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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而且不会娶。”他诚实回答,一听也知道她瞎扯的。
“去你的!”她气得拍桌。“你--”
“婆婆妈妈的做什么?”他斥喝着打断她的话。“平时大刺刺的,现在才扭扭捏捏学小姑娘……”
“谁说我扭扭捏捏!”她大声驳斥。“滚你爹的!气死我了!”她霍地起身,耍流氓地一脚踏在凳子上,豁出去地吼道:“要看就给你看!”
她凭着一股冲动与怒火,唰地一声扯开面罩,将脸一股脑儿地凑到他面前。
樊沐云见她气势澎湃地扯开面罩,正想好好看仔细,没想她忽然凑到眼前来,把他吓了一跳,正要斥责她,却见她的头发,因掀起面罩而乱翘一通,有些还交错披散在脸庞上。
“你……”
听他话中有笑意,伍蓝不悦地把盖住眼睛的发丝往后拨。
“你笑什么?”
她这一拨,总算让他瞧清眼前的五官,一双杏眼黑白分明,黛眉轻扫,脸颊丰润,不是倾城倾国的美人,却也称得上清丽动人,尤其一双眼眸特别灵动。
先前她易容时,虽然样貌平常,可眼眸总是神采奕奕,为她增色不少,如今她以真面目示人,标致的五官加上顾盼生姿的双眸,足以让人为之迷惑惊艳,心律加快。
察觉自己受到影响,樊沐云忽地恼怒起来。
“没规矩。”他的手打上她的额头将她推开,脸上升起不自然的潮红。
“哟,你怎么打人?”伍蓝发疼地摸着额头,正想发火,却发觉他的异状。
“你怎么脸红了?”她怪叫一声。
樊沐云莫名心虚,佯怒道:“让你气得脑充血。”
她眼珠一转,发现他连耳朵也红了,不由窃笑。“是不是我长得好看,你不好意思了?”
发现正经八百的樊沐云受到自己影响,伍蓝顿时虚荣起来。
她自小戴着面具,没见过男人受自己吸引的神情,顿时心情大好。
蓦地,一个念头闪过--这是不是表示她能用美貌迷惑樊沐云?
在绝影门时,弟子学习各种暗杀方法,直接刺杀、使毒、暗器、设陷阱等等,美人计自然也包括在内,不过她没有要杀樊沐云的想法,只是自幼受绝影门熏陶,直觉地想到善用美貌达成目的。
见樊沐云起身要出去,她赶忙拉住他,“你去哪儿?”
“没规矩,放手。”他甩开她的手,随即尴尬地轻咳道:“我带你去见大人。”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耳根还是红的。
伍蓝跟在他身后窃笑,心里极是高兴。
王焕大人圆脸大耳,留着一大把胡子,见人总是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连身材也是圆滚滚的,伍蓝一见他就心里欢喜,瞧他胖嘟嘟的,定是捞了不少油水。
“你是伍蓝姑娘?”
“是,大人您叫我小五就行了,亲切点。”伍蓝讨好地说。
“好、好。”王焕随和地说。“我听沐云说了不少你的事。”
她瞥了眼一脸尴尬的樊沐云。“不会是说我坏话吧?”
第九章
天晓得他把她的性情说成什么样,不过想到他方才被自己迷住的模样,心里一高兴,便决定心胸宽大地原谅他。
王焕瞥了神色尴尬的樊沐云一眼,呵呵笑道:“说姑娘聪明伶俐,能言善道。”
他可从来没说过这种话……樊沐云在心里嘀咕,他说的明明是工于心计,巧言令色。
伍蓝笑得更灿烂了,没想到樊沐云竟会在大人面前美言,实在出乎意料。“樊捕头谬赞了。”
她彬彬有礼地朝王焕与樊沐云拱手。“小女子实在愧不敢当。”
樊沐云迸出一似咳非咳、似笑非笑的声音,她也太做作了吧?“你倒是会做人。”
“樊捕头说笑了,小五是最不会做人的。”她严肃地纠正他。“我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心肠最是实诚,生平最看不惯不公不义之事。”
对于她能面不改色地说着违心之论,樊沐云深感佩服,明明说要横行霸道、目无法纪,怎么这会儿又变成心肠最实诚、看不惯不公不义之事?完全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因答应过她不扯后腿,他费了好人的劲儿才没当场反驳,其实该说的他都对大人说了,偏偏大人仍是想见伍蓝,他也无法。
听不下她自褒自扬的话语,他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
“好、好。”王焕摸摸胡了,“伍姑娘……”
“您叫我小五。”
“好,小五。小五真是有趣,我就开个方便门,以一个月为期,你若表现良好,一个月就正式聘你为捕快。”他笑呵呵地说。
“真的?”伍蓝开心地跳起来,赶忙拱手。“谢大人,小五一定不让大人失望。”
“大人……”樊沐云欲言又止,神情纠结。
王焕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他心意已决,樊沐云压下眉头,也不再言语,他总觉得县衙上的蓝天已经黑了一半。
伍蓝完全不管他铁青的脸,笑得像朵花,她觉得王大人真是太可亲了。
“大人,小五有个不情之请。”
“说。”王大人爽朗道。
