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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卿卿不放松-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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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靠他这般近,眨着双柔情似水的眼,巴巴地望他,说的还是从他嘴里学去的话。陆时卿眼睑微垂,神情到底一点点软了下来,说:“就今日一回,下不为例。”
  元赐娴小鸡啄米一般点点头。
  得寸进尺的“道理”她还是听过的,能一道吃早食,就意味着能留在他马车里,能有一回,就意味着能有第二回。
  她怎知嫌犯何时被捕,如此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合该将每一日当作最后一日,一时一刻都不放过。
  但陆时卿是当真消受不起她的伺候,不过由她坐在一旁看他办公罢了。一上午过去,等批示完最后一叠有关赈灾事宜的公文,见她无趣得昏昏欲睡,他也生怕这无边的困意蔓延给自己,便打算跟她说说话。
  正好,他也的确有事问她。
  他喝了口茶,缓了缓道:“昨日打头的男子,身形可有眼熟之处?”
  元赐娴冷不防听他开口,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回想了下道:“似乎没有。”
  “倘使这批人可能来自域外,你心里可有数?”
  元赐娴拧眉道:“莫非是南诏?”
  “此话怎讲?”
  “若说与我结了梁子的域外人,大抵就是南诏了,且这些人的暴虐手段也确实像他们的作风。可这太不可思议了。商州靠近京畿,已是我大周政治的心脉位置。南诏人怎可能这般来去自如?”
  陆时卿笑了一下:“倘使有内应,为何不能?”
  “您可是查到了什么?”
  他摇摇头:“正因查不到,才觉是如此。”
  昨日他跟对方说的那番话,不单是威逼退敌,更有试探的意思在里头。若他们真是大周人士,其实未必走得如此干脆。
  元赐娴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陆时卿想了一晌,觑着她道:“南诏太子曾逼婚于你,你应当见过他,记得他的长相吧。”
  他这眼神轻飘飘的,盯得她一阵莫名心虚。
  她答:“见是见过的,但我哪里记得人家长什么样,他又不是您陆侍郎。”
  “上回你在紫宸殿,与圣人说他长得贼眉鼠目。”言下之意,她分明是记得的。
  “是吗?”元赐娴眨眨眼,“可贼眉鼠目是个贬义词呀!您不会不高兴吧?”
  “我为何不高兴?”陆时卿语声清淡,似乎南诏太子是狗是彘都与他无关,“我只是问你,昨日的男子是否可能是南诏太子。”
  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元赐娴讪讪一笑,开始认真回想:“我记得,南诏太子名‘细居’,为人算是能谋擅武,论身形,比您高大魁梧几分……”
  她没回忆完就被阴沉了脸的陆时卿打断:“你就说是不是,有无可能,与我比较个什么?”
  元赐娴无辜瞅他:“我眼里头就您一人,您还不许我拿您作个参照了?”
  陆时卿一噎。他这前一刻忧虑后一刻欢喜的,简直像得了什么心病。
  意识到这一点,他愈发感到烦躁,脸色更不好看了些:“别油腔滑调的,谈正事。”
  元赐娴与细居的确在两年前春野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日落西山,她牵了马在溪边饮水,碰上他来问路。她不知他身份,并未多作留意,指了路就策马离去,隐约记得此人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肌肤是深蜜色的,有一口极其浑厚的嗓音。
  若说后来有何交集,便是在战场了。他派兵困了她阿爹,她领军救援,拼死将南诏守备破了个口子,助阿爹突破重围。
  但昨日的男子面具覆脸,一字未言,当真无从考证。不过身形倒是基本吻合的。
  她事无巨细地与陆时卿讲了,听他“嗯”了一声,便再没了下文。
  *
  五日后,钦差队伍横穿邓州,入了唐州地界,转而由唐州刺史接手陆时卿的一切出行事宜。
  过了唐州便是淮南道,但陆时卿不知何故突然放慢了步子,在唐河县落了脚。
  拾翠和曹暗就是这一日得以捎着小黑赶至,与他们会合的。两人都受了不少伤,好在未威胁要害,见到元赐娴和陆时卿,气也没来得及喘上几口,便将查探到的最新消息一股脑回报给了主子。
  曹暗道:“郎君遇刺的消息当日便传到了长安,圣人震怒,当即命人彻查此事,直至今早有了些许进展。”
  陆时卿不愿声张真相,叫世人晓得有群身份不明的男子想掳元赐娴,故而对周边各州的说辞都是自己遇刺了。
  当然,这事瞒得了地方官吏,却瞒不了徽宁帝,只是他也顾忌元家,为免案子水落石出前,叫元赐娴无辜惹上流言蜚语,便一样如此对外宣称。
  陆时卿问:“如何?”
  曹暗答:“实则也不算圣人查得的。是昨夜,京兆府刘少尹无意在长安城附近发现了一行踪迹诡秘的玄衣人……”
  陆时卿嗤笑一声,看了眼一旁同样神情难以置信的元赐娴,冷冷道:“他刘少尹莫不是在与我玩笑吧,还是说这些杀手被雨淋坏了脑袋,竟自己往刀口撞?”他饶有兴趣地问,“然后呢,这行人是何去向?”
