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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宣帝为首,出席赏梅宴的人都聚在寒梅殿外的广场之上,此处居高临下,可将整座夕颜行宫的梅景都尽收眼底。
广场之下,有一方呈扇形的梅林大道,种着整座夕颜行宫唯一的一片绿萼梅。
绿萼,花呈白色,萼片绿色,重瓣雪白,香味袭人。外围则是由花形极美,亦花香浓郁的红梅层层叠叠的圈围起来,红与白,相映成辉,强烈的色彩对比,令人眼前一亮。
整座行宫除了必经的青石板路上的积雪被宫人清扫得很干净之外,其余地方都保持着被积雪覆盖的模样,明媚的阳光洒落在晶莹剔透的白雪上,那雪消融间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偶尔一丝寒风袭过,梅香阵阵,暗香袭人,却是保留下了最原始纯真的自然之景。
宓妃手里握着陌殇送的匕首,好看的眉头拧了拧,在这个时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收下一个男人送的东西,可想而知会有怎样的麻烦事在等着她。
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即便相隔很远,宓妃依旧能感觉到爹娘兄长投射在她身上紧张关注的目光,心里暖暖的,不管前路如何艰险,她一定会保护好他们的,一定。
紧了紧手中的匕首,似是那个美如画卷一般的温柔男人就陪在她的身边,她并不孤独,前行的路上似是有人在保驾护航。
“送你。”
“防身。”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陌殇向她详细解释十八木遁神光阵的由来,宓妃不会知道,原来他竟是那么一个惜字如金的家伙。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莫名让她对他心生好奇,莫名的想要靠近他,甚至是试着去了解他。
这种感觉对于宓妃而言是陌生的,同时也是让她极为排斥的。
就好像宓妃明知道陌殇很危险,她应该要果断的避开,但却有些不由自主,不管是意识也好,身体也好,偏还就想向他靠近,这让得宓妃倍感矛盾与纠结。
不过,此时此刻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让宓妃纠结烦恼这些,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破阵。
左手紧握匕首,莲步轻移,宓妃抬脚踏入阵中时在心中对自己默念‘加油’两字。
随着宓妃入阵,扇形的绿萼梅林斗然发生变化,一个一个虚幻的场景依次呈现出来,梅林还是原来的梅林,唯美,梦幻,但却悄然变得诡异阴森了几分。
梅林的变化,坐在广场上的众人肉眼可见,不得不感叹这个阵法的精妙与神奇,同时也不免替宓妃担心着急,不知道呈现在她眼前的情景是否跟他们一样。
如果一样,尚且还能有所防备。
如果不一样,身处在这样的险境,不能动用武功就等于是在找死。
几乎就在宓妃踏入阵中的那一瞬间,她便敏感的察觉到了梅林的细微变化,嘴角的笑意敛尽,整个人变得警惕起来。
她并非是盲目自大,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人,也从不会小看自己的任何一个对手和敌人,集琉璃,北狼,梦箩三国之力,共同出谋划策专为她布下的这个局,怎么可能那么简单,那么普通。
哪怕他们不会取她性命,自当也不会让她好过,别说是受些皮外伤,重伤或是致残都有十之六七的可能。
长长的似是没有尽头的梅林中,宓妃将匕首放在腰间,不紧不慢的走着,将自己的五感都放开,探查这整片梅林。
拓跋迟对她的要求是从起点走到终点,夺得帅旗便算破阵。
抬眸朝前望去,那黑色的帅旗就在梅林的尽头,距离宓妃其实并不远,只要加快脚步,最多也就两盏茶的功夫便能拿在手里。
然而,事情当真如此简单吗?
