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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出城不见踪影。
楚今朝心里担忧,也顾不得装样子看什么热闹,紧跟着出城去找。
作者有话要说:
☆、探子
楚今朝并没有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杨冕,出城不多远,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一堵断垣矮墙跟下,他抱膝蹲着,缩成很小的一团。楚今朝看着心疼不已,慢慢地走上前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如何不能明白他的感受。
若非段君铭,杨冕不会国破家亡,落得如今只能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又偏偏,现在仇人意气风发风流得意,而他却也只能躲在墙角根,什么也做不了。
“大哥,我真的好恨!我怕我会忍不了。”忍不了要毁了他的大婚,忍不了要冲进宫里去杀他,哪怕是以卵击石,也非做不可。
可是,这些就能做到么?那种无论如何都想要做点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总是伴随着心底无尽的疼痛与惋惜,无论如何也填补不了。除非不断地努力,告诉自己正在做什么,才能稍稍得到一丝的安慰与安宁。
“不想忍,就别忍;不想看,就别看。小冕,你不是无路可走。你晋王叔一直抵挡着段怀瑾的大军,就算是南浦云也攻克不了他们。你道为何?晋王与北方肃慎人联合,肃慎人全力借兵抵御,如今在北江南北对峙,胜负未为可知。小冕若想复仇……还是有希望的。”
尽管段君铭如今已有上正轨的趋势,但只要杨冕能成功,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了,他想做的事,也并不是非他不可。
杨冕泪痕模糊的眼里顿时射出两道精光:“当真?”
“千真万确。”这些日子,在段君铭的御书房里不是白混的。与段怀璧频繁近乎的手段,也不是没有缘由的。段怀瑾措手不及,南浦云也只能守着北江,而无力攻过江去。大兴拒北江以天险,就算不能再打回来,到时候也可以南北割据,与大中朝隔江相对。
杨冕眼中露出欣喜之色,“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段君铭今日大婚,必会放松对大哥的监视,这几日他都不会有空来理会我们。且如今我们已经出来城了,也无人拦阻。”乍闻喜讯的杨冕心情激荡,说是风就是雨地想立刻就动身,楚今朝拦都拦不住。
但是走过一段路后,杨冕却是自己停了下来。他低头沉默半晌,怏怏地道:“皇叔不会容得下我的。”北江是晋王穆玄鸣的天下,杨冕年不过十岁,从盛京城破那一天,他就不再是一国太子。去了,就算被承认,也只是一个傀儡。更何况,权力面前,谁不低头,恐怕杨冕出现在北江之日,就是他身死之时。
楚今朝自然也考虑过这个顾虑。若非这个原因,他当初也不会选择投靠段君铭而放弃穆玄鸣。但如今,他既然能向杨冕提出这个方案,就必然有保身的把握。
“这个小冕不用担心,大哥有办法。只要小冕想,小冕就会是大兴之主。”楚今朝语气笃定,眼神里是不容怀疑的自信。
杨冕抬头望着他,思索一会儿,嘴唇微张想说话,却终于什么也没说出口。两人站在黄土路上,半晌沉默。
“大哥,我……我想去拜祭父皇。”
自进京以来,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受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半点差错都不能出。就算再想拜祭承宣帝,又哪里敢去?但今日不同,今日皇帝大婚普天同庆,谁会想到凄凉的黄土坡里,寂寞死去的前朝君王?
楚今朝也决定任性一回,把理智抛开,带杨冕去了承宣帝的墓地。
承宣帝就算有再不是,到底是一国之君。段君铭就算有一千一万个反他的理由,但也只是一个犯上作乱的臣子。因此为了向天下表明自己的宽厚仁慈,他仍旧厚葬了承宣帝,将他敛于前朝皇陵之中。
如今皇陵自然是无人守卫。秋末的黄叶萧肃,陵园里人迹罕至,早就被落叶杂草掩盖了道路。不少野鸟乌鸦在路上散步寻食,闻到人的足音,嘎嘎乱叫地飞窜到两旁的凋零的树丛里去了。
一阵风过,凉凉的已经是冬天的萧肃了,冷清清,阴森森。
不过是样子而已,岂会真的按国礼送至皇陵?承宣帝的真正墓地不过是皇陵东侧的一个黄坡里。坡不大,碑也只是块石板,却是承宣帝与皇后合葬之处。如今已满是杂草,还有一只山鸡嘎嘎地从坟头吓起,扑腾地逃到别处去了。
见此凄凉情景,杨冕噗通一声跪倒,扑到在墓碑上痛哭不已。楚今朝也是默默跪下,潸然泪流。明明是一代英主,为何会落到国亡身死如此地步?他想了许多年,不懂,还是不懂。抬眼问斜阳,斜阳无语;问苍天,苍天不理;问黄土里躺着的承宣帝……
他也只能回答他一个无奈的笑。
“所以今朝要活着,他日找出答案时,一定要记得回来告诉朕。”
皇上,恐怕我来不及找到答案了。小冕比我聪明百倍,他日若能收复盛京,也许,就不用再思考这个问题了。
杨冕抽噎一会后,哭声渐低,最后他重新跪直身子,没有抬头,只低低地说了一声:“大哥,我想单独和父皇呆一会儿。”
日薄西山,藏青满天,野鸟都嘎嘎地叫着回家。月色新上,夜寒渐浓,楚今朝枕着双手倒在铺满黄叶的地上,却是半点不觉得寒冷。
他心中一片空白,也一片平静。
他只有一个愿望,等他死了,小冕把他也葬在承宣帝的墓旁就好了。
月升月落,星明星暗,当东方再出现鱼肚白时,楚今朝才恍然发觉,不知不觉中,居然一整夜过去了。
不知道小冕怎么样了。
他起来,想回去寻杨冕。沿路却闻到有烟火味,零星的,居然还有烤肉的香。
是什么?在这毫无烟火气的地方造出这么有人气的气味?
