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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墨低着头,仿佛已经成为了局外人。
“我怔住了,然后立即就去脱你的衣服,想看你手上没有。”凤君华又开口了,神情带上了遥远的笑,却不知是笑那时的感动还是笑今日的落寞微痛亦或者笑这命运弄人,昔年情深意重的师兄妹,转身即成陌路仇人。
“你抱着我说,如此轻浮,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她看着玉无垠,眼神里有那年的童真和温软笑意,隐约还带着几分狡黠和撒娇。
“我说,嫁不出去我就赖你身上了。你说,好。”
空气再次沉默。
云墨手指动了动,却依旧没说话。
凤君华低头看那琵琶,手指摩挲,指尖白光闪过,指下出现几行字。
蒹葭双飞燕,月伴星辰明。
天地任卿游,罗带衣衫缺。
碧玉粉黛妆,不若伊人颜。
山河锦绣翠,怎及琉璃色?
袖手弃九州,愿非又缠绵。
这首诗,是那年他亲手若刻。
“那年我四岁,这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她此时斜抱琵琶,那首诗便落入此时离她最近的颜诺眼中。他起先不过随意一瞥,随即眼神微凝,继而震撼,最后沉默。
下方,凤含莺一边仰起脖子一边小声问:“那上面刻着什么?我看不清楚。”
云裔抿了抿唇,神色少见的有些沉。
“一首诗,可以说是谜诗。”他看了眼沉默不语的云墨,想必这诗他应该早就看过了,此时才会没有半点惊讶。
“那里面含着你姐的名字。”
第一句蒹葭双飞燕,是那个‘草’字头。月伴星辰明,乃是光,而天下之光不敌太阳,所以便是一个‘日’字。第二句前半句的天地,便是一个大字,后半句罗带衣衫,是女子的衣物。然而独缺一物,乃手绢,便是‘巾’。
前两句加起来就是一个‘慕’字。
第三句碧玉粉黛妆,不若伊人颜。乃是一个‘容’字。
第四句山河锦绣翠,怎及琉璃色。重点是那个‘琉’字。
最后一句着重在后半句,‘又’即是‘右’。非居右,再加上缠绵二字的偏旁,合起来就是一个‘绯’字。
所以加起来也就四个字。
慕容琉绯!
云裔瘪了瘪嘴,这玉无垠看起来冷冰冰的,想不到还有这份心思。那鬼域是什么地方,他可清楚得很,进去的人,多半不能活命。
慕容琉绯四岁,那也就是十五年前。
嗯,十五年前玉无垠才多大?九岁吧?那么小的年纪就敢闯那样的龙潭虎穴,就为博美人欢心?
从前他觉得云墨对那个女人已经够疯狂了,没想到更疯狂的在这里。
那首诗可很有些意味啊,尤其最后一句的后半句。
非中又缠绵!再结合第一句蒹葭双飞燕,首尾相连。蒹葭,双飞,缠绵。几个词语写尽了相思情肠,道尽了似海情深。愿意弃九州天下,只为拥美人缠绵。
这分明就是一首情诗嘛。
他不知道云墨当初看见这句话是什么感觉,作为一个局外人,玉无垠当年对慕容琉绯也可算是情深似海了。这样一个甘愿上刀山下火海只为博她一笑的男人,即便那时慕容琉绯年龄尚小,也不可能不动容。
难怪,难怪云墨之前会那般担心和患得患失。
再看看那女人身上穿的流云锻,估计玉无垠是送给她做嫁衣的吧。
今天这女人存心穿这件衣服,是要跟他划清界限?
“我姐的名字?”
凤含莺有些惊奇,却没再多说什么。
凤君华抱着那琵琶,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喃喃自语着。
“你走后不久有一天我坐在屋子外那片小树林弹琵琶,被人听见了急急追来。”她默了默,眼神里有一种深沉的黑和死一样的静。
“娘说,慕容家只需要有一个才貌双全的嫡长女就可以了。而我,则继续做那个大字不通的草包就万事大吉。所以…”她吐出一口气,语气莫名的轻快了几分,然而细听却又含着浓浓的讥嘲悲鸣。
“娘要将这琵琶砸碎,我跪着求她,发誓永远也不再弹奏这琵琶,然后将它永远封存在地底下。”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又挽出淡淡笑意。
“师兄还记得那颗榕树吗?当年你和我一起种下的。现在已经长大了,不过已经被我毁了。”她神情云淡风轻,全然没有彼时种树之时的期待和心中满满的甜蜜。
“当年我不忍将那颗树摧毁,是以在屋子里挖了地道直通地底下,将那些不能见光的东西全都藏在那个地方。不过现在不需要了,所以我就将它给毁了。”她眨眨眼,看向玉无垠。
“师兄会生气吗?”
玉无垠眼神里微微波动,而后又露出一抹笑意。
“绯儿无论做什么事,我都不会生气的,只要你开心就好。”
凤君华不置可否,又拿出一把剑。
“凝霜剑!”
