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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我午间小睡,偶得一个玄梦。在梦里,玉皇大帝告诉我——”
“咳!”萧乾咳嗽了一声,阻止了她,“阿九!”
这个玉皇大帝与孙猴子等一系故事,她已经用各种版本编撰过无数次了。在楚州的时候,也没少拿这一套糊弄人。可私下里,她怎么样说都行,在这个校场上,有无数的将士都在看着他们,还有他在南荣俘虏面前的威仪,都让他不能失态,更不能被她逗笑。
“我们回去再说好吗?等我把正事处理完的。”
“你不要急嘛!我还没说完哩。”墨九生气地撒着娇,似乎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又抿了抿嘴,慢慢地调过头来,望向满场的北勐将士,用一种温暖的目光轻轻扫过他们的脸,满带愧意的呀了一声。
“诸位,对不住了。我眼神儿不好,先前都没有看见你们——墨九这厮有礼了!”
说着,她居然朝他们福了福身。
这——
满场北勐将士都骇住了。
她是苏赫王爷的王妃,怎么能倒过来给他们行礼呢?
“不敢!不敢!王妃有礼。”
众将士齐声呼着,又刷刷给她行礼。
这样一来,被她突兀打扰的紧张氛围,似乎都轻松了下来。
而且,美人的作用——有时候真不可小觑。
不说倾城与倾国,至少墨九这样一笑,让大家伙儿对她都好感倍增。所以,不管她接下来说了多么荒谬的故事,有多么不可思议的请求,他们都选择了对她宽容。
果然——
墨九那个玉皇大帝的故事开始了。
“玉帝说:他是主宰天下的王,而我是他的公主,因为我犯了错被贬罚到人间,本是令我好好修炼的,可我——唉,一个仙界公主,仙胎圣体,怎么可与*凡身的男子结合,还孕育子女呢?这事让玉帝大怒,可不得了啦。违反了天界的规矩,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
说到这里,她卖个关子,不说下去了。
可听故事的人,不管信与不信,对美人儿的话都有些意犹未尽。
反正她长得美,说什么都是对的。
墨九小嘴轻轻一抿,苦不自尽地抬头,望着校场上那个最平静的男人——萧乾。
“王爷,玉帝说,我必须做一件令天下人人称道的大善事,积德、积福,才可保住我们的孩子,令其平安诞下——”
萧乾冷冷剜她,知道她要做什么,语气略嘲。
“玉帝还真是宽宏大量,就一件善事,就原谅了咱们?”
“唉,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墨九幽幽一叹,冷不丁用又回头扫了一眼那群跪在地上嘤嘤哭泣的妇叟稚童,缓慢而清晰地说:“玉帝还让我,必须在九九八十一日内,织成七条七彩织锦,为王母裁剪大寿之袍。若王母穿上新衣,觉得喜欢了,方才饶我这一回。若王母不喜,做再多善事,也是枉然。”
停顿一下,她似乎有些头痛地拧起了眉头。
“唉,谁让那个玉帝是个怕妻之人呢?可怜的,让我也跟着他受罪。”
怕妻之人?萧乾鼻翼冷哼。却听她又道:“还有一事,王爷恐怕不知。我这双眼睛,你道为何吃了那样多的汤药,都不见好?……原来竟然是王母降罪所致!难道王爷愿意让我一生都这样吗?还有我们的孩儿,王爷,你忍心吗?”
“说吧!”萧乾似乎头痛不已,“你到底要做什么?”
呃~墨九飞了他一眼。
那目光里似乎写着:“你丫不都知道了吗?还问!”
看他厉目瞪来,她咳嗽一下,弱弱地拭了拭眼。
“我在想,能令天下人称道的大善事,能有什么?无非救得这些人一命了。不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我一下子救了这么多人的命,可以造多少级浮屠了?所以,妾身请求王爷,饶了这群人的性命。另外,妾身听说乾州守将的妻室出自名门,知书晓理,会织善绣,我想让她来教我乡那七彩织锦,以博王母一笑。”
其实她说了那么多,扯到这些人的性命,大家早就听出来了弦外之音。
如今她终于把话挑明了,那个故事的真实性也就更淡了。
在场这些人都不傻,不管北勐人还是南荣人,都知道她归根到底要做的,是救这些人的性命。
萧乾看着校场上投来的一束束意味不同的目光,眉头紧紧一蹙。
“阿九,你想做善事,有的是机会。回头等我处理好这里的事,就开仓放粮,分发给南荣的百姓,亦是大善一件。至于你的七彩织娘,这乾州府里,想来会有绣娘无数,不差这一个两个!”
墨九唇一撇,神色有些不好了。
她原本以为找好了台阶,萧乾就会顺着下来。
至少她给了他一个充分的理由不是吗?
又不是她不讲理,上来就要求他放人?
她没有想到萧乾对杀人一事会这么固执,脑袋一偏,头上的碧王簪上的流苏,就叮叮晃动起来,将她秀俏的脸蛋儿,衬得凛冽异常,“王爷,你真的不顾及我们母子的生死了吗?”
