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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气氛很压抑、很沉默,久别重逢的喜悦比不过心底压抑多年的伤楚。
明明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可对晏鸿煊来说,脚上如同绑了大石一般沉重,明明就在面前,他却害怕上前,十多年过去,他早已不是那个顽劣的少年,可桌边那道背影却依旧宛若当年。
眸中的雾气挡住他的视线,他不敢眨眼,怕眨眼过后她会突然不见。
“母妃……”颤抖的薄唇轻启,如同年记忆那般他唤着那个给他生命的女人,只不过低沉的嗓音不再有当年的清脆,而是充满了道不尽的心酸痛楚。
云娘身子僵愣,隐隐颤了颤。
看着她不为所动的样子,晏鸿煊最终失去了耐心,几步冲了过去跪在她身前,抓着她的手腕,又怒又恨的望着她,“为何要躲着?为何?儿臣哪里做错了?你明明活着,为何不告诉儿臣?母妃,你不是那么残忍的人,为何要这般对儿臣?”
眼前的儿子,早已褪去稚嫩的气息,变成了大人。云娘扭开头,试图将自己的手腕从儿子大手中抽出,“我不是你母妃。”
“娘!”晏鸿煊痛声低吼,漆黑的眸子都变得赤红起来。强硬的板正她的身子,看着那双垂泪的眼,心痛瞬间化成心疼。
云娘低着头一直没有正视他,似是要掩饰什么。
晏鸿煊抬起手,指腹颤抖的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滚烫的泪液让他心中压抑的痛渐渐退去,沙哑而哽咽的轻道,“娘,别在躲了,行吗?算儿子求您了……您不要儿子、儿子不怨您,但宝儿和贝儿您都不想要吗?”
看着她脸上黑色的面罩,晏鸿煊微微眯眼,突然将她面罩摘下——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当看着眼前一张丑陋无比的脸庞时,他只觉得心口一痛,像是有双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咽喉,想让他窒息。
“不——”云娘猛的用双手捂住脸。
“娘!”回过神,晏鸿煊将她双手抓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没有因为丑陋而厌恶,而是满满的心疼。
“煊儿,你放开我!”云娘开始挣扎起来,这么多年来,她连自己都不敢正视自己,怎可能接受这样的打量。
晏鸿煊放开她的手,突然将她身子抱住,不让她继续逃避,心疼的在她耳边安慰道,“娘,别闹了行吗?你再这样儿子真的生气了?不就是一点小伤么,儿子会为你医治好的,你别再任性了行不行?”
门外,楚雨凉伸长了脖子往里偷看,听着他那番话,顿时觉得好笑。本来挺煽情的场面,结果被他哄小孩般的语气破坏了气氛。
见他朝自己瞪眼过来,楚雨凉抱着孩子又返回屋中,走到母子俩身边,她示意晏鸿煊让让,然后突然将孩子塞到云娘怀中,“娘,我们都没觉得你丑,你就别再这样了。你要是不信我们说的,你总该相信你孙子吧?你看宝儿都没被你吓哭,这就说明宝儿也觉得你不丑。你又何必再这般掩掩藏藏的?”
那天在府里的时候她就看出她脸毁得很严重,尽管被黑纱遮住,可她还是看清楚了的,所以这会儿在面对她毫无遮掩的面目时,楚雨凉表现的很淡定。再说了,这个时候就算有想法,装也得把淡定装下去。那张脸的确是毁了,脸颊、鼻子、下巴上都有着被灼伤的痕迹,凹凸不平,说实话,真的挺吓人的。
不过她也不怕吓住儿子,才出生一个月,能有多好的视力?更何况,她这儿子对啥都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看着怀中小小嫩嫩的孙子,云娘瞬间呆滞起来。小家伙半眯着眼,左瞅瞅、右瞅瞅,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那样子就跟鄙视人一般。
看着她总算冷静下来,晏鸿煊呼了一口气。
楚雨凉见他还跪在地上,于是也在他身边跪下。
“都起来!跪着做何?”云娘突然训斥道,似是别扭,她抱着孩子转过身背对着小夫妻俩。
楚雨凉和晏鸿煊相视一眼,都忍不住勾了勾唇。
而这时,晏鸿煊这才突然想起来这里的目的。虽说妻儿平安无事,可有些事他必须了解清楚。
拥着楚雨凉起身,他将人带到一旁,沉声问起她去宫里发生的事。
楚雨凉肯定不会瞒他的,将经过又说了一遍。
听着夫妻俩在旁边窃窃私语的声音,云娘回眸看了一眼,将地上的面罩捡起重新遮住自己丑陋的容颜,然后抱着孩子起身欲往外走。
“娘?”这次是楚雨凉先出声,不解的望着她的背影。
见她要离开,晏鸿煊脸色也难看起来。难道娘还想躲着他们?
“你们说你们的,管我作何?难不成我还能抱着孙子跑了?”云娘头也没回的说道,随即走出了房门。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
“……”晏鸿煊再次吐了一口气。
屋子里就剩下夫妻俩,楚雨凉撇开正谈论的事,忍不住戳着他胸口调侃起来,“怎么样?这下高兴了不?”
