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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人一通忙乱,灌他服了药,又放平身子让他躺到沙发上。田怡心有经验,一边安慰慌了神的妈妈,一边观察着田万山的脉搏呼吸。田璃比谁都紧张,手忙脚乱拨了急救中心的电话,然后抱住父亲另一只手,扑簌簌地掉眼泪。
几分钟后,田万山悠然转醒,茫然地巡梭下众人,瞥到小女儿泪眼模糊,他思谋片刻,暗暗有了对策。他用另一只手拂去她滚滚而落的眼泪,轻颤颤地说:“今天裁缝把改好的婚纱送来了,我瞧着真好。你还记得爸说过吗?我多盼着看你出嫁,看你高高兴兴地当新娘子。婚礼不能中途变卦,要不那婚纱你姐白订了。”
“你猪油蒙心啦?”刘荻一脸忧惧地看着老公,她不敢再刺激他,可不说又憋不下这口气,咬着牙根唔哝,“非得把人塞到他手里不可吗?除了他,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
“什么逻辑,怕婚纱白订就一定得结婚吗?”半天没说话的田怡心也在一边帮腔。见父亲醒了,她淡然地坐在对面沙发处,边说边若无其事地抚弄着手腕上的镯子。
田璃不想姐姐掺和进来,光是爸妈已经够她招架了。她侧头想白她一眼,哪料想一看,竟然看出了蹊跷,姐姐手腕上的镯子她认识。
接受邓西杰的求婚后,田璃跟着他回了一趟老家,登门拜见长辈,顺便告知婚礼日期。镯子是大嫂初见面送给她的见面礼。说起来镯子的品质平庸无奇,既不通透也不纯净,绿白相间的颜色透着股死气沉沉。田璃没有戴首饰的习惯,收到后一直放在西杰那儿,想不到今天竟然在姐姐手腕上出现。
田璃眯起眼,心头的怒火丝丝缕缕冒起来。姐姐说是回来帮自己筹备婚礼,而她起的作用,却是让举办婚礼的两个人心生间隙。邀请顾唯来吃饭,又在西杰撞见的时刻戳破内裤话题,无一不是拆台的做法。为了西杰早日出头,田璃再有委屈也是强迫自己忍。可此刻象征身份的镯子易主,无论如何不能再沉默下去。
她想质问姐姐是何居心,手臂上被爸爸摇了几下,“别听你姐的。”田万山继续用一种气若游丝的颤声说:“明天我请西杰他爸爸吃饭,大家坐到一起,有什么话全聊开了。要是你错了,咱们就低个头。不是爸逼你,马上要成两口子了,道个歉不丢人。”
田璃的注意力又被跩回眼前,她犹豫良久,说:“爸,你说不计后果的事一辈子只能做一次。是,五年前,我把这一次的额度用完了。现在就得老实规矩地嫁人,我是准备听你的话,可现实是西杰不想娶了,我还得求他吗?他那个人你了解的,而且,我也不想低头。”
“对,不低头。”刘荻大刺拉拉的接茬,“田万山,你也甭把那点破事挂在嘴边,咱们不说谁知道?这世道就是不要脸的人活得好,你那老脑筋得改……”
田万山又气又怒,惶惶然的低吼一句:“你住口!还嫌事情不够乱吗?”他攥住女儿的手,半是哀求半是劝慰,“阿璃,你已经摔过跟头了,不能再任性。我这辈子就是为你活呢,你只当心疼我,让我过上几年安稳日子,行不?西杰是讲道理的人,不会为难你,把话说开就没事了。我考察了他一年,确定有十足的把握了才介绍你们认识,你相信爸的眼光,我不害你。”
田璃何尝不知道父亲处处为自己考虑,五年前,她一意孤行,全家替她付出代价。田家离开故乡,迁到陌生的城市从头开始。她妈更是可怜,在燕都孤零零举目无亲,寂寞狠了逐渐靠打麻将消磨时间。即使父亲的事业又比从前扩张了数倍,也消弭不了田璃的愧疚和对自己的失望。
“我知道,爸,我都知道。”
看出田璃似有动摇,田万山乘胜追击,“明天晚上,我做东请他们一家吃饭。你,还有你,”他一指老婆和大女儿,“你们也得去。”
刘荻又恢复了横眉立目,把手中的水杯重重一贯,砸到茶几上扬长而去。
田怡心拨弄着手上的镯子,微笑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下周一。晚六点。见。
、十
安顿好父亲休息,田璃回到自己房间。乱糟糟折腾到这会儿,时针已指向午夜十二点,但她等不到明天,聚在心口那团怨怼必须发泄,不然她彻夜难眠。
她拨通了邓西杰的电话,一听到他应答,立即声讨:“西杰,你太过份了。我们俩有问题,何必要把我爸牵扯进来?他有血压高受不得刺激,你不是不知道。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慢着。”他打断她,“田璃,你讲清楚,这么没头没脑的指责,根据何在?我怎么牵扯爸了?”
“你告诉他要取消婚礼。”
“胡说。我几时讲过?”他断然否定。
“除了你还有谁?”
邓西杰沉默了几秒,再开口,语声里含着淡淡的疲惫,“是大姐。她看出我心情不好问怎么了。我大概说了经过,也许她误会了。”
“姐姐?”
话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似乎是他翻了一个身,相应地他又补充了一个哈欠,倦意的含糊取代了刚刚的清醒,“大半夜打来就为这事吗?还以为又通知我去加班呢。你这么担心取消婚礼,是已经想清楚了?”