顺着烟火味走去,却见正是在承宣帝的墓前,杨冕正面色沉静地坐在一堆篝火前,认真地烤着一只野鸡,连有人来了也没注意到。坟上的杂草已经被一把火烧的干净了,还留了草灰,被风吹得四处散去。
楚今朝心下了然,说不清是黯然还是解脱。看来杨冕是已经下定决心回北江了,所以,这墓地有没有人来拜祭,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安全危险了。
“小冕……”他想开口,想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却发现根本问不出口。
杨冕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的,很清明,然后轻轻地唤了一声:“大哥,早。”
楚今朝“嗯”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下,边盯着他烤肉,边开始默默策划回北江的路线和计划。
“昨晚我想了一整夜。”杨冕仍旧低着头,没有看他,只是用有些哑的嗓淡淡地说着:“我一直在想当初父皇执意让大哥带我离开时的情景。父皇明明可以杀了大哥,带着十万御林军与段君铭决一死战。段君铭从西南而来,路途遥远,将士早就疲惫不堪,而京中军士却是养精蓄锐,谁胜谁负结果很难说。为何父皇却执意留下大哥,宁可放弃御林军也要留下大哥……”
楚今朝的思维中断了,不明白杨冕为何会在这时候提起这件事情。兵临城下,御林军逼承宣帝杀了他,才肯守城卫国,但是承宣帝却选择了放走他,导致御林军阵前倒戈,大开城门,盛京不战而降,承宣帝亦自焚于宫中。
“曾经我也以为真的是像别人所说的,父皇喜爱大哥,喜欢到比国家还重要,比自己还重要。但是,父皇不准我这么想,他说在我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前,一切事情都要听大哥的。我听大哥的听了这么久,大哥说进京,我千万般不想不愿,也只能配合跟着大哥进京。大哥要留在大中朝当官,我也跟着留下当跟班儿。现在,大哥,你是想我回北江,对不对?”
楚今朝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他从来不知道,杨冕也这么怀疑过他,也委屈着自己听着他的安排。
好在杨冕也没打算他会回答,径直地继续往下说。
“嘉和太子流落民间,历经艰险,终于为民除害杀了楚今朝,如今还朝,必定民心大震,举国欢庆。只要先让北江人认同我,更可招募勇士组织军队,皇叔纵然有异心,也奈何不了我。大哥,你是想以这种方式送我回去,对不对?”
杨冕依然没有抬头,楚今朝却是心潮澎湃。他的确有牺牲自己成全杨冕的觉悟,但是一直隐瞒不说着,就怕他知道后,会影响他的决定,却不料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殿下若回北江,乃大兴之福!”
楚今朝愣了愣,惊觉说话的并不是自己。四处张望去,却见一个身穿白衣儒衫,打扮成文士模样的中年男子从陵墓另一边走了出来。
“你是……”此人在此多久了?他居然毫无察觉!楚今朝立生警惕,不着痕迹地将杨冕挡在身后,睨向来人。
“微臣许远巡。”中年男子抱拳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与楚大人。”
“免礼。”杨冕从楚今朝的身后走出来,眸色深沉,面无表情,道:“你是何人?”杨冕的身份是绝密,但此刻既然已经暴露,就没有再可以隐藏的必要了。
来人递上一块令牌,道:“微臣许远巡,是皇上安排在盛京的联络人。无意间听到殿下与楚大人的谈话,还请殿下恕罪。微臣可以向殿下担保,太子若去北江,皇上必定还政,绝不会有任何猜忌。至于楚大人,可以留在盛京作为内应,将来必有昭雪之日,完全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许远巡口中的“皇上”指的就是晋王穆玄鸣。盛京陷落后,晋王穆玄鸣在晋州权宜称帝,改年号弘武,继续抵抗段氏的大军,企图收复失地。大兴与大中朝对峙江北,两边互派探子打探消息理所当然。所谓联络人,其实就是细作探子。
杨冕看了看令牌后,递给了楚今朝。这是一枚虎头铜牌,仍旧刻着“晋”字,只是底下多了“弘武”二字。穆玄鸣想表达的用意非常明显,他称帝只是暂时,若嘉和太子寻到,他仍旧只是晋王。
若果真如此,许远巡的提议太具有诱惑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