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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萧乾冷冷瞥她,“这么乖?不会又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吧?”
“瞧你说得,我墨九是那样人吗?”
“是。太是了!”萧乾斩钉截铁地说完,看她生气地嘟起了粉嫩的唇,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受了委屈,又忍不住刮了刮她被吹得红彤彤的鼻头,将她细腰一揽,整个儿的纳入怀里。
“你坏我大事,说你一句都说不得了。唉,惧妻之人,苦命也!”
“……我呸!”墨九佯装地委屈破了冰。
她笑着扯住他的袖子,将他带入桌席,一边为她布菜,一边俏生生地笑,“我今日所做,还不都为了你吗?旁人不了解你,我怎会不了解?我知道,你私心里并不想杀他们的,对不对?看看,你无所不能的阿九,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僵局,帮了你一个大忙。你不言感激也就罢了,居然好意思来斥我?还有没有良心了?”
“是是是,吾妻之言,句句在意。”
萧乾吃了人的,嘴短,无奈地撇着她。
“往后家里的事,你都对,都由你做主。外面的事,你不许再掺和了。”
“我哪有掺和嘛?”墨九笑盈盈地欠身过去,给他一个热乎乎的吻,又抱着他的脖子撒娇,“我那分明就叫——臭不要脸地搅局!”
萧乾微微错愕。
一瞬后,又哈哈大笑。
“你啊你啊~”
将墨九抱到腿上坐好,他放下筷子,捋一下她腮边的头发,很快又严肃了脸,“阿九,我是认真的。我知你心善,但有些事情,得思虑深远才可立于不败……今日之事,我且依了你,来日,你不可再胡闹。若不然,这几十万大军,我如何带得了?堂堂一个丈夫,岂能被妇人要挟?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可都明白了?”
墨九眨眨眼,笑着亲他。
“知道啦,这才再一嘛,还可再二,对不对?”
萧乾哭笑不得,双手一紧,恨不得掐死她。
“你这小东西——”
“哎哟喂!”墨九呼一声,吐着长舌头,模仿着童声,叽叽地哭诉,“父王轻着些,你的手紧着我的脖子了——还不快快放开,若不然,等我出来,定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一决高下不可!”
“……”
萧乾无语地看着她清澈而狡黠的目光。
片刻之后,他突然一叹,将她深深抱入怀中,头低下来,搁在她的肩膀上。
“阿九,明日我们又要出征了。物资紧缺,粮草不足,只能以战养战,迫不得已——只能劳烦你跟着我,一路奔波了。”
“好。”墨九伏在他怀里,“没有什么的,我喜欢跟着你。”
“唉!”萧乾痛惜地抚摸她的头,“都是我不好,不能让你安心养胎,怀着身子还这般东奔西跑,苦了你了……”慢慢地,他将她从怀里拉出来,双手捧着她的小脸,目光烁烁而坚定地锁定她,“不过,阿九不要害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我们的孩儿。”
“嗯。我相信你。”
墨九点点头,满带笑意。
“我郎最棒!”
萧乾唇一牵,也笑了笑,又把手抚向她的小腹。
“小子!你也给你爹争点气——可知道了?”
“知道啦,爹——”墨九憋着气,学着童儿回应。
“哈哈!傻孩子!乖!”萧乾再次牢牢圈住了她。
豆灯一盏,一室温暖。
在他们倾情的相抚里,时间寸步不停地走着,如那沙漏中的细沙,带动着这个天空下所有的人和事,分秒不停地流向既然定的命运转盘。
当天边第一丝霞光温柔地抚摸着大地的时候,萧乾的大军已然突破了徽州的城防。
这一次,徽州守将并非毫无准备。
从地理位置上看,徽州离乾州不太远,萧乾在乾州停留那一日,徽州守将的尾巴早就已经夹紧了,他来攻徽州,早晚的事。所以,守将用一天的时间,把整个城池布防得严严实实如同水桶。可北勐的铁蹄和南荣散乱的军心,以及那些四处传播的流言,让他没有支撑到半个时辰,就选择了开门投诚,以求活命。
人都怕死。
生存,那是身为人最基本的诉求。
怕死的人,其实也不该受到太多的谴责。
故而,萧乾的一生一死两种法则,再次在徽州守将身上应验了。
徽州守将虽然拼命抵抗了小半个时辰,但眼看实力不济,就聪明地选择了“投降”,晚是晚了一点儿,但萧乾没有过多的苛责他,等城门一开,就责令他整肃兵马,将南荣幸存将士的花名册统计出来,还允许他回府,收拾行装,愿留则留,不愿留,可自行离去。
