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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不敢想象,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华儿为他受了那么多的罪,吃了那么多的苦,仅仅只是听着宣帝都有一种挖心剜肉的疼痛感,如何能体会韩皇后那个时候的悲凉与绝望。
在宣帝应下庞皇后的两个要求之后,对于宣帝提出的一个个疑问,庞皇后没有丝毫保留的告诉了他答案,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宣帝对她的态度了。
眼看着宣帝气得眼眶发红,因隐忍心中的怒气而袖中双手紧握得青筋突起直发颤,却又还要死死忍着步步筹谋的样子,庞皇后心中隐隐有丝丝报复后的快感。
甚至他希望能刺激到宣帝发疯发狂,那样宣帝就可以给她一个痛快,哪怕是赐她一条白绫,又或是赐她一杯毒酒,死了便是解脱。
庞皇后知道宣帝恨毒了她却不会要她的命,他要留着她的命慢慢的折磨她,那么已经不在意宣帝感受的她,为什么不能因为宣帝的痛苦而感到无比的痛快。
纵然是生不如死,跟韩皇后相争了一辈子的庞皇后也不会承认她不会韩皇后,她羡慕庞皇后。
“华儿你且看着,朕会将她们一个接着一个的送来给你陪葬,既然她们容不下你,朕亦容不下她们,如今已让她们享了那么多年的荣华与富贵,也是时候让她们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闭了闭眼,等再次睁开的时候,宣帝将他所有的情绪都收进了那双精光四溢却又幽深如海的墨瞳里,周身气势越发内敛沉稳。
他已经听到殿外张公公喊上朝的声音,挺拔的身躯轻靠在龙椅上,宣帝恢复了那高不可攀,神秘莫测的帝王之姿。
待文武百官鱼贯而入走进金殿,不知怎的脚下的步子就似灌了铅般的沉重,心下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让人莫名就有种想要调头逃跑的冲动。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百官跪地行礼齐呼万岁,金殿内的气氛更显诡秘压抑,所有人都不自觉的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以往总是百官入殿之后,宣帝才会漫步而来,今日他们尚还未入殿,宣帝就已经坐在龙椅上不辨喜怒的俯看着他们,叫百官略感讶异的同时心情变得更沉重,心里也不受控制的想了很多很多。
他们低着头谁也不敢冒然开口说话,自认隐晦的相互用眼神交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都觉得皇上这是来者不善,他们就像在火上烤一样。
“众卿平身。”宣帝淡淡的看了殿下的百官们一眼,抿了抿唇冷漠的出声道。
“臣等谢皇上。”便是心中的不安就跟打鼓一样,各自为政的百官们还是齐声回话,谁也没有要做那只出头鸟的打算。
他们在猜测宣帝的用意,也在观望其他同僚的态度,万万不能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得了宣帝的眼神暗示,张公公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的道。
他是宣帝身边最得力也最得宣帝信任的内侍总管太监,很多时候百官们都是凭借他的神色来判断宣帝的喜怒,只可惜张公公是个人精,平日里他还会外露一点点情绪,让百官能揣摩上一二,但今日早朝他的脸上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越发让人瞧得心慌。
有了张公公代宣帝开口,宣帝乐得从旁观看百官们的神色变化,方便他更近一步的做出判断与决策。
很快,一刻钟的时间就过去了,期间宣帝没有开口,百官们也没有开口,金殿上的气氛更压抑窒息古怪了。
显然,在宣帝淡漠到冰冷刺骨的眼神扫视下,百官们的心理素质还是没有宣帝那么强大的,难免就会露出畏首畏脚的那一面。
“近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众卿都没有什么要起奏的吗?”眼见殿上百官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话,宣帝的眸色渐深,面上不显怒色却多了几分莫测高深的笑意。
此时此刻偌大的金殿内,大概除了保皇党与始终保持中立态度的大臣们以外,无论是庞太师一派的,还是拥护太子,明王跟武王他们的大臣,这个时候无一不是心慌得厉害,恨不得自己重病缠身根本无法起床来早朝。
他们在琢磨宣帝话里的深意,偏偏又因为坤宁宫的消息被封锁得厉害,以至于他们一点风声都同有听到,遂,他们拿捏不准宣帝的态度,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一瞬就要跳出来似的。
昨天夜里宓妃废了庞皇后武功,剩下的事情交由宣帝处理后,前脚刚出宫门宓妃就给温老爹传了信,告之温老爹事情成了。
是以,别人不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事,温老爹却是心知肚明的,毕竟温老爹在整个计划中也出力良多,各中内情他是门门清。
为了确保废黜庞皇后的消息不外露,温老爹在接到宓妃传信后没有第一时间将消息往亲近的几家传递,而是静待天亮在进宫上早朝的路上,隐晦的传递了消息给那几家。
穆国公府,韩国公府,理郡王府等等,当家人得了温老爹的暗示,明了宣帝的心思,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至于太子府,明王府,武王府,陈王府以及太师府,他们拿捏不准宣帝的心思,故而,他们就算憋了一肚子的话也是不敢冒然开口,就怕惹火烧身。
于拥护者们而言,既然主子都没有开口,也没有任何的暗示加提示,那他们还是乖乖闭嘴什么都不要说才妥当。
这不?
