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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亮地飘着墨香,左耳后插着一朵玫粉色的绢花。
高长康心说,你这个样儿哪像家里有病人,倒像是马上要上花轿,再走一家。
“弟妹这气色,瞅着比这回还好,吃啥好东西了?”心里贬损着郑三丫,嘴上,高长康却是讨喜地逗着趣。
“我能吃啥好吃的,有啥吃啥呗。”说着,郑三丫抬手摸了摸耳后的绢花,又顺带手地把头发往后抿了抿,“你呀,”她语气很硬,听上去气哼哼的,然而实际上并未生气,“用不着来这么勤,他是我老爷们儿,真格的,我还能饿死他?不是我不给他吃,是我做现成的端到他眼么前,他自己不吃,赖谁呀?我还能把他嘴掰开硬往里灌?”
“知道弟妹辛苦,二子有病心焦,你多担待点儿,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不是怕你不给他吃的,再怎么说,你俩也是两口子,炕头打架炕梢和。我寻思着,二子总不吃饭也不是个事儿,人都有这毛病,不乐意吃自己家的饭,就觉着别人家的饭比自己家饭的好吃。所以,我让大宝他娘隔三差五地给他作点儿吃的,让他换换口胃。没别的意思,弟妹你千万别多想。”高长康把这通长长的谎话说得特别掏心窝子,特别真诚。
郑三丫听得很顺耳,不但顺耳,而且顺心。
要是以前也这么会说话多好,她想。顺耳顺心地结果就是——这次,她没跟高长康一起去刘秋林的屋,高长康自己去的。
高长康巴不得郑三丫滚远点儿,他好有机会把带来的“宝贝”给朋友。“二子,我来了。”一手挎着篮子,他一手拉开了刘秋林所在的西厢房房门。
高长康进屋前和郑三丫在院里的对话,林俐躺在床上听了个隐隐约约。听着听着,她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原主的这位朋友真行,能屈能伸,为了见朋友,多么言不由衷的话都能毫不含糊地往外说,而且说得无比诚挚,要多真有多真。搁到21世纪,绝对是实力派演员。
“二子,我来了。”高长康推门而入,转身把门关严,几步来到炕前,把篮子放到了炕上。
“你来了?”林俐挣扎着往起坐。这几天郑三丫倒是给她饭吃了,一天一顿,每顿要么是一个窝窝头,要么是一个大饼子,全是冷的,有时候给两块咸菜疙瘩,有时一条咸菜也没有。
高长康见她要起来,连忙伸手去扶她。把她扶起来后,又拿起枕头靠在墙上,扶着她靠在枕头上,然后把被子给她细致地盖好,怕她着了凉。
作好这一切事情后,高长康扭身坐在了林俐的身前,低低地开了口,开口之前照旧向院子里望了一眼,又侧耳凝神地听了听,确认一下郑三丫有没有监视他俩。
“二子,”确认过后,他从怀里掏出那两个小纸包,递到林俐鼻子底下,“你让我买的东西,我给你买来了,你闻闻。”
林俐依言吸了下鼻子,吸了一鼻子的肉香和烧饼香,“真香。”她对高长康疲惫一笑。
“现在吃点儿不?”高长康问。
“行。”林俐靠在枕头上。
高长康快速把纸包打开,打开的时候尽量不让纸包发出声音。边拆纸包,他边对林俐说:“牛肉干没给你买一等的,太贵,买的二等的,一样吃。先给你拿这么多,以后我每次来都给你拿点儿,一次拿太多,你也不好藏,你说是不?”
林俐接过高长康递过来的椒盐烧饼咬了一口,点了点头。
把打开的两个纸包放在林俐的腿上,高长康掀开篮子的盖布,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瓦罐,“你要的苞米胡子水,来之前现熬的,还热乎呢,喝不?”
“喝。”
闻言,高长康拿开了罐子盖,把罐子递给了林俐。
罐子不大,大酱色,罐身直径能有八厘米左右,高能有十厘米左右。接过微热的罐子,林俐双手捧着罐子,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气喝了个底朝上。放下空罐子,她忽忽地喘着粗气,累得心直突突。
“咋样儿?”
“还行,不难喝。”林俐靠在枕头上懒懒地笑了下,“下回再给我带一罐。”
“放心吧,别的不敢说,这玩意儿管够!”
