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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君闻言,手顿住,秀眉微挑睨了她一眼。这一眼,凌厉得紫鸢心下一怵,噤声不敢多语了。
苏慕君怎么不想说,若是告之余归晚有孕而嫁,不要说之前那局可扳回来,便是这个家她也留不住了。她根本就配不上江珝,自己盼得不就是让她灰溜溜地离开江珝身边吗。
可她不能说!
她还记得昨夜她告诉江珝这一切后,他转头投向她的那个眼神,狠戾得她登时脊背发凉。相识十几年,她从未看过他如此深情,也更没听过他阴森地语调对自己道:
“大嫂,我若在府上听到第二个人提及此事,你知道我会如何吧!”
“少夫人!水,水溢出来了!”
紫鸢的唤声把苏慕君的思绪扯了回来,她赶紧放下茶壶。望着案上的一滩水迹,苏慕君长叹了口气,冷漠道:“不急,再等等。”
……
江珝一走便再没回来,归晚心怀忐忑地过了又一日,这一日除了江沛没人来找她,一切平静如初。
江沛每次都是偷偷而来,连齐嬷嬷都不跟着,想来归晚也明白,定是梅氏与苏氏不许他与自己有往来。
可他才七岁,如此真的没人会发现吗?尤其是他身边寸步不离的齐嬷嬷。归晚突然觉得,许齐嬷嬷不是真的被他甩开,也许“甩开”便是一种“掩护”吧。
如是想,归晚越发地觉得江沛小家伙过得不易了。可他偏就什么都不讲,从他脸上也瞧不半丝阴郁来,虽说胆子小了点,可心底阳光得很。这让归晚喜欢得紧,可也疼惜极了。
小家伙趁歇晌的功夫又来了,虽刚和江珝吵了一场,但她对江沛用心依旧。
他上次借了本《山居杂记》,依江珝要求,他给归晚讲了一遍。小家伙才启蒙不久,这类书他并不能完全看透,不过他还是看得很认真。他复述之后,问道:“婶婶,什么是‘专气致柔’?”
归晚笑了,这个她还真的听过,是《老子》里的一句话。不过她不大熟,未避免误人子弟,她还是从架子上找到了本《老子》,找到了原话讲给他:“‘专气致柔’出自于‘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是说,身心一致,聚结精气,内部协调,以致柔和温顺,能像婴儿一般。”
“为何像婴儿?”江沛又问。
“因为婴儿是柔弱的象征啊,老子喜欢用水和婴儿来比喻柔弱。专气也好,致柔也罢,一切都要“自然而然”,老子说如婴儿,像婴儿那样纯真质朴,形神相合,活泼自然……”
归晚说着说着,好似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狐疑地盯着江沛。可小家伙却是一脸的恍然,笑道:“谢谢婶婶,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归晚可有点糊涂了。
江沛把书还给了归晚,便在书架上找起下本要借的书。他伸手手臂,指着架子上一本装订考究,描金的书问道:“婶婶,我能看这本吗?”
归晚看了一眼,是《脉经》,笑道:“这个可不是你该看的。”
说罢,她登时怔住,盯着江沛那双纯粹的大眼睛,她似乎一下子都明白了。
这应该是他给自己打的第二个“喷嚏”吧!
见婶婶道他不适合看,江沛“哦”了一声便收回了手臂。就在衣袖再次掩盖手臂的那刻,归晚又看到了他胳膊上的伤。
归晚的心像被拧了一把,疼得要命。
她蓦地将江沛拉入怀里,怜惜地抚着小家伙的头,问道:“你愿意和婶婶一起住吗?”
