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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是捡来的?”
“对啊,先生没和你提起过吗?你刚去……失踪那会儿,先生茶不思饭不想的,整日整日的失眠,铁打的身体也倒下了,一开始还能撑着去上班,后来连床都起不了了。医生说他得的是心病,无药可治。我们看着都着急啊,薄先生来骂过他几次,他倒是勉强能吃得下东西,只是吃进去就吐,看着真的可怜。”说起往事,兰姨就心酸的直抹泪。
贺雪生听着,仿佛看到他缠绵病榻时的憔悴模样,兰姨说的是真的吗?因为她的“死”,他真的这么难过?
“我们都想着,时间是治愈伤痛最好的良药,也许时间长了,先生就会好起来。半年后,他非但没好起来,病情还不停的恶化,最后靠着营养液维持生命。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捡到小少爷的,有人将他丢弃在依苑外,我将他抱回来,先生看到小少爷,抱着他痛哭了一场,后来病情逐渐好转,没过多久,他就带着小少爷移民法国。”兰姨心里怅惆。
“你捡到小白时,他多大?”贺雪生问道。
兰姨觉得有点不对劲,太太怎么关心的不是先生,而是小少爷,她没有多想,说:“大概一个多月吧,脐带还没有脱落,脸上还有胎毛。”
“他的亲生父母真是太狠心了,怎么舍得将他丢弃?”
“现在新闻里到处都是弃婴,我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既然无法给孩子一个家,就不要生下来。小少爷也是命大,我捡到他时,他应该被人丢在门外一夜了,幸好不是太冷。”
贺雪生想起沈晏白,有片刻的恍神,兰姨言之凿凿,沈存希又重病在床,小白应该不是沈存希的亲生儿子吧?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兰姨叹了一声,本不该在贺雪生面前提这些,但是她一个人闷在心里,也找不到别人可以诉说,“太太有所不知,也就是你在,先生对小少爷才好一点,之前那态度……”亚坑场血。
兰姨想起什么,倏地闭上嘴,贺雪生明白,她是见过沈存希对沈晏白疾言厉色的情形,若是亲生儿子,他舍得这样对他么?
“兰姨,他们到底是两父子,沈存希可能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照顾孩子。”贺雪生安慰她道。
兰姨抬头望着贺雪生,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低头继续切菜。
贺雪生在厨房里待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出去了。
……
沈遇树收到四哥的短信时,已经是下午了,短信里只有一个地址,金域蓝湾A栋15楼1502号。他腾一声从沙上站起来,拿起车钥匙出门。
厉家珍这一夜没睡好,小煜换了新环境就哭闹,折腾了大半夜,天快亮了才睡着。她躺在床上,看着他红肿的眼睛,与微微皲裂的嘴角,心里疼得直抽搐。
昨晚几次,她都想给沈遇树打电话,小煜哭闹时,只有他最有办法哄他。
可是不行,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纯粹了,她不能再依赖他。可是不管她怎么哄,他还是不停的哭,他们现在借住在韩美昕家,她真担心会吵到她休息。
韩美昕出来倒水,听到孩子在哭,她敲开门,问她孩子是不是病了?
厉家珍摇了摇头,“可能是换了新环境,有点闹腾,吵到你休息了吗?”
“没有,我还没睡,有个案子,要通宵看文件,明天要上庭。”说完,她指了指自己的房间,“我房间隔音很好,不会吵到我,孩子没生病就好。”
韩美昕没有说,当初这套公寓薄慕年找人来重新装修,加了隔音,门窗一关,外面地震了,里面都听不见。看厉家珍急得满头大汗,她走进去,接过孩子,“我帮你哄哄,你休息一会儿。”
韩美昕抱着孩子,怀里软软的,她低头看着孩子吹弹可破的肌肤,忽然想起薄夫人的话,“美昕,当初你和年儿签的契约条款,可是明言规定,你两年要给他生个孩子,转眼年儿就要四十了,你什么时候给他生个继承人?”
