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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皇后把我们困在这里干什么?”凤君华皱眉,“难道就是为了给她女儿报仇?”
云墨摇摇头,“我不得不说,柳皇后是个十分理智而聪明的女人。”
“嗯?”
凤君华扬眉,眼神里划过一道光,想着刚才柳皇后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在逼明月殇?”
云墨笑而不答,眼神却十分深邃。
“你的意思是,她会放我们走?”
云墨表情懒散,“估计还得等一段时间,与其等着被放,咱们还不如趁此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这九宫图的构造,兴许能破了也不错。”
“别忘了,明月殇手里可有尸骨图。”凤君华漠然道:“九宫图可不同于其他上古阵法,或许里面包含的杀机血腥少了许多,却能克制其他阵图。入阵的人,无法借助其他阵图破解或者两者相撞毁灭。然而在阵图外的人却可以借用外力施压,设下重重机关暗杀,到时候我们就算出去了,估计也差不多力竭了。”
云墨轻笑,“你懂得倒是挺多。”
凤君华目光幽幽如虹,“别忘了,我师父可是玉晶宫上一届宫主,那几年耳濡目染的,怎么着也知道一些。再说了,你当我的离恨宫就是个招牌?”
云墨轻笑不语,然后拉着她往前走。
而此刻,九宫图外,皇后静静的坐着,明月殇站在她不远处,看着放在她手边的九宫图,蓦然眼眶通红。
“母后,您今日困住他们…”
“南陵理亏,等他们出来,你就只能放他们回去,是吗?”皇后语气十分平静,仿佛早有所料。
明月殇双手紧握,眼神里划过悲愤和无奈以及隐隐的痛。
“母后…”
皇后不看他,而是看着宫门外重重御林军,嘴角噙起一丝嘲讽。
“你关了城门,在京都外设下重重埋伏,即便他们出了京城,也走不出南陵,不是吗?”她看着明月殇,淡漠的说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原本你扣押他们的理由便牵强得很。如今我将他们困在九宫图,天下人都会以为我因丧女之痛要杀他们。可是清儿…”她深吸一口气,轻轻道:“她本来就该死,不是么?”
明月殇低下头,不说话。
皇后似乎有些疲惫了,向后靠了靠。
“我进宫为后近三十年,从来都知道作为一个皇后的本分和责任是什么。若我今日真的将他们困死在九宫图里,来日天下就会掀起轩然大波。出嫁随夫,二十多年来我都是这么做的,如今又岂能因为清儿而将南陵置于不复之地?”她看着外面,那个男人没来,因为他了解她,或者他永远那么理智。近三十年夫妻,他总是比她更了解自己,知道她会在最初的痛心之后慢慢平复情绪,仍旧记得她作为皇后的责任和义务。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家族,还有儿子。所以,她不可以因私人恩怨罔顾天下。
女人的悲哀在于那深深府邸后院看不见的血和泪,而作为帝王的女人,悲哀何至于此?
“所以你放心,我怎么会将他们困死呢?再说了,他们俩本事通天,岂能被一个九宫图所困?”她盯着明月殇,语气有些飘忽起来,似乎是极累。“殇儿,我只是要救你,你明不明白?”
明月殇眼睫微颤,“母后…”
“知子莫若母,我怎能不知道你的心思?”皇后苦笑一声,“你不过就是想要将她困在你身边而已,不是吗?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韪,你也要一意孤行。可是殇儿,你困得住她的人,困不住她的心,这一点,相信你比我明白。不要期待时间可以感化她,那些年你在她身上花的时间还少么?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哪怕旁人再好,她都不会多看一眼。就如你心中有她,其他任何女人你都不放在眼里一样。”
明月殇呼吸一滞,面色微微凄惶。
“殇儿,从小到大,凡是你想做的任何事我都不会干预。然而到了今天,母后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真的够了。”
明月殇面色有些白,眼神一寸寸暗淡下来。
“所以母后,您是在逼儿臣放手,是吗?”
哐当——
皇后蓦然一挥衣袖,桌上的茶盏零落碎地,片片冰冷而尖锐。她站起来,神色严厉语气冰冷。
“对,没错。”她有些激动,胸腹上下起伏着,眼眶却有些红。“你昨天将他们带进驿馆,你父皇默认了你的所作所为,因为他想要凤君华死,可你又不允许她死。所以今日我明知道她进宫是有所图,我知道他们只是想要借我的手离开,所以我成全她。你父皇也知晓杀不了她,可他却希望至少要让他们流血损失。”她上前几步,“这一切你明明知道,可是你却视若无睹。为了一个女人,你置自己的家国天下于不顾,置自己的妹妹生死于不顾,和你父皇作对。如今…”她眼眶通红,蓦然声音悲凉而痛楚,“你还要违逆我吗?”
