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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没事,只是睡着了而已。”夙月递了个请放心的眼神给荀书。
荀书这才松了口气,“夙月,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回来怪怪的。”他转了眸子,视线往夙月的身上移。
“哪里奇怪了,你别瞎琢磨。”夙月淡淡回答,“别让公子趴在桌上睡觉,这样身子容易发酸,赶紧送公子回房去。”
荀澈趴在桌子上,眉头拧着,荀书见状,来不及想太多,赶紧送了荀澈回房。
笠日一早,荀书按往常时间去荀澈房里送洗漱用水时,发现荀澈还躺在床上,没有清醒的迹象,这才生疑,丢下水盆,急火火的跑去找夙月。
夙月整理了一番,正准备出门,被荀书撞见。
“夙月,你对公子做什么了?”他抓住夙月就逼问。
昨夜,他就怀疑夙月有些不对劲儿了,只是,打心眼里相信,夙月不会对公子怎样,便没怎多想。
“荀书,公子没事。”夙月见荀书一脸着急,赶紧解释,“公子,他只是服了龟息散,要睡三日才能清醒过来。”
“龟息散,什么龟息散。”荀书抓着夙月不放,“你为什么要给公子服这个东西,公子将你当亲人一样好待,你为何要伤害公子,难道就是因为公子不喜欢你,你因爱生恨。”
荀书心里着急,说话也没啥轻重。
“荀书,你觉得我会害公子吗?”荀书最后一句话,犹如一根针猛刺在了夙月的心上,“若说这个世界上,谁最爱公子,那个人一定是我。”
压抑了太久,她将心底的情绪爆发出来,双眸有些发红的盯着荀书。
荀书被她的表情吓到,没敢再做声。
夙月默默舔舐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稳住情绪,轻睨了荀书一眼,才继续道:“放心,龟息散不是什么毒药,我让公子沉睡,是为了取自己的膝盖骨,帮公子换上,若公子醒着,一定不会答应我这么做。”
“你……要取自己的膝盖骨给公子。”荀书一脸震惊。
“公子的膝盖骨已经坏死,公子想要重新站起来,就必须找膝盖骨换上,再配合金乌丹治疗。”夙月也不再瞒着荀书,“荀书,我现在要去阳雀村一趟,你照顾好公子。”
荀书点头,“可是……”
他想说,公子能站起来,你却只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没什么可是。”夙月知道他想说什么,“治好公子的腿,是我唯一的梦想,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公子。”夙月的脾气,荀书是知道的,见她坚持,也不再劝什么。
夙月点头,“我很快就会回来,还有,给公子换好膝盖骨后,我会马上离开荀府,所以,换骨之事,你需给我保密,不可让公子爷知道,最好,一辈子都不让他知道。”
交待完荀书,她马不停蹄赶到阳雀村。
“云姑娘,无情公子,我已经给我家公子服下龟息散了。”云宅的茶厅里,夙月素衣染霜,顾不上喝一口热茶,就急着向云沫,无情说荀澈的情况。
云沫瞧她头上的几片雪花还没融化,心里感到,最美一个情字,最伤也是一个情字,索性,自己遇到的是燕璃,没让她大痛,大悲,否则,她宁愿一生也不去触碰那个字。
“夙月,你可想好了,膝盖骨一旦取下来,便注定,你这一生只能以轮椅为伴了。”
“我已经想好了。”夙月很肯定的点头,“我的命都是公子救的,为他舍弃一双腿,我心甘情愿。”
“既然如此,我们这便随你去。”云沫递了个眼神给无情,让他去准备东西。
无情会意,很快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取来。
到了荀府,取骨的时候,无情递了龟息散给夙月,淡淡道:“取骨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你要不要……”
“不用。”无情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夙月打断,“多谢无情公子的好意,我能忍受,你尽管动手就是。”
她若服了龟息散,便要沉睡上三日时间,无法亲眼目睹公子的腿被医治好,所以,她宁愿忍着巨痛,也要亲眼目睹公子的双腿恢复正常。
无情不再劝她,喜欢怎样,那是夙月的选择。
“我要准备动手取骨了,你自己做好心里准备。”屋里只剩他,夙月,荀澈,他走到床边,先用银针帮荀澈疏通了腿上的筋脉,做接骨的准备,一边做事,一边提着醒夙月。
夙月往荀澈躺的榻上瞟了一眼,咬牙回答无情,“我已经准备好了,你随时取骨。”
一盏茶功夫后,荀澈将银针收起来,先将夙月绑在一把椅子上,嘴里塞了块布,然后再将取骨的刀在火上消毒。
滚烫的刀碰触到夙月的腿,夙月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无情顺着夙月的膝盖骨划下第一刀,夙月咬牙硬生生受着,即使取骨的刀再锋利,无情的医术再独步天下,但是,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还是令夙夜身子颤抖,一块骨头还没取下来,夙月已经疼得脸上的肌肉扭曲,额头冷汗一颗接一颗的冒出来,犹如雨下。
