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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的样子,让辜二的目光,再次深浓。
“九姑娘觉得,这样转有用吗?”
“有用无用,关你何事?”
“是不关我事。”辜二又用了相同的回答,然后正经着脸道:“若是一件事已然超过了自己的掌控范围,那么,能做的就是冷静。”
噫!
她都是大道理王,今儿辜二居然给她上课了?
墨九嘴角抽了抽,心弦一松,突然又有些想笑。
话虽不好听,却也是真的。
她焦躁有用吗?没有。
只会自乱阵脚,影响正确的判断。
而且,辜二也没有惹着她,人家好心送她回来,她和他使什么劲儿啊?并非人人都是萧六郎,会惯着她的。她刚才语气那么冲,辜二还这样平静的安慰,已经够意思了。
“嗯。”她点点头,“你说得对,我坐一会儿。你也下去休息吧。这里不能你守着了。”
“好。”辜二从来都是这样,没有太多余的言词,今天这几句已经算多了。说完,他木然着脸,就大步往外走——
可脚还没有迈出去,墨九又喊住了他。
“喂!你还没有告诉我——”
辜二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不等她问完,就截下了她的话。
“没有得到王爷的命令之前,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
好酷啊!这位辜兄?
墨九扶额,没辙地摆了摆手。
“好好好,我谢谢你了。”
……
额尔的灯火熄灭了。
夜色彻底地沉入了地平线下。
墨九随便吃了点晚饭,坐在房间托着腮帮子打盹。
等待,是一件磨人的苦差。
墨妄挑帘子进来的时候,入目第一眼,就是她低垂头,浅阖眼,发丝轻垂的姣好样子。
深眸微眯一下,他轻咳一声。
“小九。”
墨九刚好有一点困意,听见墨妄的声音,暂时精神了。
噌一下站起来,她紧张地问:“师兄,情况怎么样了?”
墨妄瞟着她脸上的睡痕,冷静地道:“北勐围猎军中有内鬼。他们设法将蒙合的亲随近卫军与围猎大军拉开距离,趁机与后珒里应外合,围堵了蒙合。如今蒙合生死不知,王爷救驾去了——”
有内鬼?
围堵蒙合?
要知道,再怎么都是皇帝出巡啊!围猎的整个行程都是有极严密计划和安排的,防卫极严,每一个步骤都有具体的人负责,得什么样的人物,有这么大的能量,干成这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她眉心微微紧蹙。
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猫腻很大。
盯住墨妄的脸,她又问:“可知是谁干的?”
墨妄抿了抿嘴巴,似乎对此亦有疑惑。
“从目前的消息来看,是纳木罕丞相的可能性极大。”
“纳木罕!他怎么可能?”墨九下意识就是不相信。
一个连儿子都没有的老丞相,在北勐德高望重,如今蒙合也很器重他,高位在握的一个人,做这件事对他有什么好处?除非为了别的人。
但得什么样分量的人,可以让他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自己卷入这个无底的深渊里,也许损及性命,甚至留下千古骂名?
难道是阿依古?
阿依古与纳木罕之间……
墨九一惊,突然凝眉沉思。
“师兄你确定,王爷是去救驾吗?”
墨妄低眉,“目前看,是的。”
“不对啊!”
这件事处处透着玄机。
墨九又一次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她突然觉得有一个什么陷阱。
一个有可能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的陷阱。
“希望他可以应付——”
对她的男人,她其实还是有信心的。
可这个时候,关有信心也不能让她坐着等。
将感激的目光望向墨妄,她咬了一下唇角。
“师兄,叫人继续关注,有什么情况,马上来报。我们墨家也不是吃素的。我不管什么天下,什么王。只知道谁惹到我墨家,惹到我墨九的男人,我就饶不了他。”
“是。”墨妄垂目走了两步,又留下,“小九也不要担心,王爷做事,自有他的分寸,你安心等待便好。就算发生什么,还有我们在——”
墨九微微一怔,想想这是他的关怀,按捺下慌乱,俏俏一笑。
“知道啦,墨家永远是我的后盾。”
“嗯”一声,墨妄正要退下,外面就传来一个消息。
“钜子,长公主有请!”
墨九回了额尔,还没有去见过长公主。
这个女人是苏赫的生母,与墨九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对于这种家庭式纠纷,她并不擅长应付。所以,只要有机会避开,她都不愿意与长公主打交道。
这个时候,外面兵戈四起,阿依古找她做什么?
“好,我马上过去。”
……
与此同时,断崖背后的空旷战场上,烽烟滚滚,万骑突至。
前来支援的北勐大军,终于赶到了。
领兵的人,竟然是以为陷入了包围圈里的蒙合大汗。
他高高坐在马上,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一双盔帽下的厉目,阴鸷得如同一双觊觎猎物的毒蛇。
千盏火把亮起,把战场照得如同白天。
此时,厮杀经近一个时辰,竟然还难分胜负。
森敦紧紧攥着缰绳,盯住蒙合的眼。
“大汗!来不及了——决定吧!”
