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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在院中投射出朦朦胧胧的红色光晕。
今年不同与往年,宫中以积雪难行,取消了除夕日的宫宴。好不容易不用奔波在禁宫和北城之间,大家又直发愁在要在哪边府里守岁。
按理说,应该全聚到国公府中,可晋阳大长公主与老国公已经和离,老国公也对外一直声称病着。若说去国公府,首一条,晋阳大长公主和尚坤祖孙两个铁定不会去。
定国公夹在父亲和母亲中间难为,最后拍板决定,由他带着长子一家仍守在国公府里,静安长公主过来陪着母亲和儿子。
这样的决定,晋阳大长公主很不乐意,说她想着珍娘和世子夫人,让定国公带着世子守在那边就好。
数来数去,没尚坤什么事,他倒是要跟着父兄去国公府里父祭祖,近午时那边事了后,即护送着母亲、嫂嫂和侄女回来,一进门拉着忆君轻声说他没去。
他星眼中溢笑,肩头紫貂风毛大氅落满薄雪,微弓身子仍是要比忆君高出许多。觑得那边的诸人不在意,忆君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嘴唇,轻轻一触旋即离开,带笑点头。
知道他在说什么,原是昨夜忆君就反复交待过,到了国公府如果不想见老国公大可回来,没必要装成孝子贤孙,快过年了,大家都别寻不痛快。
即使她不说,尚坤也是万分不想见祖父。事到如今,父亲不能勉强他做任何事,从宗祠出来唤上阿娘和嫂嫂,正经赶到祖母身边热闹。
小家伙,越来越放肆!尚坤轻扲她的衣领,把人推远一步细细打量,他的阿圆又长漂亮了,这身淡黄浅紫高腰裙正配她的肤色,就是人还太瘦,腰细一点没关系,可胸脯子总鼓不起来。
他斜着眼上下扫视,忆君就知没安好心,说不准心思又拐到歪门斜道上头去,轻嗔一下,转头去找小珍娘玩,尚坤粘在她身后也跟了过去。
大长公主今日也是格外高兴,罕见穿了一身深红团绣大牡丹的衣裙,用上平日不常用的大凤钗,在屋里转个身,让儿媳和孙媳瞧她衣服上的绣花。
“怎么样?平安奴磨了他的阿圆,费心思给本宫画的花样子。”晋阳大长公主挤眉弄眼让大家看角落里的两人,从远处看那两个合在一起偷偷在说着什么,旁若无人,实在是腻歪得不行。
那边一对婆媳刚转过头,恰好瞄见尚坤偷香忆君,吃人家一记粉拳,他站在廊柱旁笑得前仰后合。
儿子开心,静安长公主也是八年以来当回过个畅快的新年,那怕是丈夫年后要出征,她心里也没多忧心。
“阿娘,等寺中开山,我想带着泰宁去烧香。”静安长公主边捧着茶温语。
“是该去一回,替长寿求个平安符,也替一家老小在佛前供上香油烛火钱。”晋阳大长公主颔首道。
尚坤深深觉得祖母起名实在是太俗,父亲叫长寿,轮到他叫平安。想起好笑的事,他拉着忆君回到人群中,笑问,“祖母,等将来孙儿有了儿子,你又该给他起个什么样的名?”
“雀奴,让他像鸟儿一样成天叽叽喳喳,吵得你不得安生。好为本宫出一口恶气,真是受够了你二十多年,成天赖在我身边,就没消停过。”
晋阳大长公主戏语,屋中女眷笑声此起彼伏。
忆君庆幸这回出征的人不是尚坤,若不然她又该要提心吊胆,挂念他在外的起居和安危。
宴过几巡,大家举杯齐饮屠苏酒,先贺小珍娘,因为她最小,也是尚家最金贵的小娘子,轮身份和地位不输于皇家公主。
小珍娘抿了一口酒杯,冰雪可爱的小女孩念着剩下的酒要留给阿爹喝,博了几声赞语。
大家才次敬尚坤,两位公主、世子夫人和小珍娘说过贺词后,最后才是忆君。她端起酒杯,轻声道:“愿郎君添岁不添愁,年年岁岁欢喜常伴。”
她站在那里俏丽多姿,如雪的肌肤透着红润,一双杏眼直直看向尚坤,手中酒杯和他碰一下,仰头先干为尽。
尚坤也先干了这一杯,提起酒壶满上,给阿圆杯中也添满,举杯贺她,双眸熠熠生辉,“盼阿圆来年安康,朝朝暮暮汝长伴吾身侧,矢志不渝。”
他的语气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到,算是表白吗?
眼中泪花几欲夺眶而出,忆君偏过头饮尽第二杯,以她的小酒量快到极限。
接下来,她只须跟着尚坤依次敬贺世子夫人、静安长公主和晋阳大长公主。屠苏酒向来都是幼者先饮,年长者留到最后,意在祝福长者长寿。
晋阳大长公主饮下儿孙们敬的酒,语带感慨,“想当初,本宫跟着兄长敬父皇母后以及皇祖母;后来,又带着长寿进宫,为阿兄恭贺;再后来,却是带着平安奴,敬酒的人换成了别人,本宫变成最后吃酒的那一个,叫人如何不服老。”
红颜易老,英雄不敌白头,花开须折,不必辜负大好时光。
忆君裹在尚坤的大氅中看完烟火,炮仗腾空而起时,他俩齐抬头,绚丽的色彩照亮半边天,更加衬得之后的黑夜过于暗寂。
怀里的人安静了有半个晚上,一直当着众人的面不好问她,环着她的腰肢,尚坤低头问道,“阿圆,在想什么?”
