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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在京中根基虽深,如今嫡支却只剩宋元廷还差一步能进内阁,他脑子有病才真要给宋元旭出面。来这一趟不过是想要宋元廷知道家族里还有自己,他是嫡支,自己这支更是占长占嫡,总是能左右一些事情。也是有再拉拢靠近的意思。
宋元廷受教的样子亲自送他离开。
许氏娘家被那么一压,个个憋得都说不出话来,哭闹的许氏更像是傻了,坐在地上连眼泪都收了。
厅堂内就陷入微妙的沉默。
徐禹谦却是很认真的在揣测许氏心思。
实在是她哭得太突兀,据他所知的许氏是人人口中的善人,这种人要么虚伪到极点,要么心思单纯。从先前她往惋芷泼脏水那番话明显是前者,后边将宋氏族长得罪的话不能再直白了。
她倒像在巴不得宋氏族长快些离开。
她欲意何为,是因为发现已讨不得好,宋氏族长已经偏向长房?
徐禹谦看着她慢慢站起来,看她又恶狠狠瞪了几眼他与宋承泽,拉着娘家的大嫂几人离开,疑惑更深。
宋承泽有些无辜的木着一张脸,虽还没有弄清楚自家父亲发脾气的原因,但知道此事真闹僵了两房关系,怕是还没得完。
程氏那已幽幽转醒,她得知自己怀有身孕后足足愣了有一刻钟。
惋芷见她又惊又喜忙笑道:“母亲近来可要好好养着,切勿情绪起伏过大,家里的事务可以让四妹妹跟着嬷嬷一起打理。她也跟着您学了许久,想必能独当一面了。”
宋惋芸在一边不好意思的抿嘴笑。
程氏手放在小腹上,轻柔摩挲着目光柔和。“我知道的,知道的。”说着已是泛了泪光。
自生下女儿后又是多少年了,她都快要放弃,老天还是眷顾她的。
她这一见泪,唬得惋芷姐妹忙掏了帕子帮她拭泪,忙低声相劝。
程氏这才稳了稳心神,想起问:“你怎么回来了,来了多大会,你婆婆那可有说明?我也没什么事,还是快些回去吧。”
惋芷经此一提也担心起前院的情况来,可知道程氏现下不宜多思,她压住愁色笑道:“我婆婆是最和善大度不过,还是四爷陪着我回来的,您不必担心。”
“那也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你们这才成亲几日就往娘家跑,被传出去也不好。”
惋芷依旧笑着,要扶她躺下,“我知道的,您还是再睡会儿,已经是午饭的点了,您想吃什么,我让人做了来。”
落水受了惊,程氏有些乏力,依言躺下,可又猛然想起事来拉住她手先不让她去忙。“对了,你那天在酒楼和我说的事,我前儿已经让人打听了,玉兰经常会到你二妹妹那走动。她认的那个义母樊大家的女儿,就在你二妹妹那当差。”
惋芷闻言暗蹙了眉头,还有这一层。
“是之前在您房里就常去吗?”话落她想起程氏双身子,忙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母亲不要再费神思了。”
程氏倒没有让人细问到这,还真无法回答,也只得做罢。
惋芷帮她掖好被角,让继妹照看好,出了屋吩咐厨房做吃食就倚着廊下的美人靠出神。
玉兰常去堂妹那走动,继母还是打听后才得知,她隐隐觉得不对。
季嬷嬷刚刚跟在惋芷身边,前边这些事都不了解,见她沉思也不好打扰,只是在心里奇怪太太问一个爬床丫鬟的事。
前院的人散去,宋大老爷送走族长便得程氏清醒的消息,领着儿子女婿回到正院。
徐禹谦先是站在里间槅扇外与程氏问好,才再与惋芷去前一进的花厅坐下。
“四爷,让您跟着受累了,我父亲与二叔怎么就闹成这样。”惋芷叹气。
徐禹谦抿了两口茶润喉,“我倒没有什么,就是岳父要头疼,你二叔看样子是真要分家。”可他岳父是不会分这个家的。
分了,他更无法掌控宋二。
就严重到要分家?
