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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还睡得昏天暗地的锦衣卫们纯粹是因为对“皇上”二字形成了条件反射似的才勉强睁开眼,各个都是睁开眼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或者产生了幻听,副指挥使慢吞吞地拍起来,扒开门探头往外一看,猛地一愣之后,低呼一声“坏了”,他话语刚落,在他身后,五六个锦衣卫已经鲤鱼打滚状从床上爬了起来,手脚忙乱地抓过昨晚随意脱了扔得到处都是的飞鱼服——
纪云一边将自己的脸埋入盆子里胡乱漱口擦脸一边给自己系腰带,嘴里还不忘记骂道:“十八,昨儿你把万岁爷怎么了?怒得大清早就杀上门来!”
“我他娘不就按照你说的让皇上确认当晚值班表么!”十八翻着白眼给自己套靴子,“不都是你想出的馊主意!还赖我!”
“谁也别赖谁!”晚上睡觉习惯里三层外三层穿好的白术这会儿已经收拾干净自己,拎着一块帕子一边擦脸一边说,“我昨晚可没参与你们作案,到时候是兄弟记得把我排除一下,你们被揍了在床上一字排开趴好,总还得有个能走路的给你们去太医院拿药擦你们那被揍得开花的屁股对吧?”
“对,”纪云冲着自家徒弟露出个嘲讽的表情,“我就跟万岁爷说,咱们二十八当时在忙着跟他的君公公谈情说爱,没空想法子给他添堵呢,千万别冤枉好人!”
“……”
大约三分钟后,都尉府上上下下二十八人,连带着准备去换班的以及准备换下来这会儿跟着万岁爷一道回了老巢的,各个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背着手,在都尉府院内一字排开,老老实实低着头,气氛十分肃穆。
在垂下眼看地的同时,白术发现她鼻尖上好像又有一颗青春痘在异军突起。
正琢磨着一会儿去太医院还要顺便给自己弄个什么去痘的配方,就听见天德帝的声音在脑袋顶上响起:“昨晚是不是你想出的馊主意,让你师兄顶着一朵菊花像个疯子似的在群臣面前跟朕说话?”
白术低着头,不说话,正游神儿琢磨谁他妈这么倒霉被第一个抓出来问话,下一秒,下巴就被一把扇子挑了起来,把她唬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天德帝收回扇子,啪地一下展开挑挑眉:“怎么着,说你还不服是吧?想跟朕动手?”
白术:“……”
这就是平日里在上司心目中形象不佳所付出的代价。
不仅从此好事儿绷指望,当你这个群体出了什么破事儿的时候,人家都能第一个想到你。
“回皇上的话,”白术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地说,“这回真的不是卑职!您去问副指挥使吧!”
一句中气十足的“您去问副指挥使吧”将队友卖得彻彻底底毫不犹豫,说得站在她身边的纪云抬手就在她屁股上揍了一巴掌,白术“哎哟”一声,往二十一那边靠了靠:“万岁爷您看,有人心虚恼羞成怒呢!”
“闭嘴,唱戏昨晚还没唱够啊你们?”天德帝蹙眉骂了声,白术立刻闭上嘴,继续低头作深刻检讨状,留下天德帝一个人释放群体攻击,“昨个儿席散了,西决二皇子乐得嘴巴都歪了问朕是否皇宫侍卫都是如此活泼——活泼!你们害臊不害臊,一群大老爷们被人用‘活泼’形容!”
白术闻言,抬起头颇为期待地看着天德帝,西决皇子嘴都乐歪了的代价就是他嘴都气歪了,白术等着他揭晓“然后呢”——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天德帝怒骂:“朕只好腆着脸回答,朕的侍卫就是如此‘可爱’,要夸就索性跨个够好了,现在‘可爱’的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纪云抬起头飞快地瞥了天德帝一眼,见这会儿顶头上司是真的气狠了,赶紧说软话:“回皇上的话,都是卑职的错,昨日一时闹得得意忘形——”
“你闭嘴。”
“……”
“云峥,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纵容手下于群臣外邦前有失礼仪,该当何罪?”
天德帝此话一出,在场人纷纷慌了——原本就是个无伤大雅玩笑的事,大不了就是互相打几个板子也就过去了,现在天德帝却二话不说将矛头指向云峥,这是几个意思?见自家老大直接受了牵连,剩下的锦衣卫都有些呆不住,刚开始还鸦雀无声的装死,这会儿开始争先恐后地认罪——
唯独云峥显得特别从容,他甚至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稍稍坐直了身体:“皇上所言甚是,是卑职教管无方。”
“仪鸾司,锦衣卫,天子颜面,朕平日就是太纵容你们这些鹰犬之辈,让你们得意忘形,如今却反而因为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失了颜面——云峥,上一任指挥使将这个位置传与你时,有没有告诉过你,遇见这种情况,你该当如何?”
“回皇上的话,前辈说了,锦衣卫第一要务便是保全天家颜面,誓死效忠,如辱没本职,当罚。”
“怎么罚?”
