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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彦笑了笑:“都是妹妹做给我的,我确实不能只戴一个人的,明日换上琴姐儿那个吧。”
常氏满意地笑了,道:“你祖母今日去了佳婉郡主府上,看到了佩婉郡主,她说那孩子……”母子两个絮絮叨叨往苍松院而去。
兄妹两个应了元倓之约去朱雀大街书铺的事情,满府里赵玉笙就悄悄告诉了崔老太君一人。常氏和赵玉琴那里,赵彦不说,赵玉笙更不会提。
次日赵彦一句和同年约好就出门了,赵玉笙这里只要崔老太君同意就行,兄妹两个出了伯府好远方汇合,一道往朱雀大街而去。
去的时候有些早,元倓他们还没来。赵彦心里没底,不禁开始疑心元倓不会是耍弄自家好玩而已。赵玉笙却神情笃定:“不会,元倓那厮虽然可恶,但不至于拿这事儿骗我们。果真如此的话,他就不怕回头我去丁家祖母和丁大哥跟前告他的状啊。”
妹子竟然一副将诚安郡王吃得死死的模样,赵彦心头那股子怪异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那边赵玉笙却道:“怕就怕我那未来嫂子他们变了卦,那样子的话元倓也没办法。”
她这样一说,赵彦心里越加焦躁了。所幸两人没等多久,元倓他们就来了。陪着佩婉郡主一道来的是她的二哥元伽,他在福王府兄弟当中的排行却是第三。
大家在书铺二楼见了面,佩婉郡主看到未婚夫,脸虽然红得厉害,但还是在元倓的介绍下上前厮见了。赵彦也红了耳根,好在言谈举止还算落落大方。
赵玉笙在一旁悄悄观察,佩婉郡主虽然害羞,但腰间眉梢都带着欢喜,显然对哥哥满意得很。哥哥呢,一双眼珠子时不时地落到佩婉郡主身上,嘴角含笑,不用说心里头也是欢喜无限的。虽然是太后娘娘指定的包办婚姻,可这一对未婚夫妻对彼此都挺满意,真是叫人欣慰啊。
元伽也在观察他二人,见赵彦一表人才持重斯文,妹子瞧着羞涩实际却很满意的模样,也很高兴,觉得自己大胆应了元倓之约这步棋不算走错。
元倓眼里只有他家笙妹,见赵玉笙高兴了他也跟着高兴,一双眼睛只管盯着赵玉笙,就等着对方夸一下自己。赵玉笙没叫他失望,笑眯眯朝他望过来,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多谢”。
元倓立时浑身舒畅,觉得自己这几日的忙乎都值了。然后屁颠颠地亲自下楼去,又丢给店家几两银子,虽然一早就塞了银子让人家清了场,将二楼都留给自己几个人。但为防万一,还是再拿银子砸一遍才安心不是。
大家心照不宣,有意避开些,将偏僻一些的角落留给赵彦和佩婉郡主。元伽努了努嘴,福王府的两个婆子立时不远不近地跟在佩婉郡主身后,尤其是她和赵彦说话的时候,更是不错眼地盯着。另有两个婆子则守在楼梯口,严令其他人上来。
赵玉笙不禁暗自咋舌,好家伙,果真是福王府的做派!想当初徐家算是讲究的了,可盯着徐蓉的也只有一个婆子而已。这样子几个婆子虎视眈眈地,哥哥想和和准嫂子多说几句话,都得有足够的胆子才行。
这样的事情她也帮不上忙,只好寻了一个书架,挑了几本书走到窗边坐下翻看起来。
“《古今官职通考》,笙姐儿你怎么喜欢看这样的书了?”元倓抱了几本书,状似随意地从赵玉笙身边经过,然后低声惊问。“笙姐儿”,这厮不是一直都唤自己“玉笙姑娘”吗?怎么突然就改口了,叫的这么亲昵她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赵玉笙下意识地就想翻脸呵斥,转而想到人家才帮了自己,过河拆桥也不能这么快。而且那日在那凶宅衣柜的事情,自己似乎也有短处叫人家给捏住了,此后再冲这厮翻脸总觉得有些胸闷气短。
于是不满的话变成了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不是杜世兄五日后就要参加新科进士的选拔考试了,我看这书他似乎用得着,便拿来翻翻,若是好就叫哥哥买回去给他参考参考。”
杜世兄,是那个住在赵家的新科进士吗?元倓顿时醋意大发,心道这姓杜的算什么东西,在新昌伯府每日里能见到笙妹不说,笙妹竟然这般关心他,为着他要考试,巴巴地买书给他看。
自己呢?想见笙妹一面都要挖空心思地,不是借助哥哥就是通过姐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哄得她一笑。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若不是自己当初听信大哥的话抛下笙妹,如今两人只怕都成亲了。
当年的笙妹心里眼里只有自己,如今却对自己避之不迭,对杜悠之这个才认识的人都比对自己好。元倓越想越难过,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对赵玉笙说出怨愤的话,赶紧走到另一张茶几旁,在元伽对面坐下。
接下来元倓人虽然在翻书,心潮却翻涌得厉害。他自从知道赵玉笙就是于笙之后,一直就比较关注赵家的事情,有关杜悠之的事情自然也清楚。
杜悠之年岁和自己相当,尚未定下亲事,老子又是赵清溪的同窗好友,祖上也是做官的。虽然不是京都人士,但人家家境极其丰厚,模样虽然比不上自己,但也算中看。
更叫人受不了的是不管是赵家的老太君还是新昌伯兄弟,都很欣赏这小子,不然也不会强留人家在赵家住了。笙妹既然对这姓杜的考试这般上心,显然也对这小子印象不错。
笙妹之前被自己所害坏了名声,想在京都寻一个理想的夫婿不容易。赵家的长辈那么疼爱她,肯定会给她寻个靠得住且人品前程都不错的夫婿,这姓杜的不就是极好的人选吗?