惋芷有些头疼,抬手轻轻去揉太阳穴。
他们两房自祖父祖母去世后也没有提过分家的事,怎么就提起这个了。
不过若不严重父亲也不能把二叔打到吐血。
徐禹谦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低声安慰:“你也别想太多,岳父会有打算的。”
“嗯。”这事再严重,她也确实插不上手。“对了四爷,父亲有说的二叔的原因吗?”她一直记挂着这个。
徐禹谦双眸闪烁一下,“并未说,估计有因你母亲落水的事急的,就失了冷静。”
说到情急,惋芷也觉得府里近期事情太多了。
先是玉兰与堂兄的事闹得二叔被责问在家思过,今儿继母又失足落水,还怀着身孕,父亲肯定是焦心的。二叔有时性子也挺倔的,兴许两人就闹了口角。
玉兰的事估计也让二叔对父亲是有芥蒂的,总归是长房的人,先前还伺候继母的。
都是不省心的事。
惋芷想着又是叹气,视线落在手边青花茶碗上,盯着那缠枝花纹发呆。
纹路枝未交缠连成一片,可不是就如同现下家里桩桩件件的事,复杂而交错。
交缠…交错……
在脑海里出现的两个词使得惋芷瞳孔猛然一缩,身子像是被什么刺到,直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徐禹谦被她惊着,看向她时发现小姑娘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表情震惊而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抱歉,卡文卡了一天,这四千多字几乎是写了近七八个小时,删了写写了删,更新晚了些。抱歉抱歉~
☆、第38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宋府正院花厅槅扇紧关着,太阳透过上方的镂雕如意菱花格照在室内,有些发黄发暗。
惋芷指尖正抚着青花茶碗的边沿,她对高座上的父亲欲言又止。
因光线被阻隔,她脸上苍白的神色越发显眼,徐禹谦有些难受的攥了攥拳。惋芷从刚才突然站起身后,就一直是这样的神色,却任由他怎么问都愿透露半点心思。
“小芷,你唤了我来,怎么倒不说话了?”宋大老爷亦奇怪不已,长女虽行事小心,却从未在他面前这样踌躇过。
“父亲…”惋芷终于深吸口气,开了口。“您实话与女儿说,母亲落水可是与二叔有关。”
宋大老爷瞳孔微缩,凝视她:“你怎么就想到这上头去了,你母亲落水是偶然。”
“那朗中与您是怎么说母亲身子的。”她也迎着父亲的视线,咬字加重了些又问。“可是与女儿一般,用错了什么不好的。”
宋大老爷与徐禹谦皆是心中一惊,交换眼神间看到彼此的诧异——惋芷怎么会想到这上边?
“小芷……”
“父亲。”惋芷倏地喊了一声,打断他的话。“除了这个,我想不到有什么原因能让你对二叔动手。我请母亲暗查玉兰生前一些事,玉兰干娘的女儿在二堂妹那当差,可是母亲却是留心暗查才知晓。”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玉兰在我面前撒谎了,在侯府我因错用东西病发后,玉桂质问她时她撒谎了。”小姑娘说着,半垂了眸,指尖仍一下一下的摩挲着杯沿。“她知道我用错了什么,四爷想来也知道吧,或者父亲您也知道。所以,连系起母亲那么巧的落水与您对二叔的怒气,玉兰身后人是二叔,对吗?”
她前前后后理了好多遍,玉兰与她无仇只能是听令他人,继母掌家那么些年居然不知道玉兰干娘的女儿在二房,明显有人在个中做了手脚瞒住。玉兰伺候自己的时候二堂妹也经常唤了她去,以前只认为是二堂妹关切。如今看来,不尽然……
宋大老爷与徐禹谦是震惊的,他们从未曾想过惋芷会从细枝末节中将事件联系起来,徐禹谦更不清楚她早已怀疑玉兰动了手脚。
居然让程氏暗查玉兰,想来,宋二察觉到不对也是从程氏暗查的事中获悉。宋二以为是他兄长怀疑到了什么,然后就狗急跳墙了。
这真是……他们先前的苦瞒,倒成了坏事的始因。谁又曾会想惋芷会去查玉兰。
宋大老爷也想清楚了这层,无奈的叹气。“你这算是错打错着,知道了也好。”
这话是承认了,惋芷抿直了唇,手脚发凉。
她查玉兰,是认为与自己前世死在花轿有关,如今得出是她的二叔在玉兰背后,她只余心寒。她前世是死在自己亲人之手?
为什么?!
惋芷有自己的思绪,并未接话,宋大老爷却是朗声问外边有谁人在,去喊了大少爷过来。
徐禹谦一直保持着沉默,在心中重新估量他的小姑娘。
从在槿阑院对管事恩威并济的事情起,她慢慢展露头角,平时是娇娇弱弱很好欺负的样子,吵起架来又是口齿伶俐。再到眼下,可以用刮目相看来形容。
他突然意识到,惋芷并不是想像中惊受不住风雨的小花,其实他经过管家一事上就早有发现,不过是自己保护欲作祟,总认为惋芷就该在他的疼惜中无忧无虑。但小姑娘并不是一件藏在高阁中的珍宝,她也是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情绪。
他眸里就显了笑意来,是他想差了,险些让她鲜亮的一面蒙尘,他也不该让她蒙尘。
那边宋承泽被唤前来,对屋里沉重的气氛皱了皱眉头,宋大老爷指着手边的位子示他坐下。
“你们兄妹都在,禹谦也在,我就把事情明白的说清楚,也省得你们心中不安稳。”宋大老爷微微整理思绪,准备开诚布公。
“你们二叔为了攀附权势做下对长房不利的事,一是曾想利用小芷拿捏住我,二是害了程氏多年再无出,前两件事与玉兰应该都有关,三是眼下想利用承泽逼我站到严阁老派系。”
宋承泽听着诧异同时亦愤从心中来,他二叔做下的事情与残害手足有什么区别?!
相比于兄长,惋芷神色有些木然,只静静听着。
宋大老爷继续道:“如今你们二叔已经知晓我有察觉,是想以分家躲避我的责难,可是这个家我不会分,所以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以后只当二房是外人,也不必要正面冲突,不分家我自有办法掐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