话筒里出现悠长的寂静,两边的人一个不答,一个等待,较力似的各自撑着。漫长的空白之后,田璃委委屈屈说了话:“我一直很清楚,是你不愿意相信我。”
“你让我相信你什么!”邓西杰现在听不得‘相信’两字,感觉那是未婚妻手里的幌子,是为她的左右摇摆找借口,他有点失去耐心,语气很冲,“我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是你在挑战我底线。总是这样含糊其辞,为什么你不能痛快地把话说清楚?别总抱怨我不信你,是你没有值得人相信的地方。”
她不愿争吵,率先放弃争执,“没有就没有吧。”
“这就是你的态度?看来你还需要时间。田璃,我对妻子要求不高,但不代表没有要求。如果你连起码的妻子本分也做不到,取消婚礼不是不可能。就这样,我休息了。”
‘嘟嘟’的电话盲音灌满她耳朵。现在的他们象跌入了怪圈,他越是要探究她的态度,她越是躲藏。躲什么呢?田璃也说不清。现在的她,无论语言还是思维,都陷入迷惘中。开始是不愿解释,后面就添加故意的成分了,好象任着事态往她不利的一面发展。
为什么会这样?田璃拿出睡衣边想边换,胳膊伸进袖子里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蹦进脑海,对了,是因为她完全找不到对西杰动心的理由了。那个克制有礼、严谨自信的人在她心里逐渐模糊,清晰的是另一个人,阿谀低微,为了成功竭尽所能,不惜奉上本该属于妻子的信物:镯子!忙乱到现在,她险些忘了要追究的事。想到这儿,又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懑抵上胸口,她穿过走廊,到了姐姐的房门口。
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橘黄色的灯光。她偏过头,透过那道门缝窥探里面。
田怡心正坐在梳妆台前编头发,灵巧娴熟的姿势一如多年前。
田璃没想到姐姐还保留着这个习惯。小时候姐妹俩睡一张床。田璃睡觉不安稳,耍把式练武一样抡手踢腿,尤其为她擅长的是抢枕头,迷迷瞪瞪抓了,然后哈利波特一样骑到腿间。田怡心的长发总是遭殃,扯得疼了,害她半夜坐起来揉头皮。后来,她想个办法,睡觉前把头发虚虚地编两条辫子盘在头顶,才算躲过一劫。
田璃是早产儿,长到五六岁了,头发仍是又黄又细。她羡慕姐姐黑幽幽的长发,没事就摸几下,象是抽烟的人犯了烟瘾。睡觉前她主动给姐姐编辫子,又玩又乐,仿佛是捞到了新奇玩具。再后来,田万山的生意渐好,家里置换了大房子,姐妹俩也各自有了自己的房间。但是睡觉前,田璃总往姐姐屋报到一下,编了头发再把白天里发生的事嘀嘀咕咕讲给她听。
姐姐于她来说,曾经非比寻常的重要,一度甚至是超过了妈妈的份量。
自小,田家即是泾渭分明的两派。刘荻喜欢大女儿,田万山跟小女儿最亲。只是田璃见多了父母争吵厮打,对父亲抱有轻微的恐惧,她可以跟他亲昵但不敢在他面前撒娇。年长五岁的姐姐既能陪她玩,又能象长辈一样管教她,不知不觉成了田璃心中的偶像。于是,她模仿怡心练琴、画画;事无巨细地跟姐姐分享;心安理得地依附她。直到田怡心远走美国,她才象断奶的孩子,一点一滴地学习自己拿主意。可以说,五年前的‘捉奸事件’强迫着田璃成长,也嘎然断开了姐妹间的亲密。
再看着姐姐熟悉的动作,田璃那颗兴师问罪的心慢慢软了。她试着说服自己,去理解姐姐,遭到亲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接受来自陌生人的伤害,虽然痛苦但总有释怀的一天。可若是至亲至近的人,那不是简单地问一句为什么就能解决的。即使如田璃这般处处替人着想的也自问做不到,更不要说田怡心那类,将付出与回报,给予和索取都拿捏得分毫不差的精明人了。
罢了,田璃再一次强迫自己妥协:在顾唯的问题上,她伤害了姐姐一次。那姐姐的某些行为,只当是她发泄怨恨吧。用这种荒唐的方式,她们也算扯平了。
编好头发,田怡心梳了几下发帘,手腕上的镯子随着动作晃荡。她眼神一暗,扔了梳子,抬手去摘镯子。戴上去时吃力,这会儿往下褪更是困难,不知不觉间,手掌根部卡得泛红,她越发急躁。
“别硬摘。”门外的田璃疾步进来,拉着姐姐去浴室涂了洗手液,镯子轻松地褪到田璃手上。
田怡心打开水龙头,一半洗手一边淡然地从镜中瞥着妹妹,不乏嘲讽的说:“收好,那是人家给你的传家宝。”
田璃缓缓摩挲着镯子,沾染上水后,玉质的温润逐渐显现,不那么混沌了,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一语双关地问姐姐:“你喜欢TA吗?”这个TA既可以理解为人的‘他’,也可以是物的‘它’。就看听者怎么想了。
“哼。”田怡心好笑地一哂,依着她的话问:“喜欢怎么样,你让给我吗?”她神色变换很快,那丝笑还没绽开,又被凌厉的眼神掩盖,“别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