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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隐抬手摸了摸嘴角渗出来的血水,不理余飞的怒骂,只是盯着沈蕴秋的脸,缓缓地说:“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收到过你的信,也没有回复过你的信,你还能相信我吗?”
看着杨隐眼里掩盖不去的痛、悔,以及眼底掠过的一丝小心翼翼,沈蕴秋惶惑了,那封回信明明是他的字迹,为什么他不承认?这样想着,嘴里已经吐出了回答:“我不知道。”
“呵呵,时间真是个好东西!过去,无论我怎么说怎么做,你都信。现在,你的心也已经疏远我了吧?”杨隐扬了扬头,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深深地吸口气,继续说:“没关系,不知道总比不相信强,我想我能证明的。你把那封信找出来,我们去比对一下笔迹吧!”
“那信连同你过去的信都被我烧了。”沈蕴秋说出这句话,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杨隐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说:“死无对证了?沈蕴秋,你现在就是法官,但你想用你的心来审判我,还是用那已不存在的证据审判我?”
沈蕴秋张了张嘴,终于什么也没说。她感觉自己此时一片混乱,她知道自己愿意相信杨隐,可是又觉得这样的相信,令自己和杨隐这么多年的疏离成了莫大的笑话,生生地割疼了她的神经。她现在只想去好好睡一觉,逃开这突如其来的可能的真相,以及因为这真相而变成一堆笑话的那些人。
看着沈蕴秋向自己的房间一步步地挨去,所有人都没有出声。每个人的心里都感到了她的痛,也感到了自己的痛。
第010章 旧梦难继,真相很远
早晨醒来的时候,沈蕴秋觉得喉咙有点痛,头有点晕,以为自己是晚上想得太多,睡少了的缘故,没有太在意。和以往一样,在跑步机上跑了四十分钟,然后去冲了个澡,换好衣服才坐下来吃早餐。
史芳芳几次想问沈蕴秋心里是不是还觉得很难过,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问,只好坐在那里长吁短叹地。连史家祥也非常地安静,一直低头吃着眼前的食物。沈蕴秋看着这一对姐弟,嘴边扯出一抹浅笑,安慰道:“你们放心,我没事!”
史芳芳觉得这时候自己估计说什么其实都不会让表姐高兴起来,也就不想说那些苍白无力的话来安慰她了。只是想到雷庆华昨天走的时候一脸恼怒的样子,心里就有些惴惴不安,便还是决定问问沈蕴秋:“姐,昨天庆华哥走的时候好像很生气,你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沈蕴秋没想到史芳芳这会会提到雷庆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自己昨晚最后是怎么躺到床上的都想不起来了,根本没去想其他人的反应。现在史芳芳提到雷庆华,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些年从来没跟他提起过自己和杨隐的事,昨晚应该是伤着他了。她的心又揪了起来,跟雷庆华分手就是不想真正伤到他,没有爱他的心,至少也不能去伤他的心。可现在,她连这点都做不到了。
看沈蕴秋举着筷子发呆,史芳芳又暗暗叹了口气,把手伸到她面前晃着“姐?姐?”
“嗯?”沈蕴秋回过神来,看了眼史芳芳,很快避开她的眼神,轻轻地说:“快吃吧!我会和他联系的。”
“姐,不管你跟杨隐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千万别伤了庆华哥,他是个好人!”史芳芳悄悄看了看沈蕴秋的反应,见她只是低头吃着,脸上看不出任何反应,心里就有些生气,为雷庆华不值,嘴上也就尖刻了起来:“姐,庆华哥是你男朋友,哪个男人见了昨天的情况都会生气!你昨晚不顾他反应也就算了,现在你不应该马上跟他道歉吗?你这样脚踩两头的,就不怕最后都成空吗?”
沈蕴秋一下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史芳芳,说:“我和庆华在我来s市前就分手了。至于我和杨隐是在雷庆华之前的事。明白了?我吃完了,去上班了。”说完站起来,也不等史芳芳说话,拿包就出了门,留下桌前呆住的史芳芳和不知所谓的史家祥。
刚走出单元门,沈蕴秋就看到了停车场上斜倚着丰田佳美站着的杨隐,脚边一地的烟头,人还穿着昨晚的衣服。想到他有可能昨晚在这待了一夜,沈蕴秋心里酸酸的,走过去涩涩地问“你没回去?”
杨隐笑笑也不答,只问:“吃过了?”
