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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当初做出这个决定只是一时兴起,可如今亲耳听她讲出她的那些经历时,更让他心头生出一股心疼。
这感觉很奇妙,奇妙到一时半会儿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他呆怔之时,王子妃已经提着工具,准备起身走人了。
「相信短时间内,你家的马桶不会再有大问题,你回来之前,我已经将房间打扫完了,做好的饭菜也放到餐桌上了,趁现在还热着你快去吃。」
说话间,她看了看腕表,随意整理了一下淩乱的衣衫,「如果你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就先走了。」
阎烈下意识地一把揪住她的手腕,王子妃被他揪得莫名其妙。
「阎先生,还有其他事情要我去做吗?」
阎烈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拉住她,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不希望她就这麽离开。
「你有没有吃早饭?」
「我这就回家去吃。」
「你做了那麽多饭菜,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不如一起吃吧。」
「那怎麽好意思?」
再说,她一点也不想和这个男人一起吃早餐。
只要看到他,就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伤心的回忆。
就算阎烈已经把当年那个小拖油瓶忘得一乾二净了,在她心底,他的存在,依旧和恶魔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不是欠了他一笔钜款,这辈子,她根本没想过再和这个人産生任何交集。可惜她心里的想法阎烈根本不知道。
他向来唯我独尊,最讨厌别人忤逆他。
「如果我说,让你留在这里是命令呢?」
「阎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一个很难伺候的老板?」
「以前没有,不过现在有了。」
见她嘟着嘴被迫妥协,阎烈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事实证明,和王子妃一起吃饭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别看这小女人只有二十五岁,人生阅历倒出乎他想像之外的丰富。
他聊股票,她就可以和他讲期货。
他聊天文,她就可以和他讲地理。
他聊时尚,她就可以和他讲品牌。
他聊政治,她就可以和他讲时事。
无论他将话题转向何处,她总能从容应对,丝毫没有社会底层人士那种无知浅见。
最让阎烈欣赏她的,就是不管她说到哪个话题,总能表现得落落大方,毫不刻意虚僞,让人从心底对她生出一股莫名的亲切和好感。
这顿早餐,阎烈吃得很愉快。
早餐过後,王子妃一边洗碗,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阎烈,「听说酒店的总部设在台湾,那麽阎先生的家人现在也都在那边吧?」
当她试探着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喉咙眼。
虽然过去了整整二十年,可她忘不了曾生养过她整整五年的亲生母亲,也就是阎烈的继母。
当年陈三妹将无家可归的她带回家,曾不只一次问她,她究竟还有没有亲人?
她的回答只有一个,没有!
她永远都记得当年阎烈对她的警告,如果她敢再出现在他面前,他会亲手毁了她母亲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就算那个时候的她只有五岁,零碎的童年记忆里,依然隐约记得,母亲在嫁给阎烈的父亲之前,几乎每天都以泪洗面,过得好不辛苦。
正因爲如此,在阎烈说出对她的要求後,她才断了回去的念头。
如果她的离开,可以让成天以泪洗面的母亲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她不介意用自己的人生,去换取母亲的快乐。
也许是心扉关闭了太久,所以当阎烈重新出现在她生命中时,她一方面害怕被对方发现自己就是当年那个小拖油瓶,一边又强烈渴望知道亲生母亲的现状。
「是啊,我爸妈比较喜欢那边的生活步调。另外,我妈因爲体质原因对各种交通工具都非常反感,坐飞机晕机,坐汽车晕车,我爸怕她路上吃苦受罪,所以除非
有必要,否则很少会出远门。」
王子妃听他提到「我妈」两个字,耳朵顿时竖得老高。
「不知道阎先生的母亲,是个什麽样的人?」
阎烈笑了一声,「一个很温柔很贤慧的女人。」
王子妃呆呆地回想着五岁以前的事情,在她那仅剩的记忆里,依稀记得,那个很爱哭的妈妈的确温柔贤慧,美丽多姿。
「她的身体,现在还好吗?」
阎烈察觉到几分不对劲,不由得挑高眉头,「你怎麽这样关心我妈?」
啦!
