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日定当过来赔罪。小人姓蒙,住在……”
侍女将瑾娘推回室内,又催那人赶紧走,言语之间甚是不客气:“我家娘子不喜见外人,要不是她心善,非要杀了你。你就当从来没来过此处,不准再来了,快走快走。”
那人也不生气,道了谢就离开。待人走后,瑾娘才落寞地对侍女道:“以为是殿下来了,故下楼相迎,原来是个不知哪来的狂客,让妾空欢喜一场。”她这样楚楚可怜地一说,侍女也不好再责怪什么,只温言劝慰了两句,这事就算过去了。
瑾娘独自一人上楼继续击筑排遣无聊。在四处无人之时,她敛了悲戚的神情,嘴角弯起,挂上了笑容。那讨水的人口音听起来是咸阳城中的人,就居住于附近,怎会在终南山中迷路?临走时,他又说他姓蒙。
此人定然是蒙嘉派来打探虚实的,说不定还是蒙嘉本人。那封信果然顺利送到了蒙嘉手里,倒是给瑾娘省了不少麻烦。等到始皇东巡回来途径终南山,瑾娘可还有好戏要演呢。
她和蒙嘉相互间连一句话都没有讲过,只因为共同的利益,就结成了联盟。
四月底,桃花谢尽,山上草木皆绿,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引人喜爱。瑾娘自然不知道始皇现在在哪里,可她却知道,嬴政将于泰山封禅,勒石为证,昭告天下,证明他是这天命的皇帝。她不知道皇帝在做什么,可是却知道皇帝将会做什么,这种感觉还真是挺微妙的。
只是,关于她自己的命运,瑾娘却一无所知。就算她是穿越过来的,有着无与伦比的外挂,也要和所有人一样,艰难地在泥泞中匍匐,不知道前面的路是什么样子,不知道是谁又在前方等着自己。
五月里,瑾娘练熟了七根弦的筑,同时又将《明月千里寄相思》的谱子用秦时记谱,类似于工尺谱的方法刻在竹简上,托荷华送去给蒙嘉,让他找乐师练熟。也许因为初听此曲时的惊艳,嬴政十分喜爱这首曲子。
过去瑾娘在夜里给嬴政击筑时,每当她击了这首曲子,嬴政都会暂停手下的动作,抬头出神地听上一会儿。他从来没有向瑾娘询问这首曲子叫什么名,许是不屑于去问吧。
瑾娘发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回忆起嬴政的言谈和举动。他不曾许给瑾娘什么,但他一挥袖什么都可以给瑾娘;胡亥许天许地,许了瑾娘许多东西,却什么都给不了她。
高渐离更不用提了,既不曾许过她,也什么都给不了。可她偏偏就爱高渐离。
最热的六月过了。在山中也不甚热,胡亥这座别建在个临着流水的好地方,夏天过得反而十分惬意。除了每日无从打发的无聊,瑾娘都有点想长住此处了。如果自己和蒙嘉的计划行不通的话,她说不定就认命留在胡亥身边。人生苦短,就算胡亥最后死于非命,她宋瑾也能享上几年福。
七月一至,落上几场雨,天气便也就冷了。在这段时间之内瑾娘一直未和蒙嘉通信,然而有一日,荷华却突然给瑾娘拿来了一片小小的竹简,上面只有寥寥三个字:七廿六。
这当然不会是密电,而是蒙嘉提示她的日期。七月二十六日,离眼下也只剩四五天了。蒙嘉的消息自然比瑾娘要灵通得多,始皇东巡快要回来了,可能在七月二十六日左右便会途经瑾娘居住的地方。
瑾娘将竹简拿去灯烛上烧掉,露出笑容来。好戏即将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宫稚相望
始皇二十八年秋天,嬴政自泰山封禅而归咸阳,从北自南而行,车马行在距终南山不远的驰道上。始皇忽闻路边有数人击筑高歌,曲调悲戚,却又莫名的熟悉。他从车辇上望过去,见有几名身着白衣的庶人跪坐路边,击乐高歌,甚是自在。这等景象,他本来司空见惯了,然而这曲调……嬴政的脸色忽然一变,命令车辇停下来。
那个曲调,他从前分明是听过许多遍的。这曲子不是十五国风中的任何一首,不是雅乐亦不是颂,曾经被一双纤细的手在筑上弹出来。当那双手和筑都在宫室大火中化为灰烬之后,他也曾经让高渐离去击这首曲子。高渐离虽也能将曲调击出,但总不似那人亲手所弹。只可惜花逝人亡,他再也听不到那人击筑了。只是这曲子尚未从宫中流出,几名庶人,怎么可能将之能弹出来?
不仅嬴政脸色变了,胡亥的脸色也变了。他不顾下人劝阻,从自己的车上下来,走到始皇的车辇旁下跪进言:“父皇,马上就要抵达咸阳了,还是不要逗留比较好。”
嬴政不理胡亥,叫人去把击筑的统统带到他面前来,他坐在车上,亲自询问:“这首曲子的曲调,尚未传出咸阳宫,世间唯一会弹这首曲子的人已经死去,你们是从何得知的?”
