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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情错爱-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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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锦荷?”

“姐,是我,是我呀。”

陈果急急走过去,本来张开着双臂,到妹妹跟前又垂下了,眼睛转瞬又恢复着陌生。整整十年了,未曾与娘家人有过任何往来,在她的意识中他们早就不存在了。

女儿楚楚的小脑袋插在母亲和小姨中间,“小姨说你们十年不见,妈妈怎么一点不激动啊?”

给女儿这么一说,陈果不好意思了,勉强拉住妹妹的手,“长大子,成大姑娘了。我离家的时候,你只有楚楚这么大。”

“姐,你可是一点没变。”

“哪能,老了,30岁人了。坐,坐。”

姐妹俩坐在沙发上,竟一时无话,只是互相客气、拘谨着打量着。幸亏小楚楚在旁边没话找话,一会儿说姐儿俩有几分相像,一会儿称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多少掩饰了些意外会面的尴尬。

郝景波跳舞似的从厨房里端菜出来,慌得陈果急忙迎过去,“你看你,又下厨房了,不是说好我回来做嘛。快给我。”

“这不锦荷来了吗。楚楚,领小姨洗手去,准备开饭。”

趁在卫生间洗手的空当儿,陈锦荷偷问楚楚她爸爸的腿脚,楚楚一脸鄙夷地告诉她:小儿麻痹、尿毒症,多了。啥都不能干,跟个废物差不多。外甥女的这番话,让陈锦荷万分惊异:姐姐怎么嫁了这么个主儿?当年再走投无路,也不至于呀!

饭菜很丰盛,桌上却缺乏应有的久别相聚的热烈。陈果只是给妹妹夹菜,说的尽是客套话。郝景波知道妻子和娘家的夙怨,也不多嘴。只有楚楚外婆长、外公短地问个不停,被母亲屡屡打断:“小孩子家哪儿那么多话,好好吃饭。”

晚上休息,郝景波善解人意地要求搂女儿睡,把大房间让给陈果姐妹。毕竟十年不见,会有说不完的话。孰料楚楚回答得很坚决:“不,你身上有味儿,我和妈妈、小姨睡。”

郝景波自嘲地一笑,说声这孩子总嫌弃我,便独自去了女儿房间。姐妹两个和楚楚挤在大卧室的床上,仍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热闹情景,一直是锦荷和楚楚在问答,陈果在旁边一声不吭。好不容易把小妖精哄睡,锦荷才小心翼翼问旁边的姐姐:“姐,你不想知道爸妈咋样了?”

“不想。”陈果回答得简洁干脆。在她心目中,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因而生命不再属于任何人。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在记仇啊?他们也都老了……”

陈果打断妹妹:“锦荷,你突然来B市,是有事吧?”

锦荷没言语,从贴身处摸出一纸公函递给姐姐。那是一份省财税专科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陈果又惊又喜,高兴地坐起来逐字读了一遍,“大专啊,不错不错。学校在西郊路,我知道地方,姐明天带你去。”

锦荷脸上不见应有的喜色,细若游丝地说道:“学费还没着落呢。”

“怎么,他们一点没给你准备?”

锦荷黯然摇头,告诉姐姐,她们的父亲当年是病退,*晚年哮喘病日见加重,没劳保的母亲身体也不好,父亲那点退休金大半要送往药店,家里根本没积蓄,“所以……所以他们让我来找你。”

“让我负担?亏他们想得出?当年他们怎么对待我的,你比谁都清楚……”情绪上来,陈果说不下去了。

“老家那边,都知道你现在过得不错……姐要是不肯帮,我只好回去了,这书我念不起,就当没考上吧。”

说到最后,锦荷眼泪出来了。陈果本来有一肚子苦水要倒:自己的风光都是表面的,丈夫有病,要常年做肾透析,女儿也上学了,哪儿都得用钱,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上班,等等等等。见妹妹挥泪相求,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她知道那张纸对妹妹意味着什么,那是一个人的命运转折点啊。锦荷回去能干吗,去粮库上班,重蹈姐姐的覆辙?陈果不敢想了。

锦荷睡得不踏实,几次醒来发现姐姐没在床上。她并不知道,姐姐在客厅里坐了一宿。早晨起来,锦荷看见自己的行李被收拾成一堆放在沙发上。

“洗洗脸吃饭,一会儿咱们走。快点儿,发什么愣啊。”姐姐脸上仍是一团客气,递过一个信封,“是送你去学校报到,不是回老家。这是你头一个学期的学费、生活费。”

假的,肯定是假的。罗琦的小脑瓜完全被这一判断主宰了。没有理由,惟一依据就是他和哥哥长得太不像了,一个高瘦,一个矮胖,脾气秉性更是差上十万八千里。

但罗琦没敢当着父亲的面对出生证明提出质疑,只是私下里对哥哥嘟囔过。

早晨上学哥俩一起走的。上第二节课时罗瑞发现弟弟不见了,到中午也没露面。中午回家吃饭连忙说与大人,父母也慌了。

“你弟弟失踪前有啥异常吗?”

“没看出来呀……对了,早晨上学时小琦说了一道,出生证可能是假的。”

罗正民两口子面面相觑一时无言,这让长子也蹊跷:莫非老爸老妈真在说谎?