“小五能不能戴回之前的面具,等厉家庄事情查清楚后再以真面目示人?小五平生最讨厌事情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所以想继续探查,还望大人成全。”她露出诚挚的表情。
绝影门的任务还没了,她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密探厉家庄,才不致招人怀疑。
王焕想了会儿,明白她的考虑,她如今换了张脸,厉家庄的人如何认得她?难道向人解释她先前是易容,可如此一来不就又坐实了居心不良的揣测?还是等水落石出再说不迟。
“既然你有心,本官自然乐见其成,面具继续戴着无妨。”除了厉家庄的事外,王焕也还有其他考虑。
毕竟衙门里几乎都是男人,就算有女人,也是给他煮饭的方婶以及打扫的大婶,她一个小姑娘夹在一群衙差里已够让人不自在了,何况是清丽貌美的姑娘,还是戴着平凡的面具恰当。
伍蓝开心地与王焕聊了一会儿,才回房戴面具,樊沐云在她离开后,便试图劝大人三思而后行,王焕明白他要说什么,抬手阻止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樊沐云不只一次在他面前说过伍蓝唯利是图、小心思特别多,更重要的是担心她横行乡里、欺压百姓,“我见她倒不像奸佞之徒,就是图点小利,自私了点,可世上谁不自私?我说过君子要用,小人也得用,重点是用对地方……”
“沐云知道。”他明白世上有德行的人太少,也见过太正直公义而迂腐、不知变通的人。“只是属下至今未弄清她的来历。”
若用人得宜,毒蛇能用,蝎子娱蚣也能用,可问题是得先知道对方是何种猛兽,方能不被其所伤。
“还是从厉家庄下手吧,你不是也说了,她进厉家庄定不单只是为了做护卫,如今她意外被逐,定会有所行动。”
樊沐云颔首,心中莫名沉重起来,甚至感到一丝怅然。
认识伍蓝至今,她始终像条泥鳅,滑溜得让人抓不住,她言语有趣,神情淘气,行为举止透着古怪,年纪轻轻武功却不弱,虽然两人从未正面交过手,但看她与莫魁过招,刀法熟练,招式透着狠辣,让人如何不疑心她?别说她到厉家庄目的不明,她思思念念欲进府衙当捕快,又是何企图?
与她在一块儿,他总是提醒自己不可卸下戒心,既然怀疑她别有所图,还不知警惕,那是傻子,可伍蓝就有这等本事,与她相处常会不自觉地放松警惕,被她的言行所牵动。
他衷心希望一切不过是自己多疑作祟,她并无图谋不轨,但多年查案的直觉又让人无法忽视……
樊沐云甩开思绪,多想无益,但愿她不会让他失望才好。
戴好面具,伍蓝才踏出房门,就看到几名捕快正与樊沐云在说话,她一出现在院子里,众人好奇地朝她望来。
“这是新来的捕快伍蓝。”樊沐云只简单介绍一句。
方才樊沐云已经向他们约略提了一下,所以大家也不吃惊,和善地同她打招呼。“刚刚捕头说的时候我们还不相信,怎么会有姑娘要做衙差?”
“是啊,很辛苦的,不管刮风下雨都得巡查、捕犯、看管押送人犯,还得轮值当班……”
“我不怕辛苦的。”伍蓝豪气地说。“我从小到大的心愿就是伸张正义、为民除害。”
樊沐云翻了下白眼,她真是什么谎话都说得如此自然。
其他衙差们则笑了。“好久没听到这样的话。”
“过几天你就会改变心意。”
“还是小姑娘呢,天真啊。”
“咱都是大老粗,你一个姑娘家来凑什么热闹?”
各种声音意见纷呈,伍蓝随意地回了两句,见樊沐云似要离开,她忙拦下他。
“等等。”
“怎么?伍姑娘有何指教?”他挑眉。
“干么这么生疏?”她笑着打了下他的肩膀,试图制造她与樊沐云熟稔的印象。
虽然她不怕那些差役,可找麻烦、下绊子的方法多得是,到一个地方最重要的是跟上位者打好关系,王大人与樊沐云目前就是压在头顶的两座大山,若她与他们交好,就算有衙役不待见她,也不会太过放肆。
“叫我小五就行了。”她将他拉到一旁,却让他挣开。
“别拉拉扯扯的。”她怎么老是说不听,樊沐云蹙下眉头。
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没有。”
“你不要言不由衷,我知道你在生气,可是我也生气,你说不扯我后腿,可是刚刚在大人那儿,你不只扯我的腿,差点把我的裤子都扯掉了……”
“你胡扯什么!”他大喝一声,脸不自然地红了,什么把裤子扯掉,比喻能这样乱比吗?
一伙人被他的呵斥声吓了一跳,几个衙役们窃窃私语。
“他们说什么?”
“我听到生气跟扯裤子。”
“啊?谁扯谁的裤子?”
樊沐云瞪了众人一眼。“都没事做吗?”
“喔……”众人慢条斯理地往外走,耳朵拉得长长的。
“你做什么生那么大的气?”伍蓝翻自眼。
他怒目而视,“管好你的嘴--”
“我怎么了我?不过是比喻,你一一”
“比喻能乱说吗?”他不悦道。
她火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烦,扭扭捏捏得像个小姑娘,我都不在乎了你在乎什么?还是你根本不是男的,难不成你女扮男装?你说啊!”
未走远的一群人听见这话,忍不住都笑了。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