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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卿卿不放松-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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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元赐娴愣愣回头,忍了忍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与此同时脑袋里飞快闪过他当初狼狈坠湖,与芙蓉花共景的场面。
  陆时卿恨恨剜她一眼,再一低头,就见小黑不知何时拱到了他脚边,正仰头渴盼地盯着他手里的活雁。
  狗跟雁,不至于产生情愫吧……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把雁抱得更紧一些,然后听见一个声音朗朗道:“不畏狗势,不惧脏臭,很好,陆侍郎,勉强算您过了我这关,往里请吧。”
  陆时卿抬头看了眼远处笑得非常欠收拾的元钰,忍气道:“多谢元将军。”
  元钰摆摆手:“不客气,看在你这么想喊我大舅子的份上,我当然该对你多加关照。”说话间,着重强调了一下“大”字。
  陆时卿真烦这个恼人的辈分,奈何今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朝他略一颔首,步履僵硬地绕过了小黑,将活雁交回到仆役手中。
  元赐娴正要上前帮他把头顶的鸟毛取了,却被元钰喊住:“赐娴,你可还姓元呢,给我过来。”
  她只好朝陆时卿讪讪一笑,然后随阿兄走了。
  媒人已在中堂与元易直和冯氏天花乱坠地说亲,说陆时卿是如何的一表非凡,是怎样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元赐娴照规矩不宜露脸,却又实在好奇结果,便想去听个墙角。可惜精明如爹,她那种偷摸功夫放在别处勉强好使,搁眼下就是一到后窗就被仆役架着胳膊送回房的命,便是一直等中堂人都散了,才得以询问究竟。
  拾翠第一时间来与她回报:“小娘子,成了成了,您与陆侍郎的婚事成了!”
  这场面简直跟中了状元似的。
  元赐娴问道:“阿爹阿娘怎么说的?”
  “说是答应陆侍郎先定下亲事,遣人去算算您与他的生辰八字,卜卜吉凶,但此行匆忙,暂且不论具体婚期,延后再议。”
  这卜凶吉实则是六礼中的第二环问名,原本该由陆时卿再度登门时再算,但元易直此番已在长安逗留月余,滇南又是战后初定的情形,他恐怕没那么多时辰再耽搁了,便干脆遂了陆时卿的意,两礼一道来。
  元赐娴“哦”了一声,心道肯定是吉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陆时卿呢?”
  *
  陆时卿已身在元府门外。元易直跟他到了马车内,见他递来了当初那块月牙形的帝黄玉。
  刚才人多眼杂,陆时卿没机会交给他,临走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便来了。
  “虽未派上用场,还是感谢您愿意如此待陆某。”陆时卿递完玉道。
  元易直没什么表情地说:“都是为了赐娴罢了。你若真心感激,就对她,包括她的兄长和母亲守口如瓶。他们都不知道这块玉的事。”
  陆时卿垂眼一笑:“陆某明白。”
  元易直点点头下了马车。陆时卿也就识相些,不再回头跟元赐娴打招呼了,叫车夫往永兴坊去,一到陆府便吩咐曹暗拿了俩人的生辰八字,先一步去卜卦问明凶吉。
  这卜卦之事原本该交给宣氏来办,曹暗倒是不懂他何故如此心急,领命去后一直到黄昏时分方才归来,一脸凝重地将一张字条交给他。
  陆时卿一看他表情就大概知道结果了,展开字条一瞧,果见上头是个“凶”字。
  曹暗解释道:“郎君,小人也算耍了赖皮,一连给您卜了四卦,却不料卦卦皆凶,照这生辰八字瞧,澜沧县主真是克您不假。”
  陆时卿淡淡一笑,将字条搁到手边油灯,凑着火燃尽,扯过一张纸,提笔蘸墨,一笔一划:横,竖,横,竖,横,竖,横。
  片刻后,他将重新拟好的字条交给曹暗:“我和她命里没有撇点,只有横竖,拿去给元家。”


第62章 062
  他交代完; 又问:“玉戒的事有结果了吗?”
  曹暗忙道:“查到了; 郎君。那玉戒是由南诏上贡的一块璞玉打成; 并非县主所有,而是她向韶和公主讨要来的。”
  陆时卿闻言略微一愣。
  当初在南诏军营看到那枚玉戒时,他自然猜到这是元赐娴为了他的安危着想,送给细居的,否则当夜两军交战不会如此轻易结束,他的和谈之词也不至于如此顺利出口。
  但他并不晓得一枚玉戒何以令南诏选择停战,再联想到元赐娴曾说过的,她和细居在黄昏时分的春野溪畔,那种一看就很有故事的初遇; 事后便不由在脑中勾勒出了十七、八种风月版本。最终得出结论:这玉戒或许是细居交给她的信物; 见戒如见人,换他无条件答应她一个请求。
  幸好事实证明; 是他想象力太丰富了。
  他略一思索; 理清了贡品背后的渊源; 弯唇笑起来; 道:“知道了,下去办吧; 把一样的卦辞再拟一份,拿给老夫人也看看。”
  *
  翌日,元易直收到陆府送来的卦辞时,跟冯氏眼对眼叹了口气。
  这生辰八字合与不合,自然不是一家人说了算的。昨日双方互换庚帖后; 元家也已遣人算过,结果与陆时卿起先拿到的凶卦一样:男方不冲女方,但女方却是实打实地克牢了男方。
  得到凶卦的时候,夫妻俩都觉得这婚事恐怕不能成了。毕竟哪怕陆时卿再有心,陆家总还有旁的长辈在,素来笃信佛道的宣氏怎能容许这样的儿媳进门?却不料陆府送来的,明明白白是个和和美美的吉卦。
  这卜卦之事虽因天时诸由偶有细微偏差,但生辰八字是不变的死物,哪至于如此黑白颠倒?唯一的解释就是,陆时卿擅自改卦,蒙骗了宣氏。
  这下,夫妻俩便陷入了踌躇。陆时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便是表明了他不在乎命理与定数,但他们作为知情人,又怎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将女儿嫁过去?