击筑的人面对当今天子跪拜行礼,神色从容,不慌不忙地回答:“回陛下,终南山中居住一位仙女,其形容绝美,和善可亲,住在高楼之上,善击筑。小人一日偶然听得琴声,误闯仙境,得以一睹仙女之容,此曲也是仙女授我们的。”
胡亥跪在一边,低着头,脸色沉了几分。
赵高在旁边对嬴政附耳道:“胡言乱语,蛊惑人心,理应诛之。”
嬴政没有理赵高,他继续问道:“你们说的那名仙女,可曾知晓名讳?”
击筑的人回答:“不知道姓什么,她只让小人称呼她为靖夫人。”
靖夫人三字一出,不啻于在始皇的车辇之前扔了一颗炸弹。不仅嬴政一惊,身体坐正,跪在车旁边的胡亥也按捺不住要站起身来,赵高急忙飞过去一个眼刀,才阻止胡亥冲动的行为。在场的人大多不知靖夫人是谁,但是嬴政却记得清楚。去年的火灾,废墟中被烧得焦黑的女尸惨象犹历历在目……莫非阿靖是在这终南山中成了仙?
嬴政先转过头对着赵高低声责问:“阿靖不是已经死了吗?你说的,她已经被火烧死了,终南山中的又是谁!”他的语气尚算是温和,赵高却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他暗暗叫苦,秋天已经不炎热了,汗却湿透了衣服。
这回赵高和胡亥做的交易,两人可都是赔了。赵高也没有想到,宋瑾不过是个小小的乐师,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魔力,竟然在“死”后半年,还让嬴政对她一直不忘。胡亥看上哪家的姑娘不好,偏偏就看中这个女子,早知会有今日的麻烦,倒不如当日就杀了她。就算始皇现在把宋瑾带走,留着她也是隐患,迟早要借机除掉。
赵高的冷汗从额头滑落:“下官……下官有罪,请陛下降罪。也许是靖夫人化了仙……或者是……”
嬴政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赵高顿时噤声。
“你们可知晓那靖夫人的住处?带朕过去,定有重赏。”
此言一出,跟随在车辇旁步行的官员都跪下来劝谏:“陛下不可,当心有诈。”嬴政拂袖道:“派五十侍卫与朕同去,其余人在此地等候。多言一句,格杀勿论!”他也不让旁人来扶,从车上下来,骑上了匹马,掉头向南边而去了,白衣庶人在前引路;侍卫持戈,浩浩荡荡跟在他身后。
赵高陪同始皇共同往终南山中而去,百官公子皆在原地等候。待始皇的坐骑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时,胡亥懊恼地往地上砸了一拳,手背被地上砂砾所伤,满是血迹,却没有擦一下。他算是头一回知道,原来煮熟了的鸭子当真是能飞的。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以至于成了现在这般情况?瑾娘被始皇带回宫中倒算是好的,只怕她多说点什么。私劫宫中夫人,纵火焚烧宫室,欺君,哪一样都够赵高和胡亥死上好几回了。
到底是谁泄了密,又安排了这一出戏?他一时还想不清楚,只觉得周遭每一个人好像都在嘲笑他一般,每一张脸都带着阴险的表情,尤其是他的那些哥哥,似乎在交头接耳,又不怀好意地看向他。胡亥藏在袖下得手不自觉攥紧成了拳,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些算计他,加害他的人全部杀掉。
嬴政这边,跟随带路的庶人走了不到十里路,来到终南山脚处,头顶绿木参天,兼有流水潺潺,山路隐藏在杂草之下,可见不常有人在这里走动。嬴政勒步下马,步行上山,便侧过头对赵高说:“住在其间的可真是阿靖?”
当然是,怎么会不是。
赵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阿靖已死,陛下节哀。此处住得可能只是山野女子……”然而在这一片清幽之间,忽然响起了筑声,与流水之声相和,天上的云也似乎为这琴声而止住了脚步,树叶沙沙,嬴政讶然抬头,见在树枝掩映之间,有几间房子,声音就是从房里传出来的。庶人说道:“小人就是在这里遇上靖夫人的。她一般只在楼上击筑,甚少下楼;还有,她似乎格外畏火,晚上也从来不传灯。”
这话都是蒙嘉让他背得滚瓜烂熟的,只要他在合适的时候说出来,始皇便不会有疑心。果然,听闻这话,嬴政侧转身欲嘱咐郎中令,但文武百官都没有跟随前来,他只得对赵高说:“去年宫室失火的事情,去给朕查清楚。”
嬴政甚至嫌随从的侍卫们脚步太慢,推开他们,快步走上山道,至小楼跟前,门是虚掩的,琴声从楼上阵阵传来,他推门进去,也不顾赵高在身后喊“陛下当心有埋伏刺客”,便直奔楼梯而去。
楼中除了瑾娘,再无第二人,那些侍女听闻动静,早吓得六神无主了。她们是授命于胡亥要保护瑾娘,但当今天子带着五十禁卫军气势汹汹就来了,惊慌之下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瑾娘却也不慌,心中冷笑着,手下依然击筑不停,让荷华带着其余侍女从后门离开,很快,屋内就只剩瑾娘一人了。
高渐离,谁说今生再无缘相见,我一定要见你,就算是告别,也要在你我都活着的时候告别。
嬴政走上楼时,瑾娘堪堪击完最后一个音。她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竹板,抬头向嬴政望过去。她先前特意打扮了一番,目如江水横波,朱砂点染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