这……
扯到生命,也太严重了。
萧乾唇微微一勾,语气放缓,像在哄她。
“阿九你先别动气,我——”
“你什么你?”墨九一跺脚,使上了小性子,“玉帝给我托来的梦里,说得清清楚楚,放了黄大生他们就是大善一件。他老人家还说了,王母娘娘就喜欢黄大生她老婆来绣七彩织锦,换了谁都不行!你却非要杀了他们,不是要逼死我们娘儿俩,又是怎样?”
“……”
玉帝点名道姓?这也太不靠谱了。
既然玉帝都神通广大了,要救一群人为什么不自己来?
这逻辑站不住脚了,越编越不像话。
可萧乾拿这样不讲理的墨九,真就有些无奈。
她的脾气他十分清楚,一向先礼后兵。
为了让他的脸面好看一点,她这才故意费了这么多口水,说了这么多的话,还特地打扮得这么漂亮到校场上来——要知道,她平常都男装素面出现在他面前的,懒得都不爱收拾自己,今儿居然点了朱唇,描了眉毛,添了胭脂……
白白便宜了这些男人!
想到这个,萧乾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阿九,别闹了,你先回去!”
说着,他示意击西,冷声命令,“带王妃回去!”
“我不!”墨九使上劲儿了,双手往腰上一叉,就那么仰头怒视着萧乾,大有不放人就要与他拼命的驾势,“王爷,你还讲不讲理了?我又不是说不让你杀人,只不过让你先把人借给我而已。咱们夫妻一场,我怀了你的孩儿,如今为了孩儿的安危,你都不肯容我一回吗?”
借?
听过借钱借粮的,没有听过借俘虏的。
萧乾不答话,不过眸色放柔,已有动摇之色。
墨九生气的半眯着眼,乘胜追击,一口气把话说完。
“等她教我把七彩织锦织好,让王母娘娘不再怪罪,饶恕了我的罪过,我顺利地产下孩儿,我就把人还给你——到时候,你要杀要剐,都不关我的事。什么都由着你,还不行吗?”
她语气诚挚,挺胸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扣着腰,力大得指节都泛了白。在雪光下,那桀骜的身姿如媚似狐,像在求他,更像在命令他,大有“一言不合就闹翻”的威胁之意。
萧乾久久没有回答。
校场上,众人都无语,一片寂静。
北勐将士若有所思,却无人阻止。
说到底,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这些南荣人大势已去,杀不杀,对他们而言,本就没有太大的所谓。可如果不杀,能让这么一个漂亮的王妃开心,再露出那样美丽的笑容,似乎也挺值得——
美人儿垂泪,可令天下好汉动容。
墨九还没有垂泪,就让他们忍不住生了怜惜。
而静静跪伏着的一干南荣俘虏,从黄大生夫妻到普通士兵,一双双目光也都落在墨九的脸上,各有各的想法,但都有共同的一点——感激。
有些人知道她就是墨家钜子墨九。
有些人完全不知情,只觉得自己遇上了仙女。
好一会,墨九幽潭般的眸子死死盯住萧乾,打破了无声的寂静。
“王爷,你可都思量好了?”
她眸中并不是恳求,而是严肃。
想萧乾半生飘零,饱尝人世冷暖,不就因为世人对他的无情么?若他的童年多一些温暖,若他所经的那些事里的人,都存有一颗怜悯之心,做人不那么狠绝,也许好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她非圣母,只愿尽绵薄之力,给这个世界留多一分美好。不仅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以及萧乾积德——她不希望有朝一日,当萧乾终于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帝王宝座时,回首这一路上,除了尸骨累累,就是鲜血连天——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她相信自己今天没有做错。
日后再回想,萧乾一定会感激她的。
两个人对视着,墨九视力模糊,眼睛都看得发烫了,萧乾紧蹙的眉头才徐徐展开,就那样面对着校场上的千军万马和一众南荣俘虏,缓缓幽叹。
“本帅与玉帝一样,也惧妻啊!”
说罢,他淡淡地吩咐下去。
“一切就依王妃之言!”
……
……
一场杀戮就这样化解在了女人的柔软里。
那些得以死里逃生的南荣俘虏被带下去的时候,纷纷对墨九投来感激的一瞥。就连之前一直对萧乾辱骂不停的黄大生,都闭紧了嘴巴,看了看墨九,又看看萧乾,一直在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一改先前的慷慨激昂,由着北勐士兵反剪着双手,把他押了下去。
傍晚,乾州的宅子里。
萧乾刚刚步入后院,墨九就迎了上来,笑盈盈地接过他厚重的大氅。
“王爷,我特地给你做了吃的,就等你回来了。”
“哼!”萧乾冷冷瞥她,“这么乖?不会又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吧?”
“瞧你说得,我墨九是那样人吗?”
“是。太是了!”萧乾斩钉截铁地说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