云峥顿了顿,片刻后,在一片鸦雀无声的都尉府院内,响起他淡然的声音道:“先杖八十,而后革职。”
白术震惊地瞪着云峥。
不仅仅是她,这会儿整个都尉府上上下下在职的剩下二十七名锦衣卫都瞪着他。
良久,却听见天德帝似乎满意地“嗯”了声,而后缓缓道:“念你任职以来,向来敬忠职守,革职可免,先扣俸禄半年,留置观察三月,杖六十——”
说到这儿,皇帝话语一顿。
紧张的气氛当中,白术忽然隐约预感到一丝不妙。
不过其然,下一秒,便听见天德帝道——
“二十八,你来。”
☆、第六十五章
白术:“皇上;卑职……”
白术的话刚说一半就被纪云拎着领子抓了回来,只见这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锦衣卫副指挥使这会儿面色看上去异常沉重,他微微蹙眉道:“皇上;二十八刚刚正式在祠堂挂了牌;对于这刑具牢狱之事了解并不多;平日里也还是看咱们师兄弟动手,这眼下忽然让她……我看还是——”
“无碍;凡事总有第一次,”天德帝淡淡道;随即又在龙銮上坐下;接过薛公公手中的茶水;“且先打着瞧吧。”
白术:“……”
打着瞧。
这玩意还能边打边瞧?打坏了还能退货回去给咱们老大重新捏个暂新的屁股?
正郁闷之间,又听见天德帝继续道:“做错事总要受些教训才是,这些年朕也是对你们疏于管教太放纵了,打完了,云峥且停职降与同知同级,你们怎么叫的来着?……哦对了,副指挥使,至于指挥使的位置,先从薛公公那边调个人过来且担当着——”
皇帝一席话,说得在场二十八名锦衣卫人人面色一变,就连之前显得十分淡然的云峥也不例外地睫毛轻颤了下,而后抬起头,极富深意地扫了一眼在场其余锦衣卫,只是这么一眼,愣是将大伙那些个蠢蠢欲动的念头都给看回了肚子里。
锦衣卫身为上十二卫之首,平日里风光无限,自然宿敌也多,因为有些职权重合所以同行是仇人的大理寺且放在一旁不说,剩下与他们最不对付的,就是由薛公公一手遮天的内务府,这地方什么都管一点,官儿倒是一般大小,但是职权却是大了去了,平日里薛公公因为那些个蝇头小利没少给锦衣卫查案使绊子,皇帝未必不知道,但是这会儿却要安插薛公公的人进都尉府……
他怎么不把龙椅也让一半给这个老太监坐一坐算了?
不就是别了朵菊花跟他说句话么,用得着一副十八是把他的菊花摘下来别头上那么深仇大恨?
白术胸口怄着一股气,却不得不听从天德帝的话吭哧吭哧地跟着另外一个被随手点名的倒霉蛋二十一一块儿到诏狱去取廷杖揍自家老大的屁股,二十一也是愁眉苦脸的,两人进了那阴气森森的诏狱,二十一还压低声音嘟囔了句“他娘的还不如打我呢也不知道老大那腿能不能受得了”,一句话说得白术顿时心中五味陈杂,只觉得那天德帝更加惹人讨厌了。
又想到云峥老大狼狈地趴在那审犯人用发藤条椅上遭那罪,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术蹲在诏狱的门口等,没等一会儿二十一便拖着两根沉甸甸的廷杖回来了,锦衣卫诏狱的廷杖都是灌了铁浆的,各个都沉手得很,一杖走下去普通没练过的人被打得脊椎断裂也不是没有,白术皱皱眉,将其中的一廷杖拿起来——在二十一一把将诏狱扛起来时,她却是轻而易举地用一只手就举了起来,实在是轻松得很。
旁边的二十一被她这随手一拎,便拎稻草似的将这死沉死沉的廷杖拎起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怔愣片刻这才想起这二十八力大如牛,一想着他们这样的普通人的一杖子下去都且觉得老大要承受不住,这白术若是用了平日里的力量还不跟他们像是用了吃奶得劲儿似的使劲往下揍没二般区别?更何况,更何况她还不怎么明白用廷杖打人的技巧……想到这,二十一心道一声“坏了”,赶忙将正抬脚要往外头走的白术一把拉了回来,问道:“二十一,你到底会不会使这廷杖?”
“……这玩意还能怎么使出花样来?”白术莫名其妙地瞅了二十一一眼,“就算能使出花样来也不能往咱们老大身上招呼啊,你损不损呐!”
“呸!谁跟你说这个了!”二十一被眼前小鬼埋汰得直翻白眼,“我可告诉你,你力气大掂量不出来,这廷杖比你那小身板可轻不了几两,一会儿打老大的时候,你且轻着点来——”
“这还用你说?要相信我的演技。”白术皱眉,“平常看你们演多了,我总归还是学着来点儿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步么!”
“唉,那就好……不对,你骂谁猪啊,还猪跑步呢!”二十一一巴掌照着面前的小鬼脑门拍下去,“光是演戏还不成,我可告诉你,一会儿打的时候也是讲究技巧的,看似同样的模样打下去,其实打出来的结果可大可小,轻则血肉模糊,却也只是皮肉伤,重则动骨伤筋,到时候伤了老大,你就是都尉府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