“吃了。”
“那上车,陪我去吃点。”说完也不等沈蕴秋答话,就打开副驾驶室的门,拖着沈蕴秋的胳膊将她塞进车里。然后自己也赶紧地上了车,发动了车子。
车载音响里正放着齐秦的老歌《大约在冬季》,那低沉沧桑的嗓音在狭小的车厢内流淌,一直流到了沈蕴秋的心里。这是过去杨隐最爱唱的一首歌,那时,杨隐的嗓音是清澈的,虽然同样低沉,却全没有齐秦的沧桑感。只是,不知道如今他还唱不唱这首歌,声音是否也还如往昔?沈蕴秋这样想着,眼神已全部落在了杨隐的脸上。他还像过去一样俊朗,只是脸部的线条已不似当初一般地流畅,变得棱角分明了;眉间也不似过去的阳光灿烂,仿佛锁上了浓雾;而他的嘴角已不再是微微上翘,只是紧紧地抿着……
“干吗这样老盯着我看?想把这几年没看的都看回来?”杨隐转过头来看一眼沈蕴秋,嘴里戏谑地说着,眼里分明盛满了笑意。“呵,他在笑。”沈蕴秋想,她赶紧把头转向窗外,突然发现,车正开在一条熟悉的老街上,街道两侧的法国梧桐高高的耸立着,浓密的枝丫相互交缠,在街道上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绿色拱顶,夏日早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变得如这浓阴一般清凉。这条街,大学的时候,她和杨隐常来。
车子停了下来,杨隐径直下车朝街边的一家馄饨店走去。沈蕴秋下车时看到那个胖胖的老板正在门口热情地和杨隐打招呼。
“杨律师,好久没来了啊!快里面坐,新鲜的荠菜馄饨刚刚包好,今天来几个啊?”正招呼的胖老板突然看到后面跟进来的沈蕴秋,一个手指着她,愣了好半天,随即像是突然想到了地叫起来:“啊呀,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是沈小姐!”
“胖叔,好久不见!”沈蕴秋笑着打招呼。
“唉呀,真的是好久没见呐!这几年老看杨律师一个人来吃,早些年我还问过他怎么老不见你来,他也不说,只是唉声叹气地,我还以为你们分手了呢。嘿嘿,后来也就不好意思问了,你看,这时间一长,还竟然差点想不起来你是谁了。”胖老板一边快人快语地说着,一边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
沈蕴秋也不说话,只是温和地笑着。杨隐拉她在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才对胖老板说:“胖叔,给我八个荠菜馄饨吧。”
“咦,沈小姐不吃吗?”
“我吃过了,只是陪他来吃。”
“哈哈,你们大概结婚了吧?瞧这甜蜜劲,就像我当初结婚时那样。”胖老板笑说着转身去厨房下单子,杨隐和沈蕴秋听了这话,彼此尴尬地笑笑。
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明显的加快,沈蕴秋扭头看向店外,想用这样的方式掩饰自己的局促。杨隐轻轻拉起沈蕴秋的左手,又一次将衬衣的袖子捋了上去,手指轻轻地抚着那突兀的疤痕。他感觉到在自己手指一点点移动的时候,蕴秋的手绷得紧紧的,显出了她的紧张。他笑了笑,将她的脸扳过来,手又抚上她颈项上那道浅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刀痕,慢慢地来回地抚摸着,很轻很柔,令沈蕴秋心里泛起一阵阵的麻痒。
“不要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沈蕴秋的声音很低,似有东西强压在她的嗓子里。
“蕴秋,夏天都穿着长袖,是因为这疤吧?”
“嗯。虽然我不在意,可别人看了总会觉得不舒服。”
“答应我件事。”
“什么?”
“以后无论碰到什么事,先保护自己不受伤。”
“……”
“答应我,蕴秋!”
“好。”
杨隐的嘴角向上扬起来,呈现出优美的弧度,漆黑的眼眸泛出亮亮的光彩,沈蕴秋呆了一呆,感觉到自己的失神,马上又扭头朝向店门。
“你现在好像特别喜欢用后脑勺对着我。”杨隐促狭地说完,很快地将唇在沈蕴秋的手背上印了下,然后开始吃刚刚端上来的馄饨。
就在沈蕴秋感觉自己的脸烫烫的,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手机响了。
“蕴秋,我,谭红梅。”
“红梅姐,这么早!”
“不早了,我已经在来s市的路上了。估计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了。”
“真的?太好了!”
“唉,你说过请我吃饭的啊,没忘吧?”
“怎么会忘啊!我等下到办公室就把饭店订好,中午一起吃饭,下午我带你去做美容。我前些日子找到一家法国人开的美容会所,很棒的!”
“嘿,被你说得心痒得来!不过,今天怕是不行。我上午要去办点事,午饭已经约了。要不晚饭吧?”
“这样啊,那也行。”
“那到时再联络,挂了啊。”
“大姐,再见。”
接了谭红梅的电话,沈蕴秋忽然想起自己今天上午约了余竞冬,要给他一个答复,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看看杨隐还没吃完,沈蕴秋还是决定自己先走。
“杨隐,我上午约了人,时间有点紧,先走了。”
“我马上好,还是我送你吧!”
“不用,我打车吧,你慢慢吃。还有……吃完回去洗个澡。”沈蕴秋说完就想站起来往外走,杨隐也随即站起来一把拉住她:“蕴秋,我想,再问个事。”
“……”沈蕴秋转过身看着杨隐,示意他说下去。
“你和雷庆华是在收到你说的那封信后开始谈恋爱的吗?”杨隐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俩才能听见。
沈蕴秋探究地看了看杨隐,低低叹口气,才说:“不是。是五年前我受伤以后才开始的。怎么啦,为什么问这个?”
杨隐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忙说:“没什么,就突然想知道。你赶时间就先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再见!”
“再见!”
看沈蕴秋快步走出店门,杨隐陷入沉思。过了许久,他才站起来结帐离开,回家匆忙洗个澡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