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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可以制止她,但他偏偏纵着她,顺着她,宓妃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阿宓别走。别走…”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陌殇似是察觉到宓妃要离开,他微睁着眼定定的望着宓妃,伸手想要拉住她。
“我不走。”宓妃对上他的眼睛道。
陌殇不语,手仍拉着她。
“你先躺好,让我把针捡起来。”
半晌,陌殇像是听懂了,慢慢松开了拉着宓妃的手。
捡起掉在地上的青灵神针,宓妃快速的到门后洗了洗,赶紧又回到陌殇身边,本想伸手替他脱衣服,结果却发现他的衣服早就已经不知何时被扔到了榻下,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可想而知,之前她骑在他身上,闹得有多凶,折腾得有多厉害。光是那么一想,宓妃就觉得一张脸烧得火辣辣的。
定了定神,宓妃找准穴位开始下针,约莫半刻钟后,陌殇恢复了一些精神,他静静的望着宓妃没有说话,见她额上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很想伸手替她擦汗,却是怎么都使不上劲儿。
“别乱动。”
“嗯。”点了点头,她说什么,他便听什么。
“你还能不能催动丹田内的真气?”
陌殇又点了点头,虽然没办法强行运功,但只是催动丹田内的真气,他还是能做到的。
“一会儿之后,我的针行到哪一个穴位,你便将丹田内的真气引至那个穴位,不需要太多,只要有一丝或一缕便足够了。”
“好。”
他能恢复意识自是最好,不然宓妃就真要哭了,明知他是病人,她就不该跟他一般见识的。
这个办法缓解陌殇病情的办法,成功的几率不到十之三四,而且还相当的危险,因此,宓妃才一直都不打算用。
眼下,药物既然无法抑制他不定时犯病,又赶在这么个当口,宓妃想了想,最终决定冒险一试,“下面这个救你的办法很危险,稍不留神或许你的命就交待在这里了,我需要你的全力配合,中途绝不能分心,你能做到吗?”
打小便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陌殇,何曾畏惧过生死,他笑望着宓妃,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他相信她。
“这个办法虽然危险了一些,但也算是目前稳定你病情最好的办法。”宓妃见他点头同意,又见他信任的目光,顿觉压力很大,“只要咱们成功了,那么你的病就能被控制住,至少每隔半个月才会发作一次,再也不会像这段时间这样不定时,不规律的发病。”
“阿宓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在你明白我的心意之前,我一定会撑下去的,后面这句话陌殇没有说出口,但却牢牢的记在心里。
“别紧张,放轻松。”
“那我便当自己死了吧!”
“你很聪明。”
“谢谢夸奖。”
“针入之时会疼痛难忍,切记不要抗拒那种疼痛,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宓妃前面说了什么,陌殇不记得,他只记得宓妃最后那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安的心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以行暗针为主,明针为辅,同时让陌殇催动体内真气蕴养经脉,力求在他的五脏六腑外面包裹上一个保护阵,以达到控制他的发病次数。
只要能控制住他发病的次数,那么他的性命就多了一层保障,赢得了更多的时间寻找治愈他的办法。
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她真的能彻底将他这先天顽疾治愈。
“嘶——”虽然宓妃告诉他会很疼,陌殇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他仍是没有想到,当长长的青灵神针扎进他的皮肉里,会是这样的疼痛难忍。
有那么一刻,他的身体竟然下意识的想要反抗体好种疼,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疼也好,痛也罢,比起能活着陪在她的身边,什么苦什么罪他都受得起。
“我们要开始了,疼就叫出来。”
啊——
随着宓妃每念一个穴位,以暗劲化作的暗针在陌殇体内穿行一圈,一根青灵神针扎上他的一个穴位,陌殇催动的一丝真气从丹田化作一根无色无形的线点在那个穴位之上。
直到宓妃念出最后一个穴位,行完最后一根暗针,最后一根明针,由陌殇牵引的真气也划下最后一笔。
霎时间,在陌殇的体内,一个由他自身真气与外界灵气汇聚而成的生命法阵绘制成功。
“恭喜你,你真的做到了。”宓妃也不讲究那么多,直接扯着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汗,水眸异常的明亮,脸上的笑是怎么都止不住。
她喜爱阵法,也摆过布过数不清的阵法,但她却是第一次在人的体内布阵,没想到最后竟然有惊无险的成功了。
“谢谢你。”看到她笑脸的那一刻,陌殇觉得之前哪怕叫得再怎么凄惨都不掉面子,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虽然他不知道宓妃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但他隐隐有种预感,至少他能不再每日服药,心情瞬间变得很明媚。
“我在你的体内布了一个生命法阵,幸好是成功了,不然传出去别人也只当我是个疯子。”宓妃撇了撇嘴,拿了手帕俯身给陌殇擦汗,又道:“都说大难不说必有后福,这次你的功劳最大。”
陌殇也是一个精通各种阵法之人,但他在听到宓妃将阵法摆在他的体内也是相当的震惊,暗叹这丫头的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
她,怎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亏得只有她才有这么大的胆子。
“怎么,被吓到了?”
