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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晶宫的圣女。”
颜如玉猝然抬头,死死的‘瞪’着他,忽而诡异一笑,依旧没有说话,不,她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的表情却写着几个字,“你很聪明。”
颜诺轻笑一声,“瞧你这表情,看来我很幸运的猜对了。”
颜如玉默然。
颜诺靠在车璧上,一只手支撑着头,懒洋洋道:“祖父知道你和那女人有联系,也知道那个女人没死,所以即便你现在已经成为了废人,他仍旧还是让我把你带回去。他想做什么?想借助那个女人的力量杀她?哦对了,玉晶宫圣女和宫主是有婚约的。玉无垠心有所属所以要杀她,她因妒生恨迁怒君儿,甚至和你这个‘情敌’联盟。如今她身死而魂在,那么就必须附身在其他人身上才能存活。要知道,鬼魂可是不能见光的。而玉晶宫的人灵魄与凡人不同,所以要找到合适的肉身并非易事。”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手指饶有兴味儿的转着玉骨扇。
“所以不如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人那么幸运能得玉晶宫圣女灵魂附身寄生?嗯?”
颜如玉撇开头,摆明了不理他。
颜诺依旧不怒,“别急,小姑姑,我本就没指望能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当然我想她那样的女人,居然能瞒过玉无垠的眼睛得以存活,想来是一个极为聪明之人,也极为多疑。怕是连你也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所以问你也没用。而且说不定你此番遭遇她已经知晓。那么你说,她会不会救你呢?对于一个已经没有资格做她同伴的人,她会救你吗?”
颜如玉霍然转头,红唇紧紧的抿着,昭示着她心中的激动和愤怒。
“你生气也没用。”颜诺还是波澜不惊,“况且救你说不定会暴露她的行踪,当然,或许她还是有能耐在不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地的情况下救你。再怎么说,你活着还是对她用处比较大的,不是吗?”
颜如玉忽然又不生气了,嘴角勾起冷而淡漠的弧度。
颜诺也勾唇,“真是不容易啊,小姑姑,难得你瞒得如此不着痕迹。不过这些事情既然我能猜到,你以为云墨猜不到?”
颜如玉面无表情,从颜诺说出那番话开始,她便已经想到了所有可能。应该说,那个人早就猜到了会有今天。如今她不知道那个女人的下落倒是正好,颜家多少刑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光看上次颜诺的前车之鉴就够了,她没把握能从四池里面活着出来。那绝对是生不如死的酷刑,无论是多么坚毅强大的人,在那样变态的刑罚面前也不得不说实话。
虽然对这个侄儿始终看不透,但她至少还是知道颜诺这个人相当君子,从不屑用那些卑鄙的手段。既然知道了她对那个女人的行踪一无所知,回去也不会在父亲面前火上浇油无事生非。
这大抵是每个人的底线吧,有些人再坏都有不可触碰的良善底线。有人再仁慈,心中都有常人不能理解的疯狂魔性。
就如同,执念。
为情,为爱,为仇,亦或者只是不甘和得到。
颜诺有句话说错了,那个女人要杀凤君华,不是因为妒忌,她根本就不爱玉无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一点她却十分肯定,或许是因为女人的自觉和敏感。
那个女人对凤君华或许也说不上是恨,更像是一种不得不完成的此生执念。
那种执念很深,仿佛已经是几辈子的恩怨,深到没有人可以理解和形容。
她只知道那个女人很强大,或许日后的她更强大。就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她需要时间,三年。如今已经过去了快一年。她想,如果她还能活到三年以后,那么她很好奇那个时候天下会因为那个女人兴起如何的变动。她也很期待那个女人和凤君华的斗争,到底谁胜谁负?或许还有很多更深的诡谲秘密。
她相信,那一定是分精彩也十分惊心动魄。
她也想知道,这个世上玉无垠致死无法做到的事,那么与玉无垠齐名的云墨能否做到?
她想知道,云墨究竟能算透多少人心?
对于一个从未踏足尘世的神秘女人,再加上一个明月殇,云墨和凤君华,能应对吗?
