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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的锅铲-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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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
  声音听起来; 底气很足。
  回光返照。
  齐程靠在墙边深呼吸了几下; 摘下监控仪,直起身的时候; 看起来居然很有精神; 他摸摸迟稚涵的脸,拉起她的手直接推门就进了病房。
  是他拉着她的手。
  迟稚涵因为那个眼神; 四肢冰凉。
  他……预先,吃过药了。
  一个人在卫生间刷牙换衣服的时候; 虽然她完全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药。
  后面的四颗药; 除了她递给他的那颗; 其他的,都是算准了时间吃的,为了延长效果。
  难怪; 上车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异样。
  难怪,一路上他都不说话; 她却隐隐的感觉他一个人闭眼睛在数数。
  他从来不瞒着她。
  所以在最后,和她对视的时候,愧疚的眼神暴露了一切。
  可是太晚了; 她看到那位老人形容枯槁的半躺在床上,对着他们两人招手。
  老人笑的很甜,而齐程的手心,渐渐的变得干燥。
  “坐; 坐。”齐爷爷指着床边的几张椅子,等两人坐了,又皱眉头,“靠近点,我眼花了看不清楚。”
  齐程笑,搬着凳子往前挪了两步,靠着床。
  迟稚涵因为这个笑容,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做钝刀子割肉。
  一下一下的,随着看起来清醒正常的齐程每个正常的表情,来回的磨,钝刀划过的伤口,血肉模糊。
  “这位就是那个小丫头吧,帮你治疗社交恐惧症的那个?”齐爷爷对迟稚涵点点头。
  迟稚涵站起来,弯腰,叫了一声齐爷爷。
  视频电话里已经打过很多次招呼,但是这一次,总是有些不一样。
  这是他们第一次以及最后一次面对面。
  “程子,你先去李律师那边,有几个免责合同你得亲笔签字。”齐爷爷对齐程努了努嘴,指着一直坐在角落对着他们微笑的中年男人。
  这人迟稚涵在电视上见过几次,似乎是齐家私人各种事件的对外发言人,看齐程过去的姿势,应该和齐程也很熟。
  “没事的,李律师看着他长大,要不是他当年坚持要把齐程送到赵医生那边,齐程的后果,可能更严重。”齐爷爷笑皱了脸,然后又拍拍自己的床,“坐过来点,让我看看你。”
  迟稚涵有点脸红,收回一直盯着齐程的视线,坐到齐爷爷床边。
  “你的事,我都知道,我们家为了那个孩子,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齐爷爷和她现象中的垂暮老人完全不同,眼神没有浑浊,意识清晰,说话中气很足,很难想象一个熬不到天亮的老人,怎么会有那么旺盛的生命力。
  迟稚涵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齐程也因为齐爷爷的这句话回头,眉心微皱。
  “我家里那位走的太早了,估计早就等不及重新投胎做人了。”齐爷爷笑,“所以下去了,我得一个人去见你爸爸,说真的,心里有点怕。”
  迟稚涵低头。
  她在陌生人面前,向来得体,笑容得体,礼仪得体。
  齐爷爷,除了是齐程的爷爷外,其实也是个陌生人。
  可是今天,她却差点因为齐爷爷这两句听起来什么都没有的话,掉眼泪。
  心里莫名的,就变得很酸,想念加上委屈,再加上这位老人言语里的惆怅。
  “谁家不是含辛茹苦带大的孩子,咱们家却一开始看着你孤苦伶仃又缺钱耍了些手段让你进了齐家,这下去了,和你爸爸估计得多喝几杯才能好好聊下去。”齐爷爷又笑,笑完问,“丫头你心里有疙瘩吧,没事,存着,等齐程好了你慢慢折腾他。”
  迟稚涵低着的脑袋嗤得一声笑了出来,再抬起头,早已经笑脸盈盈小梨涡若隐若现,“哪能呢,毕竟真的给了好多钱。”
  齐爷爷也跟着嘿嘿笑,身上的贴着的各种仪器滴滴的响,病房里,居然莫名的变得欢乐。
  “咱们家,只有钱了,最喜欢的就是缺钱的人,这是病啊,得治。”齐爷爷笑得咳嗽了两声,看迟稚涵敛了笑容站起来,冲她摆摆手,“不过,哪怕见了你爸爸,有件事我也可以挺着腰杆说,小程子,值得嫁。”
  迟稚涵脸又红了一些,齐程那边已经签好了协议,走过来坐好,伸手就拉住了她的手。
  手心仍然是干燥的。
  迟稚涵低头,把眼底的焦躁藏好。
  “你比你大哥出息,刚才我让他找个老婆,这小子直接跟我说如果我死了他打算找个男的。”齐爷爷嗤了一声,“从小喜欢盯着女人胸看的人现在跟我说要找个男的。”
  “……”迟稚涵的头就没敢再抬起来。
  “他打算找个三十五岁以上的。”齐程跟着笑,语气听起来特别的平常。
  “……全家就他一个科学家,结果只有他信了诅咒的事么?”齐爷爷简直要被气笑,“这么多年书都读哪去了。”
  “爷爷,遗嘱……”齐程顿了下,“您是不是最好再考虑一下。”