大家都不是傻的,装起糊涂来那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演技也是一个比一个高深,不出片刻的功夫,殿内的氛围就更诡异了。
“父亲…”庞正跟庞统看着站在他们前面的庞太师刚刚开了一个口,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就被庞太师做出的一个动作打断,兄弟俩默默对视一眼,一颗心越沉越深。
庞太师没有回头看他的两个儿子,从走进金殿开始,不论谁与他说话他都保持沉默,脸上什么有情也没有,却让人不难感受到他身上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杀意。
他当然知道庞正跟庞统想要跟他说什么,可他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心里憋屈得要死,好像一张嘴就要喷出一口血来。
“不管一会儿皇上说什么,即将要发生什么,你们切记为父的话,什么都不许反驳,有什么等回府再说。”
庞正庞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听着庞太师的话点了点头,纵使心中疑问重重也只得先行压下不敢多问,只能按捺着不安等退朝回府再详谈。
“为父的话可都记下了。”
“父亲放心,我们记下了。”
“好,都给为父记好了。”说完这句话庞太师就沉默了下来,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起来略显凄凉。
只要想起他在坤宁宫看到的,听到的,所要面对的,庞太师在宣帝冰冷目光的注视之下,后背蹿起刺骨的寒意,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拽紧,喉间涌起腥甜之气,一口老血差一点就当着宣帝的面吐了出来。
那么狼狈不堪的他,怎能允许自己在宣帝的面前示弱,所以庞太师一直在忍,只等早朝过后赶紧回府,否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正当庞统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宣帝的目光突然从他的脸上掠过,吓得庞统白了脸,垂下头去再不敢开口。
庞太师的异样太子自是早就注意到了,不过他站的位置距离庞太师有些远,就算他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也是不敢在宣帝的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
“外公的样子真叫人担心,莫不是母后真的出事了?”太子心中的腹议自是无人知晓,他的眸色一变再变,袖中的双手也越握越紧。
围守在太子府外的御林军,宓妃给了他们命令,直到要上早朝时才有序的撤离,既让太子没有时间去传递消息,又让太子不得不抓紧时间进宫方能不错过早朝,将时间掌控得牢牢的。
为此太子对宓妃那是恨得牙根直痒痒,但他顾忌宓妃的能力也不敢冒然向宓妃下手,只因太子很担心招惹了一个宓妃还不算,搞不好还连带要惹来楚宣王世子,那样的场面绝对不是太子所乐见的。
进宫上早朝之前,太子既没能与太师府互换到消息,商量商量对策,也没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进宫见到他的母后,整个人的神精高度紧崩,一再濒临崩溃的边缘。
陈王以往淡泊名利,寄情于山水的形象已经破灭,刘太后的态度很明确,他若不能自己处理好这件事情,挽回他在宣帝心中的印象,那么他就很有可能再次沦为一枚弃子。
多年沦为暗棋的陈王,他的野心比起任何一位皇子都要强烈,那个位子他是誓在必得的,任何人都别想阻止他。
如果他的形象已经无法挽回,那么就是露出他的真实意图那又如何,以目前的局势来看,他能得到那个位置的机会还是很大。
比起太子,明王还有武王,他虽然没有一个强大的外家可以成为自己问鼎的资本,这是他的缺点却也是他的优点,但也正因为他没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外家,他才更符合宣帝心目中帝王的条件。
外戚势强专权的苦头已经让宣帝吃够了苦头,他所选的下一任帝王,绝对不能再受制于外戚,故而,几乎等同于没有外家的他,无疑是个比太子更好的选择。
以前寒王尚在,陈王自是不敢有这样的想法,现在寒王没了,太子必然是要被废的,那么他就未必没有一争的可能。
反倒是早就结成同盟的明王跟武王,完全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反正不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既然与他们无关那又何必要去操心。
“既然你们都没有事情要起奏,那么就由朕来宣布一件事情,你们只管听着就行。”
“是。”闻言,百官们先是一愣,接着就心下波涛汹涌,面上分毫不显恭敬的道。
“张公公,宣旨。”宣帝摆了摆手,旋即收回了目光,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