“想喊就喊出来,不用憋着。”无情低眉取骨,同时提醒夙月。
割肉挖骨的痛,他很清楚,夙月能忍到现在,他还当真有些佩服。
夙月原本还能忍受片刻,但是,听到无情的提醒,紧绷着的那根神经顷刻断掉,膝盖上传来一阵阵巨痛,一下一下的刺激她的头脑,令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能感觉到疼痛,终于忍不住,一声痛呼爆发出来。
痛呼声持续了好久,云沫,荀书守在外面,听夙月那痛彻心扉的喊声,皆觉得不寒而栗。
“不行,我要进去看看。”荀书终于忍不住,想要推门而进。
云沫拧动秀美,表情严肃的将他唤住,“站住。”
简单两个字,气势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能逼迫人,荀书的手愣在门上,没敢推开。
云沫看他停手,才淡淡道:“你现在进去,只会害了你家公子跟夙月。”在这等简陋的条件下,做这样的接骨手术,无情医术再高,也受不得半点干扰。
“放心吧,你家公子跟夙月都不会有事的。”
荀书心里担心得紧,但是,云沫的话有道理,他想了想,缩回手。
房间里,夙月已经疼瘫软在了椅子上,寒冬腊月,她身上的衣服,头发却全部被汗水打湿,若不是心里记挂着荀澈,拼着命保持最后一丝清醒,恐怕早就晕死了。
两块膝盖骨被硬生生取下来,她已经疼得麻木,膝盖上的两个大窟窿洞,狰狞恐怖,不断的往外淌着血,她都顾不上,“快……快帮我家……公子医腿。”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她缓缓的抬起右手,往荀澈躺的方向指了指。
“你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夙月的执着,简直令无情震惊。
夙月有气无力的勾起唇角,脸侧靠在椅子上,视线瞟向荀澈那边,“公子……的命,就是……就是,我的……命。”
“想要活命,就别说话了。”无情对她的执着没办法,伸手在她腿上点了几下,帮她止血,然后取了护心保命的药灌她服下。
夙月吃了无情的药,觉得稍微好受了些,“我……没事了,你去救我家……公子,求你了。”她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抓无情的衣裳。
只是那手太过软乏无力,抓了半天,也没碰触到无情的一片衣角。
无情盯着她动来动去的手,微微皱了皱眉头,“你老实躺着,我这就去救你家公子。”
看无情朝荀澈躺的软榻走去,她这才罢手,老老实实的靠在椅子上。
无情走到荀澈的身边,先检查了他双腿经脉的情况,然后才动手将他坏死的膝盖骨取下来,接上夙月的骨头,再帮他缝伤口,包扎,灌了金乌丹。
“我……我家公子……如何了?”夙月拼着最后一口气,等无情帮荀澈接完骨。
无情料理好荀澈的腿,折回到夙月的身边,站在夙月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放心吧,接骨很成功,伤口愈合后,你家公子便没事了,那六耳麋鹿血是难得的温性药材,不仅能医治你家公子的腿疾,还可以驱除你家公子身上的一部分寒毒,残余的部分寒毒,服一些普通的驱寒药,久而久之,便能痊愈。”
“这……我便放心了。”夙月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给无情,视线再次瞟向荀澈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笑容未沉淀,她已经昏死在椅子上。
无情看她昏死过去,赶紧再灌了她一粒保命护心的药,瞧她面色稍微红润一些,这才动手帮她处理伤口。
忙了整整一上午,吱呀一声,房门才打开。
无情一脸倦容站在门口,云沫看见房门打开,赶紧往屋里看了一眼,“怎么样了?”
她问的是荀澈跟夙月两人的情况。
云沫问的时候,荀书亦是一脸紧张地将无情盯着。
无情让他们进屋,一边进屋,一边说,“接骨很成功,荀澈的腿已经没事了。”说话时,他淡淡的瞟了荀书一眼,“这段时间好好照料着,等他伤口愈合后,练习几次,便能正常行走了,至于夙月,性命无忧。”
他瞟了夙月一眼,只能用这四个字形容。
听了无情的话,荀书这才送了口气。
夙月突然醒过来,缓缓睁开眸子,视线瞟向云沫,“云姑娘,求,求……”
她勉强动着苍白如纸的唇,疼得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云沫打了个手势,制止她继续往下说,“你可是想求我,带你离开荀府。”
夙月眨了眨眼,表示云沫猜中了她的心思,然后吸了一口气,又对云沫道:“我不想……不想……”
“你不想让阿澈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不想让他自责愧疚,对不对?”夙月说得字字艰难,如走钢刀一般,云沫顺着她话的开头,揣摩了一下,她接下来想说的话,干脆代她说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