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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从表面上看,这是床好模好样的被褥,至少比六郎娘现在身上盖的那床没有被面,只剩被里子的还要好,因为套的是绸面绣花的被单,还有六成新呢!
这就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东西她待会有用!
谢三姐端着熬好的老姜红糖米酒进来的时候,手都是抖的,看模样是被外面的阵仗给吓的,叫那跋扈的大嫂二嫂都欺负出条件反!还没见着人,只听见声,就吓的全身哆嗦。
江秋意掐住了六郎娘的鼻子,让谢三姐将那一碗熬的浓稠的,老姜红糖米酒给强灌进去,又将火盆旁边仅剩的几块木炭一股脑的全都添到了火盆里,火烧的旺旺的,谢家的屋子里从来就没这么暖和过。
因为木炭也很金贵,她们从来都不舍得像江秋意一样,一下子添进去那么多,将火烧的那么旺。
谢三姐一门心思全都在她娘身上,到没有什么感觉。谢四妹看在眼里,越发觉得江秋意是个败家的,谢家绝不能留!
江秋意做完这些,也不管其他,抱着被褥就出去了。
破落的木门早就就粗鲁的踢开了,谢六郎被谢李氏拎着耳朵,那力气大的像是恨不得将他整个耳朵都给他来似的。
这么冷的天,谢六郎一脑门的汗,却不是热的,而是疼的。
谢三姐从里屋跑出来,一看立马急了,冲过去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大郎媳妇的面前。
哀求道:“大嫂,您行行好,撒开手吧!六郎做错了什么?您打我骂我吧,求求您,放过六郎吧!”
“这野种想偷我们家东西!了不得了,我就说着来历不明的野种养不得养不得,养大了也是白眼狼!看看,真叫我说中了吧!偷起自己东西来了,还了得!”
大郎媳妇哪里肯撒手,恨不得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咬着牙将谢六郎的耳朵又向后拧了一圈,真像是要将他的耳朵活生生拧下来。
谢三姐脸上伸手去拦,却给大郎媳妇叉在肥腰上的那只手,狠狠的扇了一耳光,打在她脸上的那道口子上,力道大的将那伤口又了几分,鲜血直流,半张脸都是血。
“不准打我三姐!”谢六郎一直隐忍着,此刻看着自己的姐姐一脸的血,哪里再忍得住!
一个利落的反手,就将嚣张跋扈的大郎媳妇推到在地,自己则冲到了谢三姐面前。
“三姐,三姐,你怎么了?怎么流这么多血!三姐快起来,我带你去洗洗伤口去。”
“三姐没事,六郎,你耳朵疼吗?”
“不疼,三姐,你莫怕,我带你去洗洗伤口。”
谢家姐弟正泪眼相对着,被推到在地的大郎媳妇已经恼羞成怒。
开始破口大骂:“野种,你这个野种,竟然敢推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走,跟我见官去!按大秦律法,偷盗是要剁手刺面的!你等着,我这就拉你见官去!”
“我没有,是让我自己进去取的!说茶叶在里屋,让我自己进去取的!我没有偷东西!”六郎有些急了,连忙为自己辩解。
“没偷东西你自己个钻进我们家里屋干嘛?谁不知道你六郎家穷的响叮当?许就是见你那个便宜娘没救了,你想从我们家偷点盘缠远走高飞呢?外来的野种就是野种!永远也养不熟!”
六郎一张脸涨的通红,死死的咬住牙关,乌黑的瞳仁收缩放大,收缩再放大,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戾气。
江秋意蹙眉,他这是要爆发了?
第010章先想想你自己要紧
跌坐在地上的大郎媳妇,眼神渐渐从嚣张跋扈的和谢六郎对视,到慢慢败下阵来,一点点的产生了怯意,到最后居然开始惶恐,急急的回过头的寻找自己的靠山。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郎!却让那样跋扈的泼辣妇人心生恐惧?
江秋意抱着被褥,站在屋檐下静静的看着,她在密切的留意着整件事情的细枝末节,想从中寻找破绽好让自己待会一击即中。
她看见了谢六郎身上的突然暴增的戾气,也看见了谢六郎的压制,他到底还是选择了隐忍,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只垂着头,不再说话。
就像一头雄狮,隐在一群猴子中间,任由猴子骑在他脖子上拉屎拉尿,收了自己的尖牙利爪,只为了不再给猴子添多一个驱逐他的理由。
江秋意再一次觉得心疼,看着垂头认命的谢六郎,抱着被褥的手,收的紧紧的,都没入了被褥里。
但是江秋意发现了还有一个人跟自己一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那就是谢四妹,本来应该和三姐六郎一起同仇敌忾的谢四妹,从头大尾吭都没吭过一声,甚至她看六郎的眼神,是明显的爱莫能助。
而谢家院子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不管哪个时代,都抵挡不住人们热爱八卦的心情啊!