猛然失手,王子妃将正在洗的碗打翻落地。
清脆的声音顿时唤回她的心神,她急忙弯下身子去捡破碗的碎片,一边还拚命解释道:「我……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由於情绪过於激动,碎片狠狠割破了她的手指。
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而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指尖传来的疼痛。
阎烈一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迅速地抓起她受伤的手指查看,斥责道:「怎麽这样不小心,洗个碗也能弄伤自己,给我看看伤口深不深?」
王子妃傻傻地由着他检查伤口,泪花在眼中闪烁,她却死忍着不让那股湿润轻易拽出。
阎烈见她神情悲恸,还以爲是伤口过深痛得受不了,便轻声哄慰,「不过是流了一点血,你哭什麽?」
王子妃这才意识到他注意到了,急忙用手背抹去泪痕,小声道:「我……我有些怕血,所以才……害怕得想哭。」
她撒了个谎,不愿让他知道自己悲伤难过的真正原因。
阎烈将她受伤的手指放进嘴里轻轻吸吮。
王子妃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抽回手指,却被他固执地抓在手中,不准她逃避。
「别动,这是最有效的止血方法,我妈教我的。」
那一刻,王子妃又想哭了。
因爲这个止血方法,她妈妈也曾教过她。
第五章
爲了偿还欠给阎烈的钜额债务,王子妃最近的生活过得可谓忙碌又精彩。
每天除了要去阎烈家给阎大少爷当佣人兼保母,爲了不让自己在未来的日子里喝西北风,她还在阎烈的提议下去皇朝国际酒店兼职。
虽然她不只一次在心里告诉自己,阎烈绝对是个不能轻易接近的危险分子。
可相处之後才渐渐发现,比起小时候的阴险和恶劣,现在的阎烈并不是一个很难相处的男人。
另外,王子妃之所以会心甘情愿受他差遣,还包藏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私心。阎烈的继母,就是她的亲妈,从与他的言谈之间,她总是期待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些关于亲生母亲的现状。
她现在幸福吗、身体还好吗、日子过得顺心吗?过去的二十年间,她有没有因爲自己这个女儿的意外失踪而伤心哭泣,四处寻找?
她曾问过自己,到底恨不恨阎烈,但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答案。
隐约记得,她亲生母亲讲过,阎烈的母亲是个千金小姐,因爲家族利益,阎烈的父亲阎子清在长辈的安排下被迫娶了这个并不爱的女人爲妻。
据说,她母亲贺文慧是阎子清的初恋情人,婚後的阎子清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家庭责任,他对新婚妻子十分冷漠,并且仍旧和贺文慧频繁相处。
大概在阎烈七岁那年,他的母亲因受不了丈夫的冷落和婚姻生活中给她带来的种种不公平待遇,终於病倒了,最後在加护病房中悲伤离世。
阎母去世的第二年,阎子清就大张旗鼓地向家族宣战,表明要迎娶贺文慧爲第二任妻子。
他的决定不可避免地在家族中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波,这件事当时还在台湾闹得风风雨雨,不管是亲友议论还是社会舆论,都让当事人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可即便是这样,贺文慧最後还是成爲了阎太太,带着拖油瓶女儿,嫁入阎家,成爲阎烈的继母。
现在想来,八岁的阎烈会将她们母女视爲杀母仇人,倒也不是无理。
如果不是她们母女俩的介入,阎家也不会经历那场巨大的风浪。
可惜那时只有五岁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天真的以爲,一旦母亲嫁了人,她不但会多一个疼她的爸爸,也会多一个疼她的哥哥。
啪嗒……
失神之际,几枚硬币从王子妃的手中滑落,这些零钱是同事拜托她去自动贩卖机买咖啡用的。
幸好酒店大厅这个时候人不太多,她急忙将掉在地上的几枚硬币捡了起来。当她弯着腰,追着最後一枚硬币的时候,一只被擦得黑亮的皮鞋,好巧不巧正踩在那一块钱上。
那人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跷着二郎腿,一副大爷样。
「先生,麻烦你让一让,我的钱被你踩到脚底下了。」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这个时候大厅内并没有太多人,所以她的话被刚巧经过的几个客人听见了。
那几个客人皆用异样的眼光去打量踩着她硬币的男子,这只是一件极小的事,在王子妃眼中,甚至不算什麽。但有些人天生很爱面子,比如踩着她钱币的这一位,就觉得她刚刚那句控诉,让他在人前出了大丑。
他没有挪开脚步,而是居高临下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王子妃,语气很坏的道:
「你有什麽证据证明,我脚底下踩着你的钱?」
王子妃这才仰起头,打量着男子。
只见对方年约二十岁,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穿着打扮也贵气逼人,只是语气嚣张,态度狂妄,一看就是那种被家人惯坏了的富家大少爷。
她对这种人没什麽好感,但既然人家来到酒店,就证明他是皇朝的客人。况且她一心想要将他脚底下的硬币拿回来,便耐着性子,好言好语道:「我虽然没办法证明这钱是我的,可事实上,被你踩在脚底下的那一块钱,的的确确就是我掉的。」
「可是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动。」
言下之意,她想拿回那一块钱,可没那麽容易。
王子妃笑着指了指他的脚边,「你不想动,我自然不会勉强你,不过,我刚刚有看到一条红色的小虫子爬到你的裤管里……」
话音未落,就见对方急忙站起身去寻找虫子的踪迹。
王子妃趁机将那枚硬币拾回手中,在对方极度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笑咪咪地转身离开。
她重回酒店上班,感到最高兴的,莫过于好友陶晓洁。
别看陶晓洁平时大,一副神经很粗