蒙合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甚至都没有“因为不在现场,侥幸逃过一劫”的欣喜,他就站在萧乾之前站过的位置上,以同样的角度看着这血腥味极浓的战场,静静地思考着,似乎也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也许过了很久。
也许亦不太久。
在森敦又一次催促之前,蒙合终于低喝一声。
“传令下去,肃清反贼!驰援金印大王!”
------题外话------
*近了,这一卷也快要结束了。
嗯,接下来只剩下最后一卷了。
坑深275米,染红了夜空
有了蒙合大军的加入,清理叛党的战事结束得很快。
风啸啸依旧,凉飕飕刺人。
战场上,只剩下一堆纵横交错的尸体以及断兵残戈。
蒙合站在阵前,就着火把的光,看着浑身浴血的萧乾,提前长剑,骑着马,站在人群中间,抿了抿唇,慢慢朝他走了过去。
“苏赫贤弟——”
这样亲热的称呼,从一个皇帝嘴里出来,那份量多重可想而知。而且,细听之下,他的声音,似乎还带了一点哭腔。
那叫一个情深意重,感激涕零。
“总算及时赶到了,幸而你无恙!”
又是一句,说尽了他的无奈,以及身为帝王在这个时候最应当有的表现以及表演。
萧乾冷眸冷眉冷心,没有说话,只提着尚在滴血的长剑,马蹄踏过狼藉的尸首,踩着混杂的鲜血,慢慢迎上蒙合。夜风掀起他黑色的披风,被火把光线一映,像一只黑色的大蝴蝶,笼罩铺天盖地的肃杀之气,令人心生胆怯。
一步一步,迎面而近。
两个人四目相对,却都没有再说话。
蒙合嘴唇微颤,似有劫有余生的激动。
萧乾却是满脸木然,将他本就丑陋的面孔,衬得更为狰狞、恐怖,冷峻的气场强大得似乎比蒙合更要强上三分。
有一种心知肚明的情绪,在他们彼此间氤氲。
连两侧的北勐士兵都感受到了不同寻常。
终于,萧乾停在蒙合的三丈开外。
他深深地看了蒙合一眼,翻身下马,还剑入鞘,走近致礼。
“大汗!微臣救驾来迟——”
救驾?驾都不在此处,他救的是甚么?
这句话仔细咀嚼,讽刺意味儿很浓。
可蒙合就像根本没有听出来弦外之音,捋着下巴上的小胡子,欣慰地点头叹息,“这一次,真是得亏有贤弟了。若无你在,这些叛逆还不知如何猖狂了得?!此是一大功,等回到哈拉和林,我必给贤弟论功行赏!”
有功,有赏!
还能说什么?
萧乾垂目,拱手,“谢大汗!”
蒙合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望向他身后的战场,像是颇为感触,叹息一声,“我即位不久,根基未牢,原想兢兢业业继续为北勐开疆扩土,不负祖宗所托……为此,勤于己,宽于人,对待朝中臣工更是一律宽厚相加。岂知,竟有人不识好歹,欲趁我围猎在外,布防空虚之时夺我江山!实在可叹可恨也!”
萧乾静静听着,并不掺言。
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他自己就会说完。
等说完了,自然就会进入下文。
果然,蒙合把自己狠狠一顿夸完,目中幽光微闪,又咬着牙,痛彻心扉地低喝:“森敦!”
森敦一直在他身后。
得闻大汗叫唤,立马上前。
“微臣在!”
蒙合双目冷冷,“马上带人捉拿叛逆首脑纳木罕!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纳木罕?
在场的人,似乎都惊住了。
蒙合这便直接宣布了纳木罕的罪了?
顿一下,森敦抬右手抚左胸,低垂着头,恭顺地应。
“是!微臣这便去办。”
森敦是怯薛军的头儿,得了大汗的令,再回头一招,在场的怯薛大军便得令而去,一窝蜂似的拥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就像他们来时一样,在冷瑟的秋风中,高举着马刀,将这个夜晚再次点燃。
“捉拿反贼纳木罕!”
“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喊杀声,如重锤敲在人的心上。
沉沉,深深,慢慢弥漫在夜色里——
……
从断崖回到驻营里,他们才发现这个营地早已不是他们早上离去时的模样。
帐篷倒了,架子车翻了,旌旗被踩踏在地上,地面上一片狼藉。
“苏赫贤弟!”蒙合望向随行的萧乾以及这一个惨烈的战场,一双阴鸷的眼睛,浅浅阖着,像这些事情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声音平静得几乎没有半点波澜。
“你对纳木罕此事,怎么看?”
萧乾眉心一蹙,一字一字都说得很淡然。
“臣弟忠于北勐,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