 章节171



170。 一如鱼儿逗引馋猫

每周一、周四,是郝景波到省医院做血液透析的日子。

“周大夫,我能不能一周只做一次?”

做血透并不痛苦。郝景波心疼的是花钱,每次要200元。这是一方面,他心疼钱还另有隐情。

主治医生告诉郝景波,他的肾脏一年前便基本丧失调节功能,难以维持*电解质的平衡和排泄,一周只做一次等于慢性自杀。“又心疼钱了吧?你爱人刚把上半年的费用交了。”

“这废人的日子,几时能熬出头啊。”

病友老唐插话,“大夫说了,咱这病要根治,除了换肾没辙。”

换肾的手术费郝景波知道,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一个数目。

“愁什么,不是还有你媳妇嘛。”老唐笑嘻嘻地说,“她对你那么好,又能干,肯定有办法。哎,前些日子我还听到她和周大夫聊手术的事儿呢……”

老唐不知道,郝景波最闹心的正是这个。他的慢性肾炎转为肾衰竭已经好几年了,透析由一周一次递增为两次,正所谓花钱无数。郝景波没工作,甭说医药费,吃喝拉撒睡全得仰仗老婆。而陈果每月的工资加奖金不过三四百元,这其中大有文章啊!

做完透析陈果来接的他。服侍丈夫用过午饭,陈果刚要走,被郝景波叫住了。

“陈果,你先坐下。”

“什么事快说,我班上还有事呢。”

“听周大夫说,你刚交了半年的透析费用。”郝景波盯着妻子,脸上带着罕见的严肃,看样子下了很大决心,“还有锦荷的学费,也是你给出的吧?”

陈果莞尔一笑,“我做错了吗,她是我亲妹妹呀。”

郝景波拿出一大叠票据,大都开自医院。他计算过,仅三年来的开销就高达5万元。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哪来这么多钱?”

“景波,早跟你说过,”陈果不慌不忙地笑着,“在这个家里,你只需安心养病,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你必须回答,这话在我肚里憋了不止一天两天。”

“你是我丈夫,这个家的户主,治不好你的病我才于心不安呢。景波,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根治你的病。”

郝景波一愣,“这么说要给我换肾也是真的?”

“到时候我会给出答案的,而且能让你满意。好了,我上班去了,晚饭等我回来做。”

妻子走了,郝景波习惯性地到窗口目送她。一分钟后,郝景波看到楼下推着自行车的陈果正在用力摆脱一个戴摩托头盔男人的拉扯,好像还呵斥那家伙几句。

郝景波并未感到惊奇,因为此景此情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天擦黑罗琦还不见影儿,全家人心都悬了起来。罗正民扛不过妻子的逼迫,无奈到连队找战士帮忙。于是玉潭山十八里军营内外到处亮起火把、手电,远远看去犹如飘动的萤火虫,煞是好看。但风景并不能解决问题,大部分人马撤回罗家时已近午夜,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小瑞,你再想想,小琦最有可能去哪儿?好儿子,快想想,使劲想……”罗正民嗓子都哑了。

罗瑞便使劲想,终于说出一个去处。

这个去处其实并不很远,离家也就半小时的步行路程。是一个旧防空洞,“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时代的产物,建成之初便废弃了。罗瑞是在去年暑假时和弟弟、其他小伙伴玩探险游戏时发现的,当时罗琦鬼鬼祟祟对哥哥说过一句话:有朝一日走投无路,他或可来此藏身。

一行人打着松明火把跌跌撞撞走过一段山路,在罗瑞的指引下找到杂草掩蔽着的防空洞入口。

罗琦果然在。他的藏身处是防空洞尽头一只放倒的旧汽油桶,里面还垫了些草,很知道照顾自己的样子。但不知是饿的还是情绪所致,罗琦不言语,也不肯抬头。

罗正民什么也没说,从泪珠涟涟的妻子手中抱过小儿子背上肩头。罗琦仍不吭声,顺从地伏在父亲宽厚的肩上一直回到家中。全家没人责怪,只顾把好饭好菜好言相劝往他面前推。谁知罗琦不买账,吃了几口便开嚎。对面的三个人也不知怎么劝,愣愣地看着罗琦恣意。

“妈,爸,我到底是谁?你们告诉我行吗?求求你们告诉我吧,我长大了,别再瞒我了。爸,妈……”

罗瑞看到,父母亲不经意地相视了一眼。这一眼一下子

他感觉到,弟弟是有来历的。

“告诉我吧,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们的儿子……”

江怡芳眼睛湿了,乞求般地望着丈夫,眼神中的含义两个儿子都读懂了:说了吧,不然说不定又出什么乱子。

罗正民便在妻子的注视下狠狠吸着烟,低沉的声音随着烟雾弥散开来——

10年前,在老家红石镇做中学教员的江怡芳确实生下了一对双胞胎,都是男孩。不幸的是,出生没几天夭折了一个,只有一个存活下来。当时罗正民正在对越自卫反击战前线,家里的情形并不了解,只知道妻子生产的大概日期。部队撤回国内驻地,罗正民借了车请了假和最好的战友成刚往家赶,快到红石镇时在,铁道口捡到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到家始知双胞胎只剩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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