  曹暗踌躇一下,似是有些难以启齿,道:“郎君,他们去了韶和公主的公主府。”
  元赐娴微微一愣,肯定道:“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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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034
  郑筠曾几次三番对她加以意味不明的试探,她自然并不如何喜欢此人; 但却也绝不会因此便以偏见、蒙昧的眼光看她; 反倒错放了真正的凶手。
  她说完这句,陆时卿未置可否; 似乎在思量别的什么。
  元赐娴道他对郑筠心存疑虑,盯着他解释:“陆侍郎,不可能是韶和。其一; 上回那批人的手段您也瞧见了,如此规制; 已可称得上死士; 她一个公主有何能耐、胆量在圣人眼皮底下培养这样的下属?如真有此事,便说明她非简单角色。但既非简单角色; 又何以蠢笨到为了点微末小事冒此大险?一旦圣人查明真相; 怀疑她豢养死士的居心,她怕连性命都得丢了。”
  “其二; 若说韶和当真对我心怀敌意; 无非便是因了与您的情爱纠葛。既然如此; 她该巴不得我就此消失才对。可这批杀手的目的却分明是活捉我。这点该如何解释?其三,如您所说,除非这些人坏了脑子; 否则怎可能往京畿方向逃逸?刘少尹也是,我倒宁愿相信他出门被天降的巨石砸断了脚趾,也不觉他能‘无意’发现他们的行踪。”
  “再有其四,您也说怀疑他们是域外人。”她说到这里似乎觉得非常好笑; “如此便更是奇了,这男女间的风月情难不成能当饭吃?谁会因了个不知算不算数的情敌通敌叛国呀,莫不是她韶和公主真爱您爱得疯魔了?”
  她有理有据,言之凿凿,陆时卿却只是静静坐在长条案的对头,神情淡淡地望着她。韶和公主如何,他不清楚,也不欲清楚,但他知道,元赐娴没有疯魔。
  当他已然因她随口一句话,莫名无法克制悲喜情绪,她却依旧如眼下这般进退自如,游刃有余。
  她几乎不必多作思考,便能分析得如此精妙,是因为她在局外,冷静而清醒。韶和公主无法激起她心底的涟漪,他也无法。
  当然,她说的都是对的。很显然,此事的确与郑筠无关。
  良久,陆时卿才扯了下嘴角,道:“我知道不是她。”
  元赐娴奇怪地瞅瞅他。既然早就知道了,怎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思考如此之久。
  未等她想通,陆时卿突然出言斥退了曹暗和拾翠,等屋里只剩了她,才缓缓道:“元赐娴,你答我一个问题。”
  他神情肃穆,元赐娴一头雾水道:“您说。”
  “自先太子被废,朝中再无嫡出皇子,稍年长些的老二与老三一直被朝臣寄予下一任储君的厚望。其中,三皇子是如今大周唯一一位实封的亲王,替圣人代理淮南,治下物阜民丰,除却现今这回天降洪涝灾祸,多年来也算安稳。”
  “二皇子则军功赫赫,早年曾联合回鹘大败突厥,替圣人消除了多年来的一块心病。只是前些日子,他私造、偷运箭镞,与回鹘往来密切,叵测居心令圣人倍感失望,反倒一直名不见经传的六皇子得了提拔。”
  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元赐娴听得认真,却越听越糊涂,终于忍不住问:“陆侍郎,您究竟想问什么?”
  陆时卿似笑非笑道:“我想问,老二、老三、老六,你元家对此三人是何态度看法。或者说,他三人中,可有谁与你元家关系较近一些。”
  元赐娴不晓得她是不是看错了,她总觉得,陆时卿问这话的时候,眼底隐隐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期待。
  可她哪管得了他期待什么,眼下是圣人身边最宠信的臣子抛了个要命的问题给她。她这一开口,可不知答案会传到谁的耳朵里。
  她忙是坚决道:“我元家向来不参与这些个勾心斗角的,不论谁做储君,只要大周好,大周的百姓好,就好。”说完,竖掌作发誓状。
  陆时卿看了眼她雪白的掌心,嘴角微扯。她好像都在他跟前发誓成瘾了。大概前头的每一次,都跟眼下这次一样是假的吧。
  他默了默,望着她的眼睛继续平静道:“如你信我,就说真话。”
  元赐娴被他瞧得一阵心虚,脑袋转得飞快。
  这是怎得了,难不成她在长安的阿兄捅了什么篓子,叫陆时卿对元家与郑濯的关系起了疑心?还是说,他纯粹是在诈她?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斟酌了下,肯定道:“陆侍郎,我当然是信您的,但我已经说了真话了。”
  陆时卿淡淡眨了两下眼,撑案站起,踱到窗边,负手许久才说:“知道了。”
  毕竟在元赐娴的梦里,陆时卿最终辅佐的是十三皇子,她因此生怕他晓得了什么,此后与元家起政治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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