  元易直问:“这事还没告诉赐娴吧?”
  冯氏摇摇头。那孩子昨天高兴坏了,她哪舍得打击她。
  “的确是不说为好。”元易直点点头道,“既然子澍这孩子铁了心,咱们眼下戳穿便实在是棒打鸳鸯,左右他二人尚未成婚,就照我原先的打算,暂缓婚期,先且看看再说。”
  元易直昨日之所以要求将婚期延后再议,自然不是出于所谓“匆忙”的缘由。而是如今的大周朝形势实在太复杂了,陆时卿作为圣人最宠信的臣子,却实则不动声色地操控着朝局,暗地里悄悄扶持着郑濯,这般刀尖舔血的日子一天不结束,元易直总归不能够彻底放心将女儿交给他。只是又实在为他诚心与付出所动,便先答应了定亲。
  冯氏问道:“你昨日并不知这卦是吉是凶,便已提出暂缓婚期,可是另有顾虑?陆家那孩子有何不妥?”
  元易直稍稍一默。
  他向来不愿与冯氏及子女谈论朝堂阴私,一怕他们知道越多便越危险,二怕他们跟着瞎操心,多虑伤身,故而一直表现得像个碧血丹心的耿直老顽固,甚至看起来有些愚忠。但其实,圣人玩弄的权术也好,朝中林立的党派也好,他都清楚。他忠诚于大周,却并非全然不懂变通。
  元易直一默之下仍旧选择了隐瞒,扯谎道:“不是不妥,只是的确太过匆忙。咱们常年不在京城,也不了解那孩子的底细,多看看是为了赐娴好。”
  他说完,在心里叹出口气。
  实则是不必再看了。陆时卿待元赐娴如何,他已瞧得相当明白。既然如此,他也绝不会亏薄了那孩子。圣人忌惮他至此,逼他不得不择明主而栖,而郑濯又确是皇室里难得心怀苍生的一个,那么,他就助陆时卿一臂之力,全力支持他所支持的。
  他想到这里,突然听见三下叩门声,一问才知,是兄妹俩来了。
  元赐娴和元钰进门后推推攘攘,似是想说什么却没法开口,都在逼迫对方先讲。最终还是妹妹狠狠掐了一把兄长的腰,硬是把他戳了上去。
  元钰一个踉跄跌上前,被推了出来,只好朝元易直和冯氏腆着脸“呵呵”一笑,道:“阿爹阿娘,我和赐娴有话想跟您二老讲。”
  这一月多来,兄妹俩几次三番想跟元易直谈谈朝局,论论元家未来的走势,看是否能将荒诞的梦境换一种能够令他接受、相信的说法,好提醒他心中有个防备,别再如此愚昧耿直,却奈何回回一开口,就被勒令不许妄论国事。
  眼看爹娘明天就要回滇南了,今后书信往来又得被圣人监视,再不讲就没了机会,俩人这才鼓起勇气,准备最后尝试一次。
  元易直瞥他一眼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元钰心道他吐了又吞还不是怕说出来挨揍,看了眼元赐娴,照事前商议好的,“迂回救家”的法子,委婉道:“阿爹,是这样的,您有所不知,早在赐娴初来长安时,朝中六皇子与九皇子都曾纷纷向她示好。但彼时圣人的态度很奇怪,似乎是不肯九皇子与赐娴过多牵扯,却有意叫六皇子娶她。”
  元易直眉梢一挑。
  元赐娴接上道:“我和阿兄起始没想明白,后来却有了答案。这是因为,圣人疼爱九皇子,而不疼爱六皇子。以咱们元家的威望,不论哪个皇子与我有所牵扯,都将遭到其余众皇子的忌惮。从情感上讲,九皇子本就体弱多病,圣人不忍他掺和到那些暗流中去。从朝局上讲,他的母亲位列四妃,外戚势大,也该杜绝与咱们元家来往过密。”
  元易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元钰笑笑拦住了他:“阿爹,您先别生气,叫赐娴把话说完。”
  元赐娴硬着头皮继续讲:“但六皇子却不一样。先太子被废后,朝中二皇子与平王各顶了半边天,圣人忧心再出第二个意图及早拉他下龙座的威胁,便想做做表面功夫,假意扶植一位儿子,以平衡这两股势力。毕竟历来,只有三角才是最稳固的。所以他选择叫六皇子来当这枚棋子,这个挡箭牌。”
  “原因很简单。一则六皇子的母家是落魄商户,势单力薄,背无靠山。二则他不慕名利,素无张扬之举,亦不得朝臣人心。”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至少表面看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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