立过春的北秦,冷风还像刀子一样扎人,江秋意突然想起了这一路走来,许多村子都在征兵。
大秦大魏接壤的闸北城地处两国的极寒之地,开春大雪融化后,将会有一场恶战,朝廷正在征兵,而每家每户,至少是要出一个壮丁去服兵役的。
谢六郎才十三岁,按理说有大郎和二郎在,征兵的事是怎么也轮不到他的,但要是他自己主动提出代替两个哥哥去服兵役,就又不一样了。
朝廷要的是人,他管你是哪个跟哪个!
旨意从南边传过来的,官府的各个关节走下来,远没有牙婆子一路拐卖人口的马车跑的快,所以谢家村这边,应该是还没有公开征兵的。
但谢大郎是里长,不可能没有收到一点风声,今个儿闹这么一出,恐怕不止是想要这个破房子,和六郎两个姐姐的聘礼那么简单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想让六郎顶了谢家服兵役的名额,这样谢大郎和谢二郎就不用去鬼门关上走一遭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院外的核桃树下站着两个交头接耳,却和谢三姐谢四妹长的有三四分相似的男人。
江秋意指了指树底下的那两个男人问谢四妹:“那是你二哥?”
谢四妹不知道她问这个干吗,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这下子就全都明白了,但是想明白了整件事,江秋意却还是不能直接做主的。她走过去趴在六郎耳边耳语,将自己的看法全都告诉了他。
末了还说了句:“六郎,这或许是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又或许你也会如同大多人一般,永远也回不了家了,所以你自己要想明白,万事先想想你自己要紧。”
江秋意觉得,谢六郎一定会选择那个目前看来,唯一能解决谢家困境的办法的。但是她又觉得这些年轻稚嫩的一个孩子,就要背负起这样的家庭重担,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所以她希望谢六郎尽量的想清楚些,哪知道谢六郎想也没想,就直接说:“我去。”
他冲着院子外面,大核桃树底下的谢大郎和谢二郎大喊:“里长,如果征兵,我愿意代替里长和二哥去服兵役!只要里长给我一点茶叶,我就替里长去当兵。”
围观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朝廷又要征兵了吗?这回又是跟哪个打?是燕还是魏?”
“肯定又是大魏!差不多快三年了,估计是粮食又吃完了,打一战然后再狮子大开口的索要一大堆赔偿,这战打完,赋税又该要加了。”
“唉……一打战就加税,家里干力气活的命都丢战场上了,哪里还交得上朝廷的赋税?这可怎么活啊!”
“那也得打!不打当我们老秦人都是软骨头呢!”
“是啊是啊!都是这天杀的魏人,动不动就挑起战火!造孽啊!”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谢大郎这个芝麻绿豆大的里长,也不好意思再躲着了,装模作样的走了出来,淳朴的村民们连忙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感觉跟县太爷下乡巡视似的,那架子端的!
“里长啊,六郎说的朝廷又要征兵的事情是真的吗?”
“里长啊,这消息可靠吗?到底是魏人犯境还是燕人来袭啊?”
“是啊,大郎,是不是真的又要打仗了啊?赳赳老秦,人人都是硬骨头,朝廷真需要男人出去打战,可没有躲着的道理!”
人群中声音自带威严的是个上了年纪,胡子花白的老爷子。
江秋意瞧见,腿脚不太好的四奶奶正往这边赶,一过来就站在了刚刚说话的那个老爷子身边,看样子他应该就是四奶奶的老伴了。
众人几乎众星捧月般围着他,看样子他在谢家村说话是很有分量的,他刚开口询问,众人便默契的不再七嘴八舌了。
谢大郎有些脸热,说话的是谢家村辈分最高的谢老四,是自己爷爷那一辈的老祖宗,在谢家村声望可比自己高出不是一截两截的。
更何况人家还有个外孙女嫁到了临安城的大户人家当小妾,那可是一等一的富贵人家,据说还家里头还和南秦的老世族沾亲带故,算得上是临安城内拔头筹的大户了。
有了这层关系,漫说是谢家村了,十里八乡的谁不把四爷爷四奶奶当活祖宗一样供起来!
看谢大郎那一脸掐媚的狗腿样,江秋意眼尖的发现了这其中的微妙之处。好歹也在人事关系,医患关系极其复杂的妇产科混了那么多年,江秋意看人的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老天爷总算开了一回眼,先不说众人对四爷爷的敬重,单是看四奶奶对六郎一家的怜爱,四爷爷老两口这个大靠山,也绝对是靠得住的!
但是要怎么靠?那就要看她江秋意的本事了!
第011章寡妇改嫁有什么羞耻的?
谢大郎上前去搀扶住四爷爷,谢二郎也特别狗腿的跑到了四奶奶跟前,小心翼翼的扶住她。
谢大郎赔着笑说:“四爷爷说的哪里的话,老秦人哪有一个怕死的!但凡朝廷征兵,我谢大郎绝对是第一个报名响应的!”
那话说的慷慨陈词,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