“没有。”陌殇摇头,他有被惊到,可没被吓到。
“休息够了没有?”
“怎么?”陌殇挑眉,没懂宓妃的意思。
宓妃翻了一个白眼,抬手时她的手中已经同时捏了三根银针,“最后一步,我要激活你体的生命法阵。”
“干什么?”她要激活他体内的生命法阵他没意见,可为何要递张干净的手帕给他。
“咬着。”
“不需要。”
“你连之前下针时的疼痛都忍不住惨叫出声,最后这一步的疼痛比之前足足强了五六倍不止,我怕你咬断自己的舌头。”宓妃话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手帕粗鲁的塞进了陌殇的嘴里,“还是说你想以后都当哑巴。”
陌殇一愣,放松了身体,没再拒绝。
倘若他真将自己的舌头咬断了,纵使宓妃医术再怎么高明,陌殇相信他也没有机会能开口说话了,总不能他还能长新的舌头出来吧!
“放松,不要有丝毫的抗拒,就当自己死得不能再死了。”
嘴巴被塞住的陌殇,眼角跳了跳,嘴角狠抽了抽,他能说这丫头是在趁机报复么?
三根银针如闪电般没入陌殇的心口,与此同时,那三根银针就如同药引一般,一点一点渗透进去,慢慢的激活了生命法阵。
再三确定陌殇体内的生命法阵已经开始运转,宓妃这才将自身真气都凝聚在双手掌心,低喝一声拍向他的胸口,然后猛的往外吸,将银针吸出他的体内。
一如宓妃所言,最后这一步最关键,也最痛苦最难以忍受,即便陌殇嘴里咬着手帕,那深入骨髓的剧烈疼痛亦让他全身青筋凸起,闷声惨叫,拔针的时候直接疼得昏死过去。
宓妃收了针,看着已经彻底没了知觉的陌殇,只得认命的取了干净的棉帕,到门后打了水出来,先替陌殇擦洗了身体,又给他换了干净的里衣,最后将他扶到贵妃椅上躺好。
然后皱眉看着一团脏乱的软榻,想到某个洁癖超级严重的男人,宓妃撇了撇嘴,甭管这软榻是什么制成的,以这男人龟毛的性情,想都不用想,就一个字——扔。
于是,宓妃很不客气的吩咐道:“无悲无喜,你们两个进来把软榻扔了。”
说完,她转身走到门后准备收拾收拾自己,这一身的汗臭味可真让人受不了,但又苦于没有干净的衣服可换,只得忍着。
车外,无悲无喜被点到名字,手足无措的摸了摸鼻子,他们觉得简直就是无颜面对宓妃。
他们家的世子爷真是…真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了。
本来由无喜作裁判,无悲跟红袖正打得难分难解,两人谁也不让谁,势要分出一个胜负,可就在这时马车里传出来的,令人联想翩翩,暧昧至极的对话时,险些让得对战中的两人直接从半空中摔下来。
然后,他们就没打了。
在红袖的印象里,她家小姐并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尤其是生气动怒的时候,她若不想让人瞧出来,任谁也不知道她在生气。
可她竟然听到了宓妃的怒吼声,当时就觉得万分惊悚。
就在她想要冲上马车时,无悲和无喜拦住她,死活都不让她靠近,红袖没有办法,只能退居一旁静待宓妃的指示。
小姐既然没有在这些人的面前隐瞒自己会说话的事实,那么这些人想来也是得了宓妃认可的,她不忍暂且按兵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马车里传出楚宣王世子的惨叫声时,红袖庆幸自己没有冲动的闯进去。
原来,她家小姐只是在替楚宣王世子看病而已,真是吓了她一大跳。
只是红袖忍不住默默的腹议吐槽,楚宣王世子,您的节操碎了一地,您知道吗?
两人拉耸着脑袋上了马车,推开车门只见陌殇安静的躺在贵妃椅上睡着,而软榻又乱又脏,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可见之前战况之激烈。
眼睛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宓妃的身影,无悲看了眼转角那道门,语气恭敬的道:“温小姐,铜镜旁的柜子里有干净的衣服,您若不嫌弃可以换上。”
话落,两人也没指望宓妃会回答,天知道以宓妃的性子没有劈了他们家世子,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要说他们是世子爷的贴身侍卫啊喂,怎么从来不知道世子爷还有这么无赖无耻又黑心的一面,简直就分分钟刷新他们对他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