莺脸面,以后再也没人敢轻视这无父无母的世子妃了。”她叹息一声,有些感慨。“当初他们两个天天吵,相看两相厌的,没成想这还不过一年多而已,就结成夫妻了。世间之事,真是变幻莫测。”
云墨捏了捏她的手心,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是你的终究逃不掉,不是你的即便费尽心机也得不到。”
凤君华怪异的瞅他一眼。
“你不是不相信什么命理学说只信人定胜天么?”
他不说话,目光却有些意味深长。
凤君华立即明白过来,他刚才那句话实际上一语双关。
她心中一动,忽然回头,看向奔流的人群,一个人影落寞转身,寂静而孤独的离去。
高堂明屋,满堂喝彩,宾客满座,呼喝声不断。而人群奔流中,唯有那人身影萧条无尽哀伤。仿佛这人间繁华,他不过一个匆匆过客,转瞬便被人流冲散,不见踪影。
情深奈何,缘浅若何?
世上男儿多薄幸,偏偏就有那么几个特例又极为钟情专一。
明家人。
红绸锦缎,新人拜堂,永结同心。
过程很复杂,到头来也就那么三拜,最后被簇拥着送进洞房。
凤君华坐在酒桌上,看着云裔满座敬酒,又想起在新房里等待新郎的凤含莺。
她有时在想,缘分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能把两个毫无关联的人捆绑在一起,终生不离。
朝贺声响彻了一天,直到暮色涌上来,月上柳枝头,宾客才醉醺醺的相继离去。
今年难得的在快进入十一月还没下雪,大抵也是为这两个新人祝福吧。
凤君华这样想着,嘴角便溢出了淡淡笑容。
……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