晏鸿煊伸手将她拉到怀中,低头就朝她唇上轻咬下去——
……
夜幕降临,华丽的寝宫内,原本安静的寝宫突然传来女人惨痛的尖叫声——
“啊——来人——快来人——”
很快,守夜的宫女闻声赶来,并急声问道,“娘娘,怎么了?出何事了?”
“啊——快救我——快救我——”伴随着凄厉的声音,宇文娴清突然从华丽的床幔中滚到了地上。
“娘娘!”进来的两名宫女赶紧跑过去,欲将她搀扶起来。
而就在她们刚要触碰到人时,突然间两人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后退并惊叫,“娘娘……您、您的脸……”
其中一名宫女许是太过胆小,受惊的翻了个白眼之后,突然晕倒了。
剩下的那名宫女撒开腿就往外跑,边跑边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娘娘受伤了——”
寝宫内,宇文娴清捂着脸在地上打滚,鲜红的血水从她纤白的手指中源源不断的溢出、滴落在地上。
“来人啊——快来人——我的脸——快救我的脸——”
……
当晏傅天听闻消息赶到的时候,也是被宇文娴清的脸吓得当场失色,怒问道,“如何回事?是谁把你弄伤的?”
“皇上……”宇文娴清躺在床上,见他出现,瞬间痛哭起来。
而御医正在一旁为她调制伤药,见她哭,赶紧出声劝道,“娘娘,您莫要激动,小心眼泪浸湿伤口。”
“呜呜……皇上……”宇文娴清哪里还能冷静,脸上的痛已经让她麻木了。
晏傅天上前,盯着她脸上还在流血的伤痕,再次怒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宇文娴清原本端庄秀丽的面庞,此时布满了伤痕,都是刀口划过的痕迹,连皮肉都翻出来了,一脸深刻的刀痕不说,还满脸的血水,这副惨样,简直是触目惊心。
☆、【十三】速去将贤王给朕抓来!
听完宇文娴清哭诉,晏傅天更是怒不可遏,“胡言乱语,我大晏国自开国以来从未发生过如此诡异之事,简直是荒谬!”
他的怒声明显就是在指骂宇文娴清说谎。
宇文娴清见他不信,哭得更是可怜,“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臣妾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您面前胡言乱语啊……前不久您晕迷之时宫中就发生了好几次鬼妖出没之事……好多人都见到了……皇上……臣妾真的没说谎……呜呜……臣妾好痛……臣妾不想活了……”
见她不顾自己的伤,挣扎着要爬起来,床边的宫女赶紧上前阻拦,“娘娘、娘娘,您别这样!”
御医也忍不住上前劝道,“娘娘,您需得冷静才是……”
他话还没说完,宇文娴清就伤心欲绝的哭喊起来,“本宫要如何冷静?本宫的脸都被毁成这般模样了……呜呜……”
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脸,在场的人就没有不心惊胆颤的,不怪她激动,这种事摊谁身上谁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她是一国之母,这容貌怎能被毁?
就连晏傅天都软了语气,坐到她身旁将她安放回床上,握着她的手,低沉的安慰她,“皇后莫怕,有御医在,一定能医治好皇后的伤,朕会让他们用最好的良药,让皇后早日恢复容颜。”
难得听到他温柔的嗓音,宇文娴清稍微冷静了一些,只不过委屈的泪水却一直流淌不停。
晏傅天从宫女手中接过手绢,亲自替她拭擦那些泪水,还尽量小心翼翼的不触碰到她脸上的伤口,“皇后需要冷静,好好配合御医医治,知道吗?朕一定会彻查此事,不管是人是鬼,朕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有他亲口承诺,且还如此温柔的安慰自己,宇文娴清尽管痛得扭曲难受,可到底还是听了他的话逐渐的冷静下来。而且她从晏傅天脸上并没有看到一丝嫌弃的表情,反而从他眼中看出对自己的担忧,这让她脸上的痛感似乎都减少了许多。
伤已受,她还能如何?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医治好自己的伤,不要让自己的伤势恶化……
御医已经调制好了治伤的药,宫女按照御医的指示为宇文娴清脸上的伤口止血、敷药。
随后又有宫人将煎熬好的药汁送来,晏傅天还亲自喂宇文娴清服下,一勺一勺的送入她嘴里,尽显耐心和温柔。
对宇文娴清来说,晏傅天难得温柔体贴简直比良药还管用,尽管脸上的伤痛难忍,可受宠若惊的心情却让她不得不将这些伤痛咽到肚里,晏傅天在体贴用心的照顾她时,她安静且心怀感动,似乎担心自己惹恼了他从而让他甩手离去……
服用药汁没多久,宇文娴清渐渐的睡了过去,晏傅天在叮嘱好宫人小心服侍她后,这才一改温柔的面庞、铁青着脸离开凤鸾宫。
他没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径直朝书房而去,还命令身后的太监,“速去将太子叫进宫来!”
太监赶紧应声,将手中的灯笼交给身后的护卫后,就匆匆往宫门口的方向跑去。
晏傅天一路上都带着怒气。宇文娴清说的话他并不相信,可是他却找不到能质疑此事的证据。
宫里连续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