有人惊呼一声,声音震惊而激动,仿佛见到搜寻多年却一直未曾有缘得见的宝贝一般。
凝霜剑的确是宝贝,而且还是非同一般的宝贝。
天下十大兵器之一,便是这凝霜剑。薄如蝉翼,水火不侵,锋利无比,且杀人不见血。
“没错,就是凝霜剑。”
与其他人不同,凤君华神情却是十分轻松而毫不在意的,仿佛这样一件世人争夺的宝剑于她而言不过只是一见拿着比较顺手的兵器而已。
“这是你送给我的两岁生日礼物。我嫌它太薄不经用,就将它封存起来。如今想来,倒是我不识货了。”
她说完又将那把剑像扔垃圾一样随意仍在一边,又拿起那锻红绸。
霞光锦。
“这个,是你送我的周岁生辰礼物。”她手指在那光滑的锦缎上游离而过,嘴角噙起三分笑意,却不知是冷是热。
“女孩子动刀动剑难免失了矜持,于是你便为我寻得这霞光锦作为贴身武器。只是我那时年幼用不上,也将它封存了起来。”
玉无垠一直没说话,目光在那些东西上一寸寸漫,眼神里似乎有一种怅然而遥远又无限悲愤的情绪流淌而过。
“绯儿。”
他忽然抬头看着她,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专注而复杂的看着她。
云墨手指微顿,却没有任何动作。
颜诺眼神深了一分,仍旧八风不动。
明月殇抬头,眼神里微微恍惚。
明月轩面色无波。
沐轻寒从始至终面露忧色。
凤君华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想抽出自己的手。
“放手。”
她声音冷而静,像极地的冰雪和千年冰潭蓄积的冷意,一寸寸寒凉入骨,连心都似冻成了冰雪。
玉无垠眼神微暗,却依旧固执的抓紧她的手不放,眼神不放过她面部任何表情。
“你爱过我吗?”
云墨猝然抬头,眼神里无数光泽交错而过。这一生里他从未露出那样的表情,惶然而害怕,期待又微微逃避,更有无尽的深沉和看不见的伤和痛。
很轻很淡的几个字,却很犀利一针见血的问题,让所有人在一怔之下又不约而同的看向凤君华。有人期待她的答案,比如明月殇颜诺等人。有些人嫉妒她的好运,比如明月琴。也有人观望,比如那些大臣。更有人在算计,比如明皇。
凤君华又片刻的茫然,脑海里立即回想起来皇宫的路上,马车中,云墨也曾问过她这个问题。
她眼神一暗,而后毫不客气的抽出自己的手。
“我的问题还没问完。”
她避之不答,却能感受到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目光并未远离。尤其那个人,眼神里那种伤和痛以及深沉的落寞似乎又浓烈了几分。
怎么回答呢?
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生命如此之轻,爱和恨都太过沉重,她无法承担。
十九年的恨已经让她疲惫不堪,哪里还有心力去承受一个人的爱并且回应呢?
玉无垠眼神十分执着,“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
“是。”
凤君华索性丢出一个字,玉无垠眼眶微缩,不再说话。
“不过这个问题其实也不算太难。”
她忽然又话音一转,手里多了个酒壶。
“还记得醉红尘吗?”她将酒壶放在桌上,摆出两个酒杯。
“这是我三岁那年你为我酿的,加上这流云锻,是你送给我的三岁生辰礼物。”
她执起酒壶,斟了两杯酒。香醇而清冽的酒香顷刻飘散整个大殿,隐约有数十种花香同时散开,晕人欲醉。许多懂酒的人都眼睛一亮,知道这酒绝对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珍品。
即便是宫廷酿酒师也酿不出这样香味清醇甘冽的美酒来,让人一闻便想要品尝其中的味道有多美味。
“这是我第一次为师兄斟酒。”凤君华一顿,声音又淡了下去。“也是最后一次。”
玉无垠又是一顿。
身后,云墨看着她,眼神里忽然闪电般划过一道光,隐隐有些急切。
“青鸾。”
凤君华没有回头,“放心。”
云墨不语,伸出的手在空中慢慢紧握成拳,似乎在做着这一生最艰难的挣扎。旁人不解其意,但从他那样万事皆在手中泰山崩预定而面不改色的人这一刻脸上那种沉凝而微微悲痛的神情也意识到了什么,忽然便觉得心里哀凉而沉重。
这一刻很静,这一刻很远,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这一刻仿佛天地寂灭。
一刹那,实际上不过一刹那。
他闭了闭眼,伸出的手无声的垂下,整个人又陷入了一种孤绝的沉默。
沐轻寒偏头看了看他,眼神茫然里微微升起几分隐忧。
明月殇皱眉,明月轩抬头,淡如轻烟的眸光里也似划过几分异样,颜诺一直看着凤君华。
“喂,花和尚。”凤含莺拉了拉云裔的衣袖,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