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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又是一阵东拐西拐,沈美景算是明白宋凉臣为什么要把小白菜放在孝义院了,因为丫的孝义院就在主院的背后,本来是老王妃该住的地方,方便世子请安,现在却活生生变成了奸情的温床。
望着孝义院和主院中间那道墙,沈美景啧啧两声,这墙能挡住点啥?
“奴婢给爷请安。”一进门,沈美景就十分耿直地给宋凉臣来了个双膝跪地大礼!咚地一声,要多实诚有多实诚。
宋凉臣坐在主位上,眯了眯眼看着她:“你是奴婢当习惯了还是如何?世子妃该自称妾身。”
沈美景立马改口:“妾身知错!”
这一脸的小心谨慎,大概也是猜到了他要罚她?整个人如同一只精明的小老鼠,眼里都带精光的。
宋凉臣冷笑了一声,往椅背上一靠,睨着她道:“给我泡壶茶吧,今天忙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呢。”
“好!”沈美景立马站起来往外走,被人领着去了主院的茶水间。
宋凉臣是这样想的,你想挑一个人的刺简直是易如反掌,比如这泡个茶吧,他可以嫌茶水太烫,也可以嫌她手艺不佳,毕竟懂茶道的女人还是少,随意怎么都能挑出毛病来。
然而他没想到,沈美景竟然直接将茶具和茶叶一股脑拿来了他面前。
“爷要哪种茶?凉的还是烫的?”她笑眯眯地问。
宋凉臣脸黑了黑,摆手道:“你随意。”
“妾身怕随意的茶不合爷的口味。”沈美景认真地道:“不过爷又不是会故意为难人的坏人,那妾身就给爷泡微烫的龙井了。”
话说得滴水不漏,事儿也做得毫无破绽。宋凉臣意外地发现,自己好像莫名其妙被人反客为主了,本来是他随心所欲挑刺就罚的事情,她这三言两语的,又告诉了他茶的品种和温度,要是等会他再说不喜欢,不就成了她口中故意为难人的坏人了?
这狡猾的寡妇!
气闷地看着她抬手泡茶,他眼里满满都是厌恶。
不过,沈美景是会茶道的,师父教过她。泡茶本就是一个享受的过程,一盏精致的茶杯、小巧的银勺,两个茶壶,一个玉坛,一壶茶过了第一遍水,醇香的茶就落在了杯子里。
“爷请用。”
宋凉臣回过神,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微微皱眉:“你这茶艺跟谁学的?”
沈美景道:“京城名士陌桑。”
竟然是陌桑!宋凉臣挑眉,哪怕他远在燕地,都听过陌桑的大名,那人文韬武略无所不能,懂茶道,会天文,曾经被誉为大明的脊梁。
然而去年他就死了,年纪还不到三十岁。有人说是抑郁不得志而死,有人说是被嫉妒的人杀害,反正流言蜚语,众说纷纭。
这女人竟然有幸跟陌桑学茶艺!宋凉臣轻轻抿了一口茶,前味微苦,中间清香,而后润泽于唇色喉肺,茶味深刻。
他竟然有些舍不得挑刺,毕竟他也曾敬佩陌桑的风华,只可惜今生都不曾有缘相见。
“你还会什么?”宋凉臣抿唇问。
☆、第7章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美景眉梢一翘,心里一喜。这话听着怎么都是给她活路的意思啊,她会什么?她会的东西可多了去了,为了生存顺利,她一贯是逮着什么学什么的。
但是,她要做什么,才能让这位爷心情好点,从而放过她呢?
想来想去,沈美景道:“妾身还会弹琴。”
宋凉臣轻哼了一声,弹琴谁不会?府里的侧妃温尔雅更是被誉为“燕地第一弦”,他这些年来什么曲子都听了个遍,她还不如多泡两杯茶呢。
不过既然这人都开口了,他也就道:“临风,抱我的‘九霄环佩’来。”
沈美景一震,不可置信地抬头:“九霄环佩?”
陌桑的琴。
宋凉臣微微挑眉:“你的茶艺是跟他所学,难不成琴艺也是?”