徽州守将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萧乾的做法,似乎给了南荣将领一个暗示,纷纷在潜意识中接受了这样的“苏赫法则”。接下来,萧乾从徽州打到成州、再到沔州、洋州,三座城池,几乎都没有遇到激烈的抵抗,也就沔州守将小小地表示了一下自己对家国的尽心尽力,最后确实打不过,也就索性降了。只不过,他没有投入萧乾麾下,而是选择了弃官而去,流落民间,苟活一命……
成州、沔州、洋州,三座城池,都近兴元路。
再往下,若不北上汴京,苏赫大军就将入川了。
整个天下人都看着这个形势,似乎都认为他即将入川,再一口一口地吃掉南荣的半壁江山。而且,苏赫此人,不仅打得下城池,也治理得了城池。对于愿意投城地南荣将领与南荣的地方官吏,他都给予了重用,似乎根本不怕他们反水,每个地方,一半用北勐人,一半用南荣人,亦十分尊重南荣的习俗,给老百姓最自由的呼吸,给官吏最大的宽松权利。
这样一来,这一片“敌占区”土地上的南荣人,居然成了整个南荣日子过得最好的人。私底下,他们甚至对苏赫此人称讼不已。
对于这一切,墨九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可萧乾的眉宇间,郁色却越来越重。
北勐大军靠近兴元路,与南荣集结的兵马遥遥相对。
在兴元路上,即将展开一场腥风血雨的大会战。
而他长途行来,一面是将士的疲乏,一面是粮草的短缺,哪一项都可以逼疯一个统帅。偏生在这个时候,蒙合不仅没有给他带来半根草的后援,还不远千里给他传来了一道圣意。
坑深299米,必将销魂
蒙合的圣旨,一为封,一为令。
所谓“封”,是就在苏赫出兵南荣之际,北勐大军在其他地区又获捷报,蒙合大汗一个高兴,就在哈拉和林大肆封赏诸王——当然,给苏赫也有封地。
若问是哪?嘿!正是汴京。
将汴京赐封给苏赫的同时,还随旨设立了汴京经略司。
一个还没有打下来的地方,目前归属于南荣,他却封给了苏赫,这个到底是对他鼓励,还是给天下人的笑话?
皇帝的话,就是实话,反正汴京归苏赫了。
有了大汗封赏,他反对不对了,也不可以拒绝。
而且,对目前的萧乾来说,最重要在旨里的一个“令”。
蒙合大汗令苏赫率北勐铁骑三十万,从川陕出发,绕开南荣,直下云南,直取大理国,一来扩充北勐帝国的版图,二来亦可同时完成对南荣的合围——届时,四面八面都已经被北勐吃入肚子里了,南荣秋后蚂蚱,怎么挣扎也都无用了。
说来这也是一个军事战略,从蒙合的角度来考虑,是为国之大计,怎么看怎么合理,甚至可以称得上高明,但对于萧乾目前的处境来考虑,却极是不利。
然而——
接到密旨的萧乾,沉吟了短短一刻,就提笔写了一封回函,托来人递回哈拉和林。
回函上面,就几个字。
“臣弟必不负大汗看重!”
一席话他说得响当当的,可到底有多艰难?!
兴元路一线,南荣布置的兵马至少二十万,与他们两相对峙。他们无粮草、无兵械支援,也就是说,他们缺少战争中必不可缺的一环——后勤保障。却要在这样的情况下,独闯云南,拿下大理国。这样的命令,怎么看怎么荒诞不合理。
坐在园子里的墨九,听说这事儿时,正在拿针穿线。
结果手一颤,针尖就华丽丽地刺入了指头。
“嘶!”吃痛地低呼一声,她低头看着指尖上的鲜血,抿着唇若有所思,没有半点动静。
“呀!出血了。姑娘——”玫儿尖叫一声,就赶紧去拿药箱,“说了让你别动这个嘛,你非要自己做。本来眼神儿就不好,还要逞强,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
听着她叨叨,墨九不由翻白眼儿。
“我说,咱俩到底谁老大啊?玫儿,你是不是胆子长偏了?”
“……你是老大!老大,来,乖,擦点药。”玫儿细心细气地说着,蹲下身来,动作轻柔地往她手指头上擦药水。
不得不说,嫁给一个大夫有极大的好处,从来都不缺这些应急的东西。萧乾的身边,各种乱七八糟的药品应有尽有,想什么都可以找得出来。墨九看着玫儿边说边念叨的样子,摇了摇头,笑着甩了甩受伤的手指,突然一叹。
“出点血算什么?等着瞧吧!腥风血雨就要来了!”
玫儿一怔,吓得小脸儿都白了。
“腥风血雨?姑娘你在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墨九抿唇笑了一下,“对了,你去把盈娘叫过来,帮我看看这针线……”
盈娘正是乾州守将黄大全的妻室。
哪怕人人都知道墨九在乾州校场上讲的那番话,全是谎言。但事情也得做周全。为了圆那谎言,给王母娘娘织一匹“七彩织锦”,萧乾大军从乾州出发的时候,把盈娘和她的儿子也一并被带来了,母子两个就跟在墨九的身边。
玫儿办事很快。
不到片刻,盈娘就施施然进来了。
“王妃,听说您要见我。”
盈娘年纪不到三十岁,谈吐和外形却像一个中年妇人,礼节十分周全,进来就先向墨九恭敬地行了个礼,低眉顺目的不敢抬头多看她一眼。时下妇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