江沛好似没明白,呆愣愣地看着归晚。
归晚也含笑看着他,温柔道:“只要婶婶不走,婶婶一定帮你……”
……
江珝连续两日没回,归晚也连续过了两个貌似平静的日夜。明个一早他便要出军北上了,刚用过早餐,下人来传,江老夫人唤她赶紧去东院一趟。
归晚心登时一提。
该来的总归要来,归晚要去面对了。林嬷嬷和苁蓉陪她前去,然一入门,江老夫人便慈笑迎了来。
“你可算到了,今儿咱要去寺里给璞真祈福。往日里这事都是我来做,如今他有媳妇了,这任务便交给你了。”说着,便吩咐下人备车。
看来江珝什么都没说。可也是,他连回都未回,如何说。
归晚随江老夫人到了般若寺,在大雄宝殿前为江珝祈福。对此,归晚是心挚意诚,求佛祖保佑他一路平安,早日凯旋。
离开时,经过观音阁,她也特地为他求了个平安福。
不管怎样,他是为大魏而征,是百姓的英雄。
祈福过后,大伙便要回去了。途径距衙署不远的那条街,江老太太问她可要去看看夫君。归晚婉拒。
“明日便要出征了,想必定是忙得很,还要点兵,部署,更得准备明个一早见陛下,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你若不去,怕他今晚也回不来,前一晚上都是要在皇宫大殿外候着的。”江老夫人劝道。
归晚笑笑。“还是算了,明一早我去城外送他吧。”
老夫人闻言,拉着她手,点头笑笑……
第32章 送行
江珝在衙署留了一夜; 和众将士商讨行军事宜。鸡鸣时分; 他已经在皇宫大殿外准备祭祀之礼。直到黎明时分,东方微亮,誓师礼毕; 他带着将士朝北城门去了; 和城外的大军汇合。
北城门前,停着几辆马车。漫尽的黛青,笼着氤氲的晨雾,车上微亮的琉璃灯; 像是企盼的目光,照暖人心。江珝知道,祖母来送他了。
初嫁沂国公; 每每夫君出征,江老夫人都会在城门前为他送行,后来便是为儿子,儿子离世后; 便是孙儿……祖孙三代人; 她一次都未曾落下过,即便缠绵卧榻之时; 也要托着病身而来。已经送走两代人的她知道,这世上便没有常胜将军,只要他们还活着,便永远都在征途上,谁知道哪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江珝下马; 透过薄雾朝马车靠近,马车前影绰的身影越发的清晰了,还未待他走近,对方道了一声:“将军。”
江珝定住,再去辨认,确定了那抹纤细的身影。他没动,她却朝他靠近。
晨雾微凉,他整个人也冷清清地,那张不似人间应有的俊容,在银光冷甲映衬下,透着凛冽的威势,确如降凡的天神,不容人靠近。
可余归晚还是靠近了,眉眼弯眯,笑意粲然,唇角的小梨涡依旧汪着蜜似的。她目光带着敬畏和仰慕,自上而下,从凤翅盔到战袄,从佩剑到战靴,看了个遍,含笑感叹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将军穿盔甲,真漂亮!”
刹那间,凝重的屏障,被她一句话敲碎了。江珝内心一动,本还肃穆威严的人,勾了勾唇,鼻尖淡哼了一声。
“漂亮”,他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夸个将军。
他没回应他,问道:“祖母呢?”
“祖母说晨雾凉气重,她便不下车了,让我来送你。”
透过她头顶,他朝马车看了一眼。别说入秋,便是暴雨寒雪,祖母都未曾留在马车上,显然她今日是为了余归晚和他。
他没说什么,目光收回,却漠然地落在了她的肩头,他似乎并不想和她对视。
可她却无甚反应,依旧笑容嫣然,好似他们之间便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将军,你伤可还好?”
“好了。”
“那就好。”她点头。“战场凶险,刀剑无眼,将军万事小心。”
“嗯。”
“北方天寒,将军注意保暖,我给你带了裘衣,交给侍卫了。”
“嗯。”
“你这一去,府上人都会惦念你,尤其是祖母,你若有时间,别忘了报个平安。还有……”
“余归晚。”江珝打断了他,低头看着她,面沉似水。“你不必再叮嘱,我不是第一次出征了。”
归晚愣住,娇艳的小脸透出无措,她眨了眨长睫,软语道:“可我是第一次送行啊。”说着,她攥了攥手里的东西,又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他平静地看着她,没应。
她深吸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事放在谁身上都难以忍受,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但事实是我们彼此都是无辜,我不会因此事向你道歉,即便要抱歉也是为我拖延了你知情的时间。当然我也不会要求你原谅我,或者违心接受。
这孩子是我的,我自己说的算,自己负责,但妻子是你的,我随你处置。你可以把我遣回侯府,也可以将此事公之于众,名正言顺地休了我,如此皇帝也不会怪你。我只求你别迁怒……”
“留下吧。”江珝幽沉的嗓音淡淡道。
归晚怔了一瞬,仰视他道:“留什么?”
“孩子留下,你也留下。”他回道,无甚表情的脸上透着平和。“不明真相便娶你入门,是我的过失,我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也不会赶你走,除非你自己要走。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愿意,随时可以离开公府。至于孩子……”
他目光向下,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如果你不想走,那便留下。我可以养着你,也会帮你给这个孩子名分。”
“你的意思是,我还是你名义上的妻子,这孩子若诞生,便落在你的名下?”归晚反问。他这不仅是要给自己一席容身之地,还成全了孩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会是你的嫡长子或长女,你可甘心?”
江珝对视她许久,眼底深邃,瞧不出他在想什么,唯是听他淡淡“嗯”了一声,道:“如果你非要找个理由,那就算我对过失的弥补吧。”虽还有些心绪,他不敢承认。
“好。”归晚有些不敢相信,但还痛快应声,他话至如此她还矫情什么。江珝肯帮她,她感激无比,坚定道:“你放心,我必不会碍你事,只要孩子的事能够解决,待你回来之后,是休是离全凭你决定,我绝无怨言,我绝不耽误你娶妻生子。”
归晚信誓旦旦,江珝却沉默了,眸低之色越发地深沉。他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再没留一句应声,转身便要走。然还未迈开一步,手被她拉住了。
“将军!”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