不,当然不。
那条通向帅旗的路,依然是笔直的,中间没有任何的障碍物,但它的方向却在不停的变化,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一会儿在南,一会儿又在北,唯一的共同点唯有一个。
便是那通向终点的路,从始至终都是一条笔直的路。
方向在变,路线未变。
每走一步,脚下的路都在悄然发生改变,周围的景象不再是梅林,渐渐变得陌生,宓妃脚下步子未停,仍是从容淡定的走着,嗅觉与听觉开始变得越发的灵敏起来。
鼻翼间梅香依旧,沁人心脾,却已参杂了些许其他的气味,让得宓妃垂眸冷笑,她倒也并非全然没有准备,无论迷香还是毒药对她都起不到作用。
空无一人的地方,渐渐响起细微的破风之声,身后东南方六点钟位置有两个人,八点钟位置也有两个人,另外三个人分别位于她的左前方,正前方和右前方。
如无意外,他们的武器应当是弓箭。
搭弦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不可微,若非宓妃天生五感异于常人,只怕连她都察觉不到这细微的声响。
仔细的辨别着那细微的声响将会同时从几个不同方向射来,她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身体调动起来,宓妃已然准备妥当,只等随机应变。
暗处作为阵角与木遁神光阵融为一体的十八个人,宓妃瞧不见他们,他们却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到宓妃,甚至连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然而,从始至终表情轻松愉悦,没有丝毫变化的宓妃,让得他们感到心惊震憾的同时,不由得又感觉满心的惊恐与畏惧。
到底是这个女人无知则无惧无畏,还是这个女人当真有本事破得了此阵。
又或者,这个女人除了浑厚的内力与卓绝的轻功之外,其实还有更为厉害的底牌。
想法在脑海里划过,仅仅一瞬便消失干净,再看向平静从容的宓妃时,眼神已然变得冰冷而无情,狠戾而嗜杀。
北狼国与梦箩国,拓跋迟与南宫立轩都没有对派入阵中的死士下达必杀令,他们的原话是:可以伤宓妃,哪怕致残,但绝不能伤其性命。
可拓跋迟与南宫立轩都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嫉妒心究竟能有多么的疯狂与不计后果,到底能扭曲狰狞到什么样恐怖的地步,他们的人不会对宓妃下杀手,但不代表别人不会。
很不凑巧,宓妃入阵遇上的第一波偷袭她的人里面,就刚好有两个死卫是珍月公主的人。
死士是没有过多感情的人,在他们的意识里,服从命令是最神圣的事情。
故,当镇南王将他们带到珍月公主的面前,告诉他们从此以后珍月公主才是他们的主子,他们也只需要服从珍月公主的命令开始,他们便只会无条件服从珍月公主的命令,哪怕是镇南王都不能再使唤他们。
五个人,不分前后,十五支黑色的利箭朝着宓妃飞射而去,眼前的景象再度发生变化,射箭人的气息凭空消失,宓妃侧身,后退,弯腰,身姿灵活的避开那些暗箭,眸底染上一层冰霜。
幸好这些暗箭躲开之后并不会再反弹回来,否则宓妃就是身体再怎么灵活,长时间疲于应对这些箭羽,她也会累得虚脱,还何谈夺什么帅旗。
有惊无险的避开了那些攻击她的暗箭,宓妃心里渐渐浮出一股疑虑,刚才她明显感觉到了杀机。
按道理说,暗处那些作为阵角的人,想方设法伤她没错,但杀她……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重生之后,她的心变得软了很多,以至于是个人见到她都有胆量挑衅于她。
呼——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广场之上,温绍宇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拍着胸口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黑色暗箭射出来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从胸口跳了出来。
温绍轩温绍云虽然没表现得那么明显,但兄弟两人目光仍紧锁在宓妃的身上,刚才他们也着实吓得不轻。
北狼国的木遁神光阵果然名不虚传,这才刚开始闯阵就这样危险,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好小师妹没事,真是太吓人了,我差点儿都不会呼吸了。”乐风也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三师兄回神了,想什么呢?”
“真没出息。”
“三师兄你要有出息,怎么也被小师妹给吃得死死的。”
云锦被乐风一句吃得死死的噎住,狡辩道:“那是你家三师兄我疼爱小师妹,让着她的。”
“师弟我还真没看出来。”
“琉璃,北狼,梦箩三国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对于别人而言,没有内力还不能使用轻功,无益于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对付起来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云锦双手环胸,看向三国的位置,眸冷如冰,“但他们又如何知道,小师妹没有修习内力之前,她那诡异的身手就连师傅应对起来都极为吃力。”
“该死的,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乐风一拍脑门,回想起在药王谷跟宓妃切磋比武的事情,“话说,小师妹那没有内力的拳头,砸在身上也是很不好受的。”
想当初,他们四个可没少挨宓妃的揍。
“那是你笨。”
乐风对着云锦翻了一个白眼,简直就是懒得搭理他,再看底下的情景,他不由得轻咦出声,脸色随之大变。
“是迷幻阵。”桃花眼危险的眯起,云锦蹙眉,脸色同样凝重起来。
“大哥,那是咱们从清心观回星殒城被围杀的地方。”
温绍云的一声惊呼,将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了他,对于温相三位公子遇刺一事,因有寒王盯着,宣帝又极为重视,故,事发即便已经过去大半年时间,现在仍然抓得紧紧的,誓要将幕后真凶给找出来。
“阵中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场景?”温绍轩百思不得其解,心下不安渐重,整个人如同崩得紧紧的一根琴弦,稍不留神就会崩断了。
陌殇看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实则场上每一个人的表情变化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只是他不愿意去理会罢了。
“木遁神光阵将迷幻阵与绝杀阵融为一体,两种阵法相辅相成,闯过第一波绝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