下意识地摇摇头,沈美景垂了眸子。她的琴艺最开始是在歌坊学的,只是后来拜了陌桑为师,他也时常提点。
那人一身茶白的袍子,青丝垂肩,分明是文弱书生样,却有铮铮傲骨。他时常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弹着“九霄环佩”,忆起多年前曾遇见的知音,这名琴是那知音所赠,人没了,琴还在。
陌桑曾经笑着对她道:“美景,要是哪天我不在了,这把琴就留给你。”
然而他真的不在了的时候,这名琴“九霄环佩”也随之消失,她无依无靠,被托付给许家,根本就没有能力把它找回来。
没想到它竟然在这里。
临风抱着琴上来,沈美景的眼眶有些发红。然而,她不能在这里表现出点什么来,只能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金子银子珍珠玛瑙”,念了几遍之后,就恢复了平静。
“九霄环佩”被保存得很好,还是如同当年的模样,琴身乌黑,伏羲样式,七弦之下有飞花暗纹。她小心地接过来,旁边的锦衣和玉食也就拿了琴桌板凳。
温柔地将琴放好,沈美景摸了摸琴弦,试弹了几个音,就想动手调试。
“你小心些。”宋凉臣道:“别弄坏了。”
“它本来就是坏的。”沈美景笑了笑,伸手取了自己的耳环下来,将挂耳的小银钩往第四个琴轸下头一别。
琴弦这才彻底绷紧,声音清脆响亮。
宋凉臣一愣,皱眉看着她。
沈美景抬手,轻轻垂眼,已然开始了弹奏。第一声起,便叫他心里一颤。
整个世子府好像突然空旷了起来,琴声回荡,如泣如诉。本来周围的人心情都还不错,听着这曲调两三声,竟然都一起沉默了,旁边站着的锦衣恍惚一阵,接着就红了眼。
本来沈美景是想弹点欢快的好活跃活跃气氛,然而手指一碰着琴弦,脑子里就只想得起这首陌桑最后弹奏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啊……
她的琴艺没得说,陌桑曾经说过,有朝一日他死了,她的琴便能接替他上御前进献。弦合指,指合音就已经是高境界,何况她现在,还是音合心。
上天薄待她,凡是对她好的人,都没能活太久。她不信命,更不信自己会是天煞孤星。身上背负着他们的命,她才更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曲至激昂,十指如飞,众人都忍不住跟着倒吸一口气,眼前仿若有人独站高崖,大雪漫天,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只身后坟头一座座,皆成雪白。那人孤影映雪,满目苍凉。
回忆里有谁的笑颜,窗下梳妆,对镜花黄,回头一笑嫣然,活色生香,却又瞬间枯黄,燃成了空中飘飞的纸钱,想伸手去抓,却连灰烬都留不住。
天地之大,独留这一人,举目四顾,悲哭无声。
宋凉臣回过神的时候,觉得脸上有些发紧。伸手一抹,不知何时流了满脸的泪。
抬头看,沈美景早已经站了起来,垂手在琴边站得恭恭敬敬。
一时间他都忘记自己是来挑刺的,怔愣地看着她,呆呆地道:“我一直无缘得听陌桑琴声,他弹得比你好吗?”
沈美景笑着点头:“陌桑的琴声,是这天下最动听的。”
宋凉臣沉默了。
锦衣抹了眼泪,回头小声对玉食道:“咱们主子的琴,比温主子弹得好太多了,咱们的银子是不是能赢回来了?”
玉食抿唇道:“我看能行,主子会泡茶又会弹琴,世子应该……”
“让我进去!”外头平地响起一声怒喝,将众人从琴音里全部惊醒。
沈美景和宋凉臣一个回头一个抬头,都看见了外头跟疯了一样冲进来的江心月。她衣裳都没有穿整齐,披散着头发推开阻拦的丫鬟,双目通红地吼了一声:“既然要救我,又为何不给半个说法,反而在这里弹琴听曲儿。世子爷果然是情深意重!”
这话如同当头棒喝,敲得宋凉臣心都疼了。看着江心月那狼狈的样子,他连忙起身,吩咐丫鬟去拿披风。
“江姨。”咬咬牙,他还是只有这样喊,虽然知道这一声喊出来她会更恼更痛,然而答应了父王的事情,他还是会做到的:“您冷静些。”
江心月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反手一巴掌就甩在了宋凉臣的脸上。
“啪!”
沈美景吓得后退了一步,这女人当真是谁都敢打啊,这甩巴掌的动作是有多熟练?早上起来甩她两巴掌,现在又甩世子爷一巴掌。
甩她也就算了,她初来乍到的,没法儿跟人家计较。但是这女人到底是有多有恃无恐,才会觉得甩宋凉臣巴掌也没关系?
男人都是骄傲的,特别是这皇室的后代,每个人最看重的都是脸面。你说你私底下甩巴掌,人家有可能因为深爱你而原谅,但是这府里的下人全部都在看着呢,竟然也这么毫无顾忌地动手了。
宋凉臣的脸当时就沉了下来,本来还觉得愧疚,现下心里却满满的都是怒火。
江心月却半点没察觉,红着眼睛还想甩第二个巴掌。
不出意外,宋凉臣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地甩开了。
“江姨是不是被水呛糊涂了?”他寒着脸道:“敢对本世子动手了?”
江心月心里一凉,稍微清醒了些,眼泪跟着又啪啦啪啦地下来了:“你还凶我…事情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你留着这个女人在这里弹琴,却来凶我?”
女人吵架的三大利器:大哭、寻死、你凶我。
宋凉臣冷声道:“世子妃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江姨刚刚落水,还是好生回去休息吧!”
说罢一挥手,后头的丫鬟就连忙上来将江心月给“扶”到了一边。
宋凉臣简直是怒不可遏,然而心月也是受害者,他不能全冲她发。这一巴掌硬挨着,总是要找其他的法子重新找回面子。
转头一看,屋子里还站着个沈美景呢,怎么看怎么碍眼的沈美景!
“世子妃可还记得世子府的家规?”宋凉臣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问。
沈美景干笑两声,有点不好的预感:“妾身记得——令世子不悦者罚。”
“很好。”宋凉臣点头:“那你今晚就直接搬去柴房吧,在里头反思三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