薄夫人的话很委婉,是要她再给薄慕年生个儿子。
孩子的哭声惊醒了她,她连忙抱着他抖起来。别看这么小,抱久了手臂酸,大概是哭累了,小煜靠在韩美昕怀里睡着了。
韩美昕将孩子放回床上,叮嘱厉家珍早点休息,她转身出去了。
早上厉家珍起床时,韩美昕已经去上班了,餐桌上放着她写好的便签纸,厉家珍拿起来看,“家珍,早餐在锅里,家里的备用钥匙挂在鞋柜上,出门的时候记得拿上。”
厉家珍会心一笑,放下便签纸,转身进了厨房。
下午,厉家珍带小煜出去散步,小煜特别喜欢小区里的人工湖,她推着婴儿车,边和小煜说话,边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她忽然停下来,怔怔地盯着前面负手而立的男人。
第254章 当着他的面吻她 (12700颗钻加更)
金色的太阳斜斜挂在天空,阳光洒落下来,湖面上波光粼粼。
厉家珍站在原地,与那人遥遥相望。她曾想过,如果再见到他,自己会是怎样?怨恨、愤怒或者不甘、痛苦。可此刻,那些想象中的负面情绪都没有,只有平静。
毕竟曾深爱过,她做不到去仇恨,仇恨一人自己曾深深爱过的人。因为仇恨,也意味着自己对这一感情的否定。
宋清波昨天就在金域蓝湾,他一个生意上的伙伴住在这里,是很老的小区,但是这位生意伙伴的夫人恋旧,在横琴港有空置的别墅,他和夫人都不愿意去住,就想待在爱情最开始的地方,一直绵延下去。
他在楼上。站在阳台上抽烟时,看到小区里有个女人推着孩子。自从他和厉家珍离婚后,他只要看到单身女人带着孩子,就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离得有些远,他却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总是这样,哪怕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会成为他目光中的焦点,不用太费神。就能轻而易举的找到她、认出她来。
他在楼上,她在楼下,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没有靠近她,因为他不确定。他还有没有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刚才。他一直跟在她后面,她没有发现他,他便停下来,想着等她再转一个圈,会不会发现他。他就这么等着,等着她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然后发现他。
此刻两人遥遥相望,却像是等了几辈子,才等了这样的时刻。
半晌。厉家珍收回视线,推着婴儿车转身,往来时路走去。
宋清波心里一慌,连忙快步追过去,拦住她的去路,因为着急,他握住她的手臂,急切道:“家珍,让我见见小煜,可以吗?”
因为风大,婴儿车的车蓬放下来,垂了一半的纱帘,小煜躺在婴儿车里,正伸展着四肢,好奇的看向外面。结果只看到蓝色的车蓬,在车里不满的咿咿呀呀。
厉家珍垂眸,目光落在那只遒劲有力的大掌上,宋清波意识到自己可能掐痛了她,他连忙缩回手去,垂新插回口袋里,静等她的回答。
“宋清波,离婚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一年之内不见小煜,这是我们的约定。”家珍平静地望着他,离得这么近,她闻到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款古龙水香水,是她亲自给他挑选的。
宋清波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婴儿车里那双穿着蓝色小鞋的小脚丫上,他恳求道:“让我抱抱他,好吗?”
厉家珍手指不由得用力,紧紧握住婴儿车的扶手,她移开视线,看向平静的湖面,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5分钟,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宋清波心里大恸,最后还是打开车蓬,阳光洒进婴儿车里,小煜穿着蓝色的小棉服,头上戴的正是沈遇树买回去的蓝色帽子。
阳光刺眼,他眯起眼睛,一阵手舞足蹈。
宋清波看着格外心酸,他本来有机会陪着他长大的,最后却只能从最亲的人,变成一个旁观者。这一切,都是他的执念造成的。
厉家珍站在旁边,看着他弯下腰,伸出大手去握小煜肉乎乎的小手,小煜握住他的食指就往嘴边送,还不停的冲他笑。
“不能吃,爸爸的手指脏。”宋清波蹲在婴儿车旁,手指被孩子紧紧握住,他的心揪在了一起。如果当初,他也这样紧紧握住她的手,他们现在是否还是一个圆满的家庭?
小煜蹬着小腿,小腿踩在宋清波的胸口,力道不重,却让他的心狠狠一撞,又酸又软。他眼底湿热,抬头望着厉家珍,厉家珍已经偏头看向别处。
“家珍,前面亭子里有椅子,我们去那边坐坐,好吗?”
男人眼底的泪光,撞到了厉家珍心里最柔软的一处,到底是不忍心拒绝,她点了点头,宋清波站起来,接过婴儿车,推着孩子往凉亭走去。
厉家珍落后两步,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背影。时光重叠,这一幕曾在午夜梦回多次出现在她梦里,她惊醒时,总是不胜唏嘘。
凉亭紧靠韩美昕所住的公寓大楼,两人在凉亭里坐下,宋清波将小煜抱出来,厉家珍起身拿起披风披在他肩上。宋清波去扶披风上,温暖干燥的大掌将她的手一并扶住。
下一秒,厉家珍抽回了手,他看了她一眼,厉家珍已经退回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宋清波难掩心底的黯然,抱着小煜逗弄起来。
到底是血缘亲情,小煜好奇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时而咿呀学语,时而冲着宋清波笑。
宋清波被这一笑,彻底击中了心脏最软弱的地方,眼前模糊,模糊得看不清小煜的笑容,却又努力装作镇定,睁大眼睛去看,眼泪就那样落下来,一颗,两颗……
厉家珍不经意地看过去,就到宋清波笑着流泪的模样,她心口亦是疼痛起来。
当初离婚离得匆忙,拿了离婚证的当天晚上,她就打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被大哥接回了厉家。在家人面前,她强颜欢笑,一个人时,又不允许自己伤痛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