明月殇踉跄的退后两步,“母后…”
两行泪水划过脸庞,皇后深深吐出一口气,面色又变得决然而冷漠。
“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恨明氏皇族之人吗?就因为十多年前的那一场厮杀?不,我告诉你,不是的,最初的最初,不是这样的。”她又怔怔的坐下来,眼神遥远而飘忽。
“你还记得,二十年前,慕容琉仙满月的时候吗?那时我们都不知道她并非真正的天女,那时你父皇已经下了圣旨封她为未来的太子妃,那时你才六岁…”她声音轻而慢,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久远的故事。而故事的尽头,欢笑的背后,隐匿着看不见的仇恨和杀戮。
“那一天,我和你父皇都去了慕容家。嗯,你也去了。”皇后看着明月殇,又轻轻一笑。“那一天,我看见了莫千影,也就是凤君华的生母。呵呵,当然,你父皇也看见了她。”
明月殇眸色微震,似乎已经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母后…”
皇后却不理他,继续道:“当年的莫千影风华绝代惊才绝艳,不知令多少男儿倾心。呵呵,你父皇也是男人…”
明月殇双手紧握成拳,眼神里却没有多少意外,只是苦涩和悲凉。
“母后…”
皇后看了他一眼,“原来你也知道。”
明月殇不说话,眼神死寂如看不见尽头的黑夜,那些所有贪欲肮脏全都被他摒除在外,只留下无尽的疼痛和讽刺。
他知道,他如何能不知道?
……
已过了五重门,接下来是幻境交错,那些镜面内会出现一个人这一生永远最厌恶最痛苦最不想面对的场景,如此周而复始,会将一个人生生折磨疯掉。要渡过去,唯有忘我。也就是将自己隔绝在外,不去看不去听那环境中显映的所有记忆血腥。
凤君华坐在角落里,头靠在云墨的肩膀上,云墨一手揽着她的腰。刚才刹那走到这个地方,她看见了满月那天的场景,情绪受到了波及。
“当初香妃进宫,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明若玦对她百依百顺呵护备至。即便香妃对他冷淡对他仇视,他依旧可以视若无睹。”她喃喃的说着,“这大抵是所有男人的通病吧,总以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嗯?”他低头凝视她的眉眼,似笑非笑。
她一顿,而后微笑道:“当然,你除外。”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不说话。她停了一会儿,又继续道:“你也知道,我娘为了不暴露身份,深居简出,很少有人看过她的容貌。然而那一天,我怕满月,她不能不出现。不过她很低调,反正有明若溪这个公主在,她乐得不去招待那些人,总是把自己藏在角落里。我不喜欢那些阿谀奉承的嘴脸,我娘就将我抱回去。没想到,明若玦注意到了我娘。”
她眼神里露出深刻的厌恶来,“他见到我娘的容貌,惊为天人,便起了占有之心。”她仰头轻笑,忽视掉那些镜面内闪现的种种场景,闭着眼睛轻轻说着。
“我娘自然对他敬而远之。”她嘴角又现出浓浓讥讽来,“帝王啊,而且是一个自私自利又无耻卑鄙的帝王,怎能容忍他人的拒绝?他有了一个香妃,可那个女人不听话。长此以往,他心里如何不怒?或许他想要激怒香妃,想用一种方法试探她,所以他看中了我娘。他身为帝王,天下的女人任他挑。可当有一天他发现最好的那一个却不在自己身边,而是嫁与自己的臣子为妻。再加上本来身为自己女人的香妃也对他无动于衷,他的自尊受到了打击。我娘越是对他冷漠,他便越是要得到。呵呵…他甚至,甚至意图对我娘用强。”
说到这里,凤君华有些咬牙切齿,眼神里也露出深深的鄙夷和厌恶。
“不过他不是我娘的对手。呵呵…他没想到,天下女人,除了香妃以外,还有人敢拒绝他。然后他看到了襁褓中的我,想要用我作为威胁。”她顿了顿,低声道:“皇后来了。”
云墨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这是埋藏在她记忆深处对明氏皇族最深沉痛恶的开端和起源。
“我不得不说,柳皇后的确够贤良温德,也够理智,从来都知道身为一个皇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觊觎臣子之妻,可一个帝王如何能闹出这样的丑闻?为了帮那个男人遮掩,她对我娘起了杀心。不过那时她不知道我娘的身份,我听到她和我娘的谈话,还赐了杯毒酒给我娘。呵呵…他们皇室的丑事,却要我娘来背这个黑锅,当真无耻得可怜。”她又深吸一口气,“或许她自以为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身为人妇的女人,为了不给自己的夫家带来麻烦,理应赴死。可我娘没有,凭什么?我娘又没错,凭什么要死?可我娘不死,明若玦就一天不会死心。所以那些年,不知有多少杀手葬身琉绯阁。”
她将自己蜷缩在云墨怀里,像一个脆弱的小白羊找到了最温暖的依靠。
“凡事有利就有弊。皇家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