就这样,高长康每隔三天来看一次林俐,每次来,先跟郑三丫说几句好听的,把她夸迷糊了,让她放松警惕性,然后再来看林俐。每次,除了他媳妇给林俐做的饭菜,他还会给林俐带几个烧饼,五六块大片的牛肉干,一罐子浓煎的苞米胡子水。
一个多月后,林俐感觉这副身体的状况好很多了。刚穿来的时候,这副身体除了比死人多一口气,基本跟死人没区别,浑身上下一丁点儿力气也没有,喘口气都累个半死,浑身上下,除了一层干燥粗糙的外皮,就是皮下那一副骨头棒子,一根是一根的。
而现在,她摸了摸这副身体,身上多少有点儿肉了,肋条骨不那么一个棱一个棱的了,又摸了摸脸,腮帮子也不像刚穿来的时候,塌出了两个大坑。一个多月的苞米胡子水喝下来,她觉得精神一天比一天健旺,加上牛肉干、椒盐烧饼的加持,身上由最初的有了一点儿力气,到现在比较有力气了。
这些日子,她偷偷地煅炼身体,起身是躺在炕上使劲地伸腿,伸腿的同时,一下一下地握拳头。后来有了点儿力气,就坐起来作扩胸运动,最初一次能作三两个,后来慢慢增多。再后来她能站起来了,她就偷偷地下地,扶着炕沿,像推车似的,弓着身子原地踏步走。由最初的每次五十步,到后来的六十步,七十步,经过一段时间锻炼,有些萎缩的腿部肌肉慢慢得以恢复。
到了现在,林俐觉得前期准备工作作得差不多了,是时候采取行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子,里的“子”字发轻声。
☆、第六章
郑三丫这几天心情很好——她觉得西厢的厌物很快就会跟他的死鬼爹会合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几天她给厌物送饭,发现头一天送过去的大饼子,第二天再去的时候,依然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厌物缩在破被里,紧闭着眼睛,她进了屋也不睁开,骂他也不睁开。
以前她骂厌物,厌物还不服不忿地跟她对骂,尽管声促气短,骂完一句累得呼哧带喘地直翻白眼,那也骂。而这几天,无论她怎么损厌物,厌物一句嘴也不还。
她估摸着厌物不是不想还,而是实在没有力气还了,油尽灯枯了。脸都浮肿了,她暗暗窃喜。
这天,郑三丫起了个大早,找王三胖媳妇去了——今天镇上有个集,昨天她和王三胖的媳妇说好了,今天俩人搭伴儿去赶集。郑三丫对王三胖家的娘们儿越来越痴迷,简直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有事没事就往王三胖家跑。
王三胖和二道沟的大多数村民一样,老实巴交,从心往外地不愿意接待这位有着夜叉外形的九天玄女,然而又担心自己表露出不满情绪,触怒了这位不凡的人物,给自己招来祸事。是以,对于郑三丫三五不时地过来串门,勾着他家娘们儿往外跑,王三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
反正也不白陪,王三胖想,媳妇哪次陪九天玄女出去,回来的时候都不空手,不是拿回两朵新绢花,就是拿回块新花布,要么就是拿回点儿别的东西来。虽然每次拿回来的东西都不多,也不值多少钱,不过总比空手强。
起床后,郑三丫极为认真地打水,烧水,净面,漱口,忙完这些以后,她脱鞋上炕,把一面折叠铜镜往小炕桌上一摆,把两条腿一盘,面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地倒饬起来。去见心上人,可是马虎不得。
先梳头,她把头发梳得规规矩矩,服服帖帖的。梳完头,再扑粉。郑三丫的粉是县里最有名的香粉铺子天香阁的粉,天香阁的粉也分三六九等,她买的是天香阁里最好的粉——“谢天香”家的贡粉。粉质特别好,又轻又白,当年慈禧老佛爷还用过“谢天香”家的粉呢。
手里拿着厚重的粉扑,郑三丫两眼紧盯镜子,把个脖子扭来扭去,一顿狠扑,硬是将一张姜黄大脸扑成了阎王殿上的白无常。
扑完了粉,放下粉扑,她又从炕桌上拿起一个带盖的扁圆浅底白瓷盒。打开盒盖,她用右手食指在盒里抿了一下,抿出了一指头鲜红的口脂,上一点,下一点,她把这一指头鲜红均分给了上下嘴唇,不是全部,只是上唇和下唇的中间部位。
分好之后,郑三丫对着镜子抿了抿嘴唇,又扭了扭脖子——镜子是个白无常,乌黑的头发,雪白的脸,鼓突的双眼,红樱式一点小嘴唇。如此审视了片刻,郑三丫满意地把嘴一咧,呲出了长长的牙花子,不是一般好看啊。
倒饬完毕,郑三丫开了炕上的躺箱,从躺箱里拿出一身崭新的裤褂,墨绿的裤子,深红的褂子,褂子的大襟和下摆绣着一些花花草草。穿上之后,花团锦簇地,瞅着份外热闹。
往怀里揣了几块大洋,几枚铜板,又往腋下别了块手帕,郑三丫摇摇摆摆地走了——大清那会儿,她缠过几年脚,后来清朝完犊子了,她把裹脚布拿了下来,然而为时已晚,她的脚虽称不上三寸金莲,四寸还是名符其实的。
郑三丫美滋滋地找心上人去了。
西厢的林俐在郑三丫关上院门的下一刻,下了地。林俐一直在暗处窥视着郑三丫,昨晚郑三丫给她送晚饭时告诉她,明天自己要去镇里赶集,要走一天,没工夫伺候她了。有招想去,没招就认命在炕上干靠着吧,等她从镇上回来再说。
穿上鞋,坐在炕上抬脚提上两只鞋跟,林俐站在地上使劲跺了跺脚,两条腿很有力气,和她作为林俐时一样有力,攥了攥拳,两只手也很有力气。最后,林俐又作了个深呼吸,四肢百骸都很有力气。
下了炕,林俐拉开房门出了西厢,直奔厨房。原主刘秋林家的厨房在西厢房的旁边,是个独立的小房间。进了厨房,林俐很快在厨房里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她有原主的记忆,刘家的一草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