元倓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心凉,到最后整个人更是如堕冰窖,一双拳头捏得死紧,差点没压垮那单薄的茶几。所幸元伽不放心妹子,起身过去察看去了,不然元倓非得露陷不可。
被福王府的婆子们监视犯人一般地盯着,赵彦也不敢拉着佩婉郡主多说,说完了要紧的事情后就分开,两人随便挑了几本书,然后大家结账走人。
赵彦提议大家去茶楼坐坐,被元伽拒绝了。危机感重重的元倓也说自己府里还有事,急着回去,赵家兄妹无奈只好与他们道别。
“妹妹,难得咱们兄妹一道出来,不急着回去,不如咱们两人去茶楼喝茶去?”赵彦看着妹子提议道。赵玉笙求之不得,自然是说好。
“嘻嘻,哥哥我一看你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你很满意。怎么,和郡主说了出京的事情了吗?”兄妹两个在茶楼雅座一坐下,赵玉笙便迫不及待地低声问赵彦。
赵彦笑着点头:“我不过委婉地提了一下,郡主就主动说她不怕吃苦,再偏僻的地方她也去得。”
赵玉笙抚掌:“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她自己愿意,哪怕福王府的长辈不忍心她受苦,也容易被说服。看来太后娘娘这次指婚是指对了,哥哥碰到了一个好姑娘。”
是啊,自己确实运气好。赵彦看着衷心替自己高兴的妹妹,也觉得很开心。然而想到妹子和元倓之间的恩怨纠葛,心里又一沉,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找个时机和父亲谈谈这事。只是要怎么说才恰当呢?
然而赵彦还没想好这事,就被另一件事分了神。两日后中午时分,他刚和杜悠之讨论完了一通选拔考试可能会出的题目,躺在榻上准备眯一下,他的奶娘蒋婆子就来寻他,说有事情要单独和他说。赵彦挥手屏退屋中下人,问是什么事。
蒋婆子低声道:“三爷,有件奇怪的事情我得跟你说说,太太跟前得用的一个婆子这两日忽然和牡丹院的一个粗使婆子打得火热。”
“有这样的事,奶娘你好生说说!”赵彦的困意顿时消散,腾地坐了起来。
送走了蒋婆子,赵彦却再也没有了睡意,脑子里不断地闪过一些久远的画面。
那一年,外放的爹爹突然被调去了相邻的州府担任知州,因为宅子一时间没准备好,爹爹先独自一人去赴任,他和母亲还有两个妹妹过了半年才赶过去。
马车行走在山道上,那时候他不过六七岁,颠簸之下不禁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听到数声呼哨,然后护院们惊呼:“山匪,是山匪,快保护太太和小主子,抄家伙!”
刀剑相击声,惨呼声,哭喊声,夹杂着马嘶吼的声音,整个山岭顿时乱成一团。
第92章 无奈
“你们两个,护着彦哥儿先跑,不要管我们!”混乱中母亲颤抖的声音尖利且高亢。最强壮的两个护院得令,立时一左一右跳上他那辆马车,喝令车夫快马加鞭。
马车不要命地狂奔,他和奶娘差点没给颠散架,晕晕乎乎不知道跑了多远,护院觉得安全了方喊停下。他回头一看,母亲和两个妹子的马车没有跟来,急得哇哇大叫,哭喊着要回去寻人。
奶娘含泪道:“小祖宗,你是太太的命根子,太太宁可不要自己的命也要你平安,你回去万一落入贼子手中,不是辜负了她一番苦心!”他哪里听得进去,发疯一般挣着,却哪里挣得过膀大腰圆的护院。
好在不久母亲她们的马车就追了上来。母亲和大妹妹安然无恙,小妹妹却不见人,还有那三辆装着细软的马车也没跟过来。“娘,笙姐儿呢?”他扑过去大声问母亲。母亲哭丧着脸道:“彦哥儿,娘太不中用,笙姐儿她,她被贼子抢走,叫贼子给推下了山崖……”
“那,妹妹不是……不会的,娘,等贼子走了咱们回去找笙姐儿,兴许她命大,挂在树枝上好好地没事呢?”他不敢相信这样的噩耗,大力推搡着母亲。
“傻孩子,那下头是溪水深涧,水流湍急,笙姐儿活不了了。咱们还不算跑远,虽说贼子抢了许多东西,但难保他们不会追过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赶紧离开这凶险之地。”母亲虽然悲痛,但神情却冷静。
如果不是八岁那年和奶娘一道偷听到母亲和隋嬷嬷的谈话,他会一直认定小妹妹遭遇不幸完全是因为可恶的山匪。然而事实真相却是小妹妹的奶娘即便挨了一刀,还是将小妹妹递到了母亲的马车上,是母亲假装不小心将小妹妹推下马车,然后亲眼看着那孩子被山匪丢下山涧。
而母亲之所以会这么狠心,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