  他签了协议才知道,那不止是百分之四的股份,还有两大块这两年年利润超过百分之三百的造船零件部门,都一并划到了他这边。
  所以,也难怪姓顾的,现在会连一个濒死的老人都不打算放过了。
  值钱的,能把控主权的,齐爷爷一个都没丢。
  “老顾的这个儿子……”齐爷爷摇了摇头,“真不是我偏见,这小三儿生出来的孩子,真很少看到能有大局观的。”
  “他打算开化工厂。”齐爷爷只说了七个字,就成功的让齐程咽下了后面打算推辞的话,“为了发家,我承认我也做过违背良心的事,但是化工代加工工厂这事,不能做啊,那害的是几代人啊。”
  齐程沉默。
  “宁宁撑了那么多年,主控权一点都没交出去。”齐爷爷看着齐程,“但你也知道,过刚易折,她得罪的人太多,一旦下位了,这后果我完全不敢想。”
  “你和齐鹏都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我走了以后,把长青和长明叫回来吧,长青在俄罗斯那些生意,该停的也都停了,一个大男人倒腾点酒,赚那么点钱天天给我发照片得瑟。”
  “长明虽然重新结婚有了家庭孩子,但到底是宁宁的亲爸爸,宁宁这一天到晚的装孤儿也不是个事。”
  “这事,我跟齐鹏也提过,跟你再提一次,集团可以找职业经理人,让宁宁放权让她可以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些都没问题,但是,切记一条,老顾那个儿子,用不得。”
  “哪怕哪天我们齐家真被这小子给阴下去了,你们给我把自己想做的事都停了,该把他弄的多惨就把他弄的多惨。集团留下来的,都是我的老弟兄,你们要是搞垮了它,等以后下来了,别想过上好日子。”
  齐程点头。
  迟稚涵在一旁,也只能跟着点头。
  齐程进来的时候,脱了监控仪,她完全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病房里的气氛,和她想象的相差太多。
  没有哭哭啼啼恋恋不舍,老人也没有神志昏迷气若游丝,爷孙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聊的,都是公事。
  迟稚涵有些后悔,一开始因为齐宁的态度对齐家排斥的太厉害,她对齐程的家人,了解度几乎为零。
  她不知道齐爷爷说的顾家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老人临终了,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四处打点的只有孙子孙女。
  和齐程一起在小洋房与世隔绝,于是她也真的就忘记了,齐程,也是齐家的一份子。
  齐程如果没有生病,和她的世界,远到天涯海角。
  “你的病这几年变得多严重,齐鹏一直瞒着我,但是你也知道,小赵是我的晚辈,差点认了做干儿子的人,他不可能瞒得住我。”
  “我从来没担心过你会自杀,我们家的孩子,打仗打输的有,但是投降的人没有。”齐爷爷说的骄傲了,喘了两口气平息了一下,“我的葬礼,你不用来了。”
  齐程抬头,想说什么被齐爷爷挥挥手制止了。
  “人都死了,烧个肉身而已,不用特意跑一趟。”
  “头七的时候,对着东北方向给我烧点吃的,烧点纸钱,以后逢年过节的也一样就行。”齐爷爷始终是微笑着的,“爷爷累了,也老了,一个人过得太久,偶尔也会想你奶奶,现在年纪大了,你奶奶长什么样都快忘了。”
  齐爷爷叹口气,抬手,似乎想拉住齐程的手,抬到一半,放了下来。
  齐程上身前倾,主动握住了齐爷爷的手。
  齐爷爷怔了一下,拍了拍齐程的手背。
  “罢了,最后一次了,痛也忍着吧。”齐爷爷又拍了拍齐程的手背,“这么多年了,你还怪爷爷么?”
  齐程摇头,抿着嘴,摇的很用力。
  他知道爷爷说什么,他社恐症状几乎恢复的那年,爷爷六十五岁寿辰,因为孙子久病初愈兴奋不已的齐望达,带着刚刚恢复的齐程四处见客,最终导致病发。
  这次病发,让齐程在小洋房里,一住十年。
  这是齐望达和儿子齐长青之间最重的隔阂,也是齐长青后去了俄罗斯的导火线。
  那一年之后,齐家开始出现崩裂的征兆,齐程都知道,只是当时已经无能为力。
  齐爷爷说完这些之后,陷入沉默,齐程也低着头,握着爷爷的手。
  迟稚涵忍不住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只剩下十五分钟。
  可齐程的表情仍然平静,和齐爷爷交握的手一动不动,也没有忍痛的样子。
  迟稚涵不安的挪了一下身体,椅子因为她的动作划到大理石地板,在安静的病房里发出了很响的声音。
  齐程抬头,看了迟稚涵一眼,嘴角带着笑。
  迟稚涵就这样,被他冰冻住了,感觉到齐爷爷似乎笑着说了她什么,然后齐程也跟着微笑。
  十分,不对劲。
  齐程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有主见,冷静,而且,有计划,这一点,迟稚涵在一次次的意外中已经深有体会。
  但是她以为,齐程再大的主见也会有个度。
  比如,她几乎没有看到过齐程反对齐鹏和齐宁的时候,在他们面前,齐程大部分时候,表现的像是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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