“想我像这烟花,只开过一季,来年不知飘到何处。”
除夕夜里,忆君带着感伤想念逝去的祖父母,思念远在边城的子君,也惦记着才养好伤的罗大婶,还有她以前的那帮损友益友们,更怀念当初无忧无虑的日子。还有她的亲生父母,不管他们做过的事有多么伤人,总归是给了她生命。
人生一世,便如烟花绽放,释放出最美的风景,亮彻黑夜。
尚坤紧环着她,冰凉的脸挨着她的脸庞,微微叹息。
“平安奴,你当我是何人?”
“与我相伴白头,同游邈汉。”
忆君转过身紧盯着他,冬日里两人呼出的白气纠缠在一起,眉毛发梢上挂满白霜。
“阿圆,我当你是我的妻。”尚坤轻抚她的面颊,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夫君”,忆君偎在他怀中呢喃道,尚坤把她搂得更紧,密密实实想给怀中一个安稳的所在。
在半醉中,忆君迎来新的一年,不记得静安长公主她们是何时走的,也不记得晋阳大长公主说过的话,她惟记得尚坤的表白和承诺。
清晨醒来,往身边的人怀里又钻了钻,挤醒了他,嘴唇在他脖子和胸膛上做怪,啃咬几口留下几个浅牙印,缠着吻上他。
两人喘息声变粗变急,尚坤伸手一探花心尽湿,心中悸动不已,伏在她耳边追问,“这回又不怕了?可不要后悔,一转眼又哭喊受不住,求我早点了事。”
忆君半睁开眼,杏目潋滟,秋波泛采,嘟着红润的樱唇反驳,“是你每回都怕了,急燎燎就想来降伏我,不肯下功夫先哄得我舒服了,自然受不住。”
尚坤轻笑,她倒是懂得多,云尚仪送来的小册子并那尊活景看来有成效,以后多为她寻些避火图,好好参详。
今回不比往常,尚坤经过几回事后,慢慢没有那么紧张,能耐下心做足前戏,哄得怀中的佳人盛开,他只做勤劳的采蜜人。
依是将人反扣在床上,忆君不依,坚称要平躺着,实在不行她捂住眼睛。剑在弦上不得不发,这当头她就是要星星要月亮,尚坤也毫不犹豫答应。
即使知道她双眼被蒙上,他依是下意识伸手堵着她的上半张脸。
如玉的人儿横在眼前,两只卧兔儿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忍不住咬上那颗红樱。听着她娇滴滴求饶说不要,粒粒汗珠滚落,勾得尚坤根本不想停下来。
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急促,他迭声呼唤阿圆,登上极乐之峰。
正在酣畅淋漓时,忆君趁他不备取下眼睛上蒙的布,尚坤微微被吓到,身子向后退,哪里能容他退缩,忆君弓起身又吻上他,死死缠住不放他走。
“阿圆”,他告饶道。
“平安奴,你眼中是何人?”因出了汗,头发被打湿紧帖在额头脸颊上,忆君逼问他,不放过他眼中的慌乱和狼狈,就知道他没这么容易摆脱旧事。
尚坤长眉紧拧,额头美人尖直直下垂将他的脸分成两半,喉节滚动,“阿圆,我的妻。”
忆君温情脉脉盯着他,再弓起身亲吻他的下巴,依次是眼睛、鼻尖和眉毛,最后落在唇上,吐出舌尖任他品尝。
她注视着他再来一次,一次次轻轻问他是何人,自己是何人。
他这人还会藏在阴影处多久?
不会太久了,她确信。
第89章 尚家营外
静安长公主要去寺里上香,不仅拉上世子夫人,忆君也跟着做陪。一行人由尚坤护送出城,在开元寺里消磨大半天,不仅为定国公求下平安符,世子夫人也在佛前许愿盼早得嫡子,将来定为开元寺捐钱献帛,只求心愿得偿。
忆君所求者不多,求远在异地的子君的平安顺遂、罗大婶平安康泰,更求尚坤无波无惊。她虽不信神佛,仍是在佛祖面前诚心诚意磕下三个头。
嘴上不说,尚坤心中憋着郁气,朝中放着正值盛年的他不用,偏偏点了定国公做主帅。于公于私,他都不乐见这种用人之法。
从寺中出来,尚坤送母亲和嫂嫂坐上车,命身边得力的人护送她们回京,跟阿娘打了一声招呼,说是要带着阿圆出去一半日,最迟明日晚间回府。
雕花车窗推开一条缝,缕缕幽香溢出,静安长公主探头叮嘱道,“早点回来,别误了你父亲出征的日子,临行前,他定是要有许多事要与你交待,切记。”
尚坤点头,“我同父亲打过招呼,回去告诉他,我定能准时回京,也顺道和祖母说一声,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静安长公主美目含笑颔首,命人合上车窗,车队起行回上京城。
停在路边送她们一行人离去,尚坤掉头来到忆君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