这样想着,她忽然心中不怒了,甚至连自己被挖眼割舍挑断手筋脚筋的痛也能漠视了。今日他们给予了她如此屈辱,她相信那个人的话,总有一天会让凤君华体会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从未有这一刻,她那么相信那个女人说过的话。
三年的蛰伏,是为了终有一天更绚丽的一鸣惊人。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她知道,已经到了。
“下车吧。”
颜诺对她伸出手,她也不扭捏的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颜诺扶着她下车,忽然凑近她耳边说道:“她似乎很想破坏君儿和云墨。比如上次让你利用孟月眉给云墨下焚火幻情,她想要让云墨死在焚火幻情下,还是背叛君儿亦或者被焚火幻情控制而伤害君儿。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君儿都不可能原谅云墨,还会与他反目成仇。你知道的,她的桃花实在太多了。可无论是谁,明月殇,明月轩,沐轻寒。这么多人,她谁都不对付,偏偏就选择了云墨,为什么?我觉得,比起君儿,她好像更巴不得云墨死呢?她一个从不踏出玉晶宫的圣女,应该从未见过云墨,自然也不可能和云墨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要杀云墨?而且她似乎更希望云墨和君儿自相残杀,想让他们痛苦,分裂他们,让他们永远都不能在一起。”
颜如玉也怔了怔,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而后‘看’向他,神情嘲讽,似乎在说,你怎么不说你也喜欢她?
颜诺看出她的心思,勾了勾唇,眼神也有些意味深长。
“她是很厉害,不出世都可以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甚至让君儿和云墨险些决裂。不过我想,她再怎么心思缜密城府如海,大抵我是她从未想过也看不透的一个意外吧?”
颜如玉抿着唇,面色微微沉暗。忽然想起那天与那人的对话。
“你的那个侄儿,不要太过大意了。”
“怎么,你怕他?”
她声音淡淡冷漠而讥嘲。
那人并不生气,“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看不透他的本命星而已。他与我一样,似乎…”
“似乎什么?”
很少见那女人如此凝重犹疑的模样,她不由得也变得慎重起来。
对面那人沉默了会儿,才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他的本命星已经坠落,按理说他早就是个死人了,如今却还活得好好的。更奇怪的是,我屡次夜观星象都看不到属于他的那颗星在哪儿,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总之你且小心便是,我不希望因为他而毁了我的计划。”又顿了顿,道:“你可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蹙了蹙眉,“他出生就被送到了九华山上学艺,一年到头也很少下山回家,而我这些年养伤,又要帮祖父打理颜家,二十余年来,除了这次他下山去助南陵,我见到他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的清。只隐隐约约记得,他从前似乎是个比较沉默的人,如今却…”
“我知道了。”
对面那人轻笑,声音里透着一种因某种猜测得到了证实而起的了然情绪。
“总之你多注意就是,他当真没有二心?”
“有没有二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祖父似乎掌握着他什么把柄,他不得不听话。”
“哦?”那人似乎又轻笑了声,语气难得的几分玩味儿。“原来如此。不过…他的本命星有异,任何事情都会有变动,我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
意外…
连她都不得不防备而慎重的意外。
颜诺…
她紧抿着唇,有下人来扶着她的手,即便看不见,她仍旧记得自己的家门是个什么模样。
此刻她站在峭壁旁,下面是浓浓白雾,白雾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耳边响起风声,还有锁链声。那是一条铁链,不,不只是铁链,似乎还套了什么其他的东西,应该是…木板。
她紧绷着唇,双手十指紧握成拳。
颜家的人个个会武功,尤其轻功高绝,即便是丫鬟下人也能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这两边悬崖距离太长,中间又没有踩踏物,所以准备了一根铁链,到时候只需要凭着高强的轻功踩着铁链而过就可。而这一次,却搭了木板,明显是为她准备的,因为她此刻没了武功形同废人。
这般的体贴照顾,于她而言,无异于侮辱。
颜诺拿出一颗药丸放到她唇边。
“吃下吧。”
她知道,这雾气有毒,必须服用解药,否者不出一炷香就得死。她张开唇,吞下了药丸。颜诺又拉过她的手,一根根扳开她的手指,然后牵着她走上了木桥。
崖底冷风嗖嗖吹过,她白衣飞扬如仙,发丝如墨倾泻而下,那种微微的凉意,从前并不觉得有什么,此刻却觉得刻骨的冷,似乎连血液也一点点冻结。
终于走到了尽头,有人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空气中有衣袂飘飞的声音,很多人走了出来。其中最前面那个,年过花甲,是她的父亲。旁边还有两个人,颜家长老。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丫鬟,一个个脚步轻缓似不沾地。
的确是脚不沾地。
从前,她也可以的。
身边颜诺已经放开了她,走上去。
“祖父。”
颜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到颜如玉身上。她感受到了,嘴角勾起弧度,只微微颔首。她说不出话来了,连一声父亲也叫不出来。
颜老爷子定定的看着她,而后转身。
“进来吧。”
她跟随走了进去,石门轰然关闭。她低着头,每走过一寸地方都会下意识思考这里是什么景色,旁边又是什么?可惜从前她很少离开这个地